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末日征途 作者:瓦昂蘑菇 文案 有一天,末世真正降临,人间转瞬沦为修罗场。 人类与丧尸的战争终于拉开大幕。 没有异能,也没有玄幻,有的,只是一个真实、残酷的世界。 是人类阻止丧尸的横行,还是丧尸引领了人类的进化。 不到最后那一刻,真相永远无法揭晓 小剧场: 肖纳:上面写的好恐怖啊,是真的么?我不想玩儿了。 蘑菇:赐你个金手指吧 肖纳:好吃么? 蘑菇:给你点儿武器好不? 肖纳:算了你自己玩儿吧。 蘑菇:慢着!这里还有个全能美男,你—— 肖纳:拿来,你滚 蘑菇:嘤嘤嘤 当生化危机不再是游戏,当行尸走肉不再是美剧 内容标签:末世 科幻 恐怖 搜索关键字:主角:肖纳 ┃ 配角:男配,女配,动物配,异性配 ┃ 其它:前面好重口,末世   ☆、第一章 事发   肖纳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身边有人在小声说话。她下意识的想找手机看看几点了,直到手摸到了冰冷的地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手机三天了,而她和身边这些说话的人,也已经被困在医院的B1层整整三天。   她叹了口气,坐起来,眼睛渐渐适应黑暗。身边有人扭过头来说:“你醒啦,我们在商量着出去的事儿,总躲在这下面,也不是办法。”   “哦。”肖纳有些茫然的回答,思路还没跟上。她刚刚梦到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穿着学士服带着帽子,蓝天白云,跟同学在草地上拍照,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青草的味道,耳朵里也是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她揉了揉脸,渐渐的从梦境的美好中回过神来,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酸腐气味,身边坐的几人身上都有斑斑血迹,几天没洗脸没洗头发,一个个都显得颓唐憔悴。   三天前发生的一切让这个世界天翻地覆。   ————————————————————三天前———————————————————   事情开始的时候肖纳正好在值夜班,说来也巧,累了一天之后晚上居然一直没有急诊病人转来,她便在顶楼的科室休息间睡了个天昏地暗。   那一觉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一直不踏实。也不知道是几点,半梦半醒之中,休息室外面似乎有些杂乱的声音,肖纳想起身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在抵不住困倦,再次陷入沉沉的睡梦。   凌晨四点多,肖纳被一阵猛烈的撞门声吵醒。   她认命的从床上坐起来,甩了甩沉重的脑袋,自言自语:“天呐,这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打电话的么。”   虽然嘴上抱怨,但她还是一骨碌翻下床,一边拿起隔离衣穿上一边往门口走。快速的让自己进入清醒的状态。   短短几步的距离,肖纳伸手抓住门把手。但是就在马上要转动把手开门的一瞬间,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浑身一个激灵,感觉到门外的异常。   门外那不是敲门或者拍门,而是身体撞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个人,力量猛烈的整个门都跟着颤动。   不会是碰到医闹的了吧,这大半夜的,也真够敬业。肖纳在心里吐槽,皱了皱眉眉头,向后退了一步。这种情况下自己可不敢开门,万一被拽出去揍一顿,自己这身板儿可吃不消。   她这样想着,抄起门口放着的长柄雨伞,仿佛拿着那个就能多一点安全感,随后她用墙上的电话拨通了护士站。   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响了好久,一直没有人接。而尖锐的铃声似乎刺激到了门外的人,一阵恐怖的低吼透过门缝传进来。   肖纳吓得扔掉了手上的电话,任由它掉在地上,塑料壳摔得裂开。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的盯着门口。   紧接着吼声越来越多,肖纳发现,那种声音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发出来的,那是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嘶吼,像野兽一样,声音里带着食欲和狂暴,间杂这一些带着死气的咕噜咕噜声。   肖纳只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但却想不出在哪里听到的。她皱着眉仔细搜索大脑里的记忆。   然而答案出现的时候,她却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种声音她确实听到过,但是只出现在电影院和电脑里,那声音的主人,是一种似人非人的生物,是被病毒感染过的活死人,除了捕食新鲜的血肉填饱肚子,再没有其他的意识。   记忆里的怪物发出“嗬嗬”的吼声,扑向可怜的配角,直接咬断了对方的脖子,一口口将皮肉撕扯下来,囫囵吞进嘴里。   它们的名字,叫丧尸。   肖纳站在值班室中间,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觉得自己一定还在梦中,门外的一切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是看美剧看太多而做的噩梦。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得了妄想症,是休息不足压力过大的原因。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那不都是电影漫画里虚构的么。   “哈哈。”她自嘲的干笑了两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有点儿疼。肖纳想,又狠狠的掐了手臂一下。   清晰而尖锐的疼痛从皮肤传到大脑,清楚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难道?难道真的?肖纳一遍遍的问自己,但是怎么可能?这太荒谬了。   她紧张的咽了口吐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累疯了,出现了幻觉,二是真的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可怕的事情。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不那么美妙,肖纳甚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门外其实是要抓自己回精神病院的一声。   “叮叮铃”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肖纳一跳。她惊吓过后长出了一口气,手有些颤抖的伸进隔离衣口袋掏出手机。   就这这时,一阵可怕的碎裂声从门口传来,值班室的房门居然被撞碎了!   嘶吼声瞬间近至耳旁,十余个身穿白大褂和病号服的人从门口涌来!他们面目狰狞,眼睛瞪着目龇俱裂,无意识的大张着嘴,摇晃着或完整或残缺的身体朝肖纳扑过来。   来不及思考,肖纳本能的转身朝反方向跑去,手机一个没抓紧掉在地上。   值班室的另一边的门通向医生专用的电梯间,肖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扑向那扇门,刷了胸牌上的门禁卡,拉开门冲了出去。而最前面的人,几乎已经碰到了她的衣角。   肖纳猛地甩上门,后背靠着墙,粗重的喘着气,方才的血压飙升,她现在感觉自己心跳快的厉害,耳朵里一鼓一鼓的跳着。   一瞬间体力的爆发也让她有些头晕恶心,耳朵嗡嗡的响了好一阵子。   肖纳觉得自己没有疯,就在刚刚,她感受到巨大的威胁,仿佛只要慢上一秒钟,自己就会被那些人吞没。   她脑海里回放着刚刚的场景,在那些想要吃掉自己的人里面,有每天去查房的时候,会微笑着叫自己“肖大夫”的病号;有今天刚刚折了枝桂花放在办公室里的小护士,甜蜜的香味她现在还能想起来;甚至还有,每□□夕相处的带教老师,那个给了自己第一次缝合机会的年轻大夫。   肖纳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的厉害,那个风趣幽默的老师,那个拿起手术刀就变得沉稳可靠的大夫,刚刚却不认识自己了一样,那宝贵的作为外科医生的手,扭曲的伸向自己,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身后的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这里不得久留,不一会儿便会像外面那道门一样粉碎。   肖纳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面对着电梯站好,拿着手里唯一的武器——雨伞,摆好了防御的姿势。   她知道自己的动作不伦不类的可笑,背后的一门之隔少说有一二十只丧尸,而电梯里面的情况也未可知,可是她不能自甘放弃,只能尽自己的可能寻求一份生机。   9、10、11……   电梯越来越接近,肖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双手用力的抓着可笑的雨伞,因为紧张而不停地颤抖,指节发白。   如果那真的是丧尸的话,那么打败它们的方法唯有破坏大脑,其他任何方法都没有用处,无论是在心脏上插了几把刀子,无论是怎样有说服力的教化,都不过是给了对方吃掉自己的时间而已。   “瞄准头部,瞄准头部。”肖纳一遍遍的对自己说,眼睛死死地盯着电梯门,聚精会神的准备着保命的一击,连身后的吼叫声也仿佛远离了。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   心脏几乎要跳出身体,肖纳手脚冰凉,伞尖对准电梯门,准备随时拼劲全力向前刺去。而她从未觉得电梯开启的如此缓慢,等待电梯完全打开的一秒钟,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量。   电梯里安静而整洁,没有血迹,也没有丧尸。   肖纳猛地放松下来,喘着粗气迈进电梯,腿软的差点瘫倒在地,后背汗湿了一大片。   电梯门又缓缓关上,面对着一排数字,肖纳毫不犹豫的按下了B1。随后又启动了电梯的医用紧急模式,不让它在除了B1之外的任何一层有停留。   如果丧尸是爆发性的,那么整个医院,甚至是整个城市都不能幸免。   此时此刻,整座医院,包括外面的院子甚至院子外面的街道,恐怕都不会有B1更安全,那是存放被服、电机和其他器械的仓库,还是三个小的职工食堂所在地。   职工食堂的晚餐只供应到6点钟,而超市则在地上一层,所以丧尸爆发的时间,B1应该几乎没有人,或者说,最多有几个值班人员——还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的值班人员。   电梯平稳的下降到B1层,果然,这里安安静静的,昏黄的灯光照着长长的走廊,平时看起来有些可怕的地下通道,此刻却宁静可爱的让人想哭。   肖纳一路把灯打开,走到职工餐厅。又进入到餐厅后面的厨房,打开所有的灯,关上所有的门。   暂时的安全感让她放松下来,随后,巨大的悲伤和孤独就涌上心头。   肖纳在不算干净的地上坐下,头埋进膝盖里低声哭了出来。   过去生活的影像,令人催吐的闪过她泛着恶心的意识,她的想象力无论如何也无法感知这件事对她带来的冲击,因为那实在是过于巨大了。   她想起影视作品里讲的那样,仅存的少数人类,从此就远离了现代科技带来的安逸生活,掉落入食物链低端,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拼搏到乡间、到山林,每日为了生存而战斗。远离家乡和故土,从此走上不知终点的危险路途。   然而这些似乎离她太过遥远,她无法领会其中的含义。   城市沦陷了,肖纳想,没有感觉,她决定缩小一下范围。   医院沦陷了,她想,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生活了,每天查房、写病历、手术室、看书,忙碌又充实。   以后再也不会见到那些老师了,那些曾经那么好的人,如今的行尸走肉。   只剩她一个人了,没有别人,没有了。   肖纳突然昏过去,但是一秒钟之后又转醒,她发现自己正在哭着想妈妈。   然而此刻的肖纳,不知道父母是否还活着,不知道亲爱的朋友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自己暗恋很久的男生,是不是还能再次见到。   世界仿佛只剩了她一个,而未来的路却不知会如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出去,见到外面的太阳。   楼上,遗失在值班室的手机上显示了一条短信。   “妈妈:宝贝,不要来首都,我和爸爸在酉全卫星基地,活下来。”   手机的一旁,丧尸们嚎叫着推挤休息室的门,仿佛来自地狱,发出饥饿的狂吼。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亲爱的读者大大你们好~ 蘑菇希望自己写的故事你们能喜欢 也希望各位大大能提出意见,这样蘑菇就可以写的更好看了! 现在还是一朵顶着泥巴的蘑菇苗,各位大大快来给我施肥浇水啊,将来长成个蘑菇妖怪~~~呦吼   ☆、第二章 独自奋斗   肖纳暂时在B1层的职工食堂获得安全,她把身上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一只没用的口罩,检查病人口腔的小手电,不知道电池还能坚持多久的手表,红黑色中性笔各一只,小笔记本,一柄雨伞。   仅此而已,连用来战斗的武器都没有。   中国的武器管制太严格,普通人难以获得火器,能有把刀就不容易。肖纳把墙上挂的斩骨刀放到自己身边,又掂了掂炒大锅饭用的铲子,想着一会儿找块磨刀石把铲子磨得锋利一些。   肖纳估计丧尸变化开始的时间不会很晚,大约在晚上□□点钟,按照之前看过的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世界》,如果全国或者全球都发生了末世危机,那么电力和水将会在一天左右的时间就全部停掉,而医院的备用发电装置在没有人力支援的情况下也难以启动。   所以,肖纳找到了所有能装水的容器,桶、瓶子、塑料箱子、锅碗瓢盆,全部接满水,至少在想到出路之前,她打算在这里生活下去。   然后收集了厨房里用来做酒精锅的酒精块和打火机,可惜现在都没有煤气罐这种东西,都是天然气管道,估计也用不了多久。   食物原料倒是还有一些,大多都是些容易存放的白菜土豆,新鲜蔬菜很少。编织袋里的黄瓜西红柿,因为生吃味道也很好而被肖纳归为了奢侈品。   看看表,只有凌晨五点半,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但是要知道,在地下,一旦停电将会是一片漆黑,无论白天黑夜。   肖纳拿着打磨过的铲子,隔离衣兜里放了两把主厨刀,给自己鼓了鼓气,走出食堂,打算在断电之前,去仓库拿些被服,再去值班室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长长的地下通道仿佛将上面的世界隔离开了一般,寂静无声,一眼看过去几乎望不见尽头。肖纳把铲子举在胸前,贴着墙壁往前走。   “咔哒”一声脆响。   肖纳吓得一个蹦起,惊恐的四处环顾。但随后却发现是自己的胸牌掉在了地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寂静的走廊里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和咚咚的心跳。靠在墙壁上,肖纳才发现就刚刚那一吓,居然冷汗湿透了衣服,手中的铲子也仿佛有千斤重,手抖的几乎拿不住。   原来自己是这么惊慌失措。从认定生化末世来临的那一刻到现在,她都刻意的没去想一些事情,仿佛只是一些指令在控制着她逃下来,找到暂时的藏身之所。仿佛在玩儿一个网络游戏,一步步闯关,刺激激动,但是还有重置的可能。   而刚刚那个乌龙,才让她意识到,其实自己有多恐惧,即便不承认,但是本能的已经知道,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回档的游戏,一旦失误,就是万劫不复。而自己别无选择,必须要面对,必须要尽一切的可能,尽所有的努力,闯关到最后。   所以现在的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肖纳重新握紧手里的铲子,集中注意力感知周围的声音和环境,坚定的朝仓库走去。   肖纳刷了门禁卡进入仓库,将铲子靠在门边,利落的推了一张病床,然后抱了一床被褥放上,又拿了两个放被褥的袋子,留着用来以后装东西。病床的一侧,放着许多金属棒,都是用来插在病床一侧固定输液瓶的,一米多长。她犹豫了一下,也拿了几根扔床上,不定将来有什么用。   仓库里的都是病人生活品,床上坐便器什么的完全用不着。肖纳环顾了一圈,又跑进去抱了一套铅衣出来,放射治疗的时候穿的大褂子、铅领还有帽子,感觉倒是不会被丧尸咬破,不过沉得够呛,穿上估计是跑不动了。   她推着病床回到走廊上,继续下一个目标——地下值班室。   在肖纳的印象中,这个值班室非常小,只有两张桌子,平时也只有两个人,夜班的时候估计只有一个人在里面,现在地下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是变成了丧尸被困在值班室还是早已经逃了出来。   值班室在仓库不远处的一个岔道里。肖纳远远地看了下,值班室的门是两开的那种,门上还有玻璃,所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没有开灯,门也关着。   肖纳深吸了一口气,把床放在岔道口,带上铅领护住脖子,希望能有点儿用处。然后就举着铲子靠了过去。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也没有一丝声音。她伸出手转了一下门把手,缓缓的转到底轻轻推了一下,门打开一条缝。   肖纳浑身一抖,又将门关上。现在里面不确定有没有人,或者说是丧尸,贸贸然打开门,万一对方在她的视觉盲区扑过来咬上一口,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所以肖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拍了拍门。拍门的力量不大,但在寂静的走廊里却响亮的让人心慌。   没什么动静,肖纳又伸手加大力度拍了两下,随后躲在门边,背靠墙壁。   果然,值班室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咕噜咕噜声,像是垂死的病人想要说话却只在喉咙里传出的气流声。随后,就是拖曳的脚步慢慢接近。   对方仿佛动作极慢,拖沓的声音由远及近,过了很长时间,但却突然消失了。   肖纳皱了皱眉门头,探过身子往玻璃里面看。   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咣!”   突然一声巨响,玻璃门上拍过来一只腐烂的手。紧接着,伴随着饥饿的低吼一张丑陋变形的脸出现,隔着玻璃和肖纳四目相对。   肖纳一个激灵,但是立刻又冷静下来,或许是隔着玻璃的原因,她大胆的盯着门后的那只丧尸看了几秒钟。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把铲子放在地上,拿出衣兜里的刀。这是一把尖刀,宽约四五个公分,长度比手掌长不了多少。   肖纳紧紧的握住刀,盯着那只丧尸,慢慢的移动到门的中央。那丧尸面部腐烂的严重,黑褐色的看不清原本的长相,它嘴唇朝外翻着,牙龈坏死流着黑血,一串串粘稠的口水顺着牙缝流出来。   这只丧尸的眼睛浑浊不堪,黑红污浊,但却能分辨出眼珠随着肖纳的移动而转动。   这只丧尸个子不高,肖纳将它引到门中间后,握刀的手高举到眼睛的高度,侧身靠在门上,另一只手缓缓转动了门把手。   似乎是门把手的声音刺激到了它,丧尸的吼声突然大了起来,探着身子朝向肖纳,把门拍的巨响。带着褐色粘液的大嘴和肖纳仅有一门之隔。   巨大的拍门声听得人心慌,肖纳又加力握紧刀,身子抵着门,顺便祈祷玻璃不会被拍碎掉。然后极其小心的将门拉开一条小缝。   一阵恶臭飘来,想来肖纳的气味也飘了进去,丧尸瞬间更加激动,推着门想要从门缝里挤出来,门被两人推得几乎散架,发出哐啷哐啷的刺耳声。   肖纳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几秒钟,于是干脆的举刀□□门缝,对准丧尸的眼睛,狠狠的刺下去。   中了!肖纳心中一喜,手下再一用力,整柄刀几乎连根没入。   刀子没入腐肉发出了一种近乎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肖纳几乎要吐出来,却还是坚持着手上用力,就着刀子向前一推。   门后的力量骤然一松,丧尸仰面向后倒去,扭动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呼……”她深呼吸定了定神,看来丧尸正如同电视作品里面讲的,弱点就是头部,一旦受伤,会立刻失去生命力。   哦,错了,他们早就没有了生命力,肖纳心想。   不过,值得探究的是,为何几乎所有的作品里丧尸的设定都如同现实一般,连变化和特点都无一例外,难道说从很久之前这种“生物”就曾经存在过?还是说,其实所谓的末世,不过是人类早就开始做的一场实验?而自己如今,就仿佛在一场生存游戏里新手,努力的升级打怪,最后无论是人类或者丧尸获胜,那便是物种新的进化方向?   肖纳想着,嗤笑了一声,她抛开这些奇怪的想法,推开门走进值班室,打开灯,丧尸躺在门口,右眼上插着一把刀,面部皮肤腐烂严重,头皮连带着头发都不怎么完整,完全看不出来曾经的模样。   她弯腰把刀重新□□,在丧尸还算干净的衣服上来回擦了几下,又放回隔离衣。学医的好处大概就是,看到各种人体组织——不管是新鲜的还是腐烂的,接受程度都比较高。而且现在缺少武器,也不是嫌弃的时候。   终于进了屋,肖纳首先就想要联系家人。   可是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的是内部电话,根本打不出去,肖纳尝试着播了几个内线号码,都是长长的忙音。更要命的是,这个丧尸的手机居然是老年机,根本不能上网,而拨给父母亲的电话只传出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不方便接听……”   虽然本身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但听到电话里那个官方又客气的女声,肖纳还是没忍住愤怒的把手机砸向墙壁,咒骂自己居然将手机丢在了楼上。   唯一能背住的号码根本打不通,肖纳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气愤、抓狂。但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屈和斗志,凭什么自己才22岁就要结束,凭什么这个美丽的世界要被这种丑陋的生物占据,凭什么人类就要苟且偷生、要生不如死的活着。   无论这件事情因何而起,无论目的为何,也无论将走向何处,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要活下去,活到最后,看这个原本繁华安宁的世界如何崩塌又重建,看这个风云巨变的时代,谁将屹立在生物链的高峰。 作者有话要说:  蘑菇平时上学特别忙,请各位读者大大谅解。 但是会努力日更,更新时间是晚上7点半到8点之间 耶耶耶耶耶~~希望大家指正批评!   ☆、第三章 新的伙伴   活下去吧,肖纳对自己说,说不定,父母就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呢,就像无数次的离家、回家。   除了不能与外界沟通外,值班室的收获可谓不小。两个对讲机,几盒电池,两个手电筒,还有饮水机旁边没有拆的一整桶纯净水,以及挂在衣帽架上的人造革挎包一只。肖纳把这些东西都搬到病床上,推回了厨房。   回到自己的安全点之后,肖纳仍是一刻也不停。她从冰柜里拿出全部的肉类,无论是鸡肉、猪肉还是培根片,化冻后全部切成片,撒上盐,摊在餐厅的桌子上,希望能变成咸肉干,方便储存和将来补充能量。   也不知道这样的方法可不可行,肖纳只能祈祷自己运气能足够好。   随后就是把所有的面粉都和成面团,然后拍成饼,放在锅里干煎,电饼铛也用上了,烤出干干的面饼,除了开始的几个烤糊了之外,剩下的看起来都还不错。而即便是那些烤糊的,她也没舍得扔,和面相不错的面饼一起,都摊开在桌子上晾干。现在天气还有些潮湿,希望面饼可以在长出绿毛之前干掉。   至于各种蔬菜,肖纳想,土豆冬瓜萝卜之类的可以直接存放吧。西红柿可以做成番茄酱,白菜可以和辣椒做成泡菜,黄瓜可以做成咸菜。但是正确的做法——对于一个从小饭来张口的人来说,在没有百度的情况下当真有点儿难。所以她也只能望而却步,空有想法却迟迟没有动手。   这样折腾食物就整整的耗费了一天的时间,基本上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5点钟。   干完活,肖纳只觉得浑身都疼。干脆铺好床铺,把门禁关好,倒头就睡。也完全没了原来的什么“手机依赖睡眠困难症”。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滴滴”两声,门禁打开了。   肖纳顿时惊醒,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难道自己瞎了么!?肖纳下意识的摸了摸眼睛,被自己的第一反应下了一跳,随后才意识过来,应该是停电了。   她迅速摸起床头边的手电筒,翻身下床。   餐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伴着粗重的喘息,似乎还有——说话声?   肖纳轻手轻脚的摸到厨房门边,果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对话。   “嘶……怎么这么疼。”一个年轻的男声说道。   “你先坐会儿,这儿暂时是安全的,我们总算逃下来了……我去厨房给你找点儿水洗洗伤口。”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朝着厨房走来。   肖纳抢先一步打开厨房门,手电筒照向来人的方向。   “谁!?”高低粗细各不同的几声质问,伴随着混乱的声音在餐厅响起。   离肖纳最近的一人因为受到灯光的照射,捂着眼睛蹲了下来。而她身后,还坐着三个人,均是第一时间就抄起了身边的武器,警惕的看着肖纳,做出防御的姿势。   “别紧张。”肖纳开口说道,手电筒的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之后,朝自己打了几下,让对方看清楚自己,“我比你们早下来一天,把这里收拾了一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在这里待段时间。”   相比于自己一个人,和好几个人在一起必然会消耗大量的食物饮水,但是肖纳现在更需要的是同伴,以及地面上的信息。   所以她率先示好:“我是颌面外科的实习生,肖纳。”她说着朝他们走过去。   听到肖纳自报家门,而且确实是长了一副无害面孔的学生模样,那三人也放下了武器,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相比较肖纳的整洁干净,这几人浑身脏乱,身上黑黑红红的一片,头发上脸上也带着污血痕迹,显然经过了一番拼杀才到了这里。   看到这些,肖纳突然紧张的问:“那些东西没有跟到地下来吧?”   三人中的一个中年男子摇摇头,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多亏了这边几道门禁,我们一路过来都关上了,暂时应该不会,除非顺着电梯下来一些。”   肖纳点点头,放心了一点,这里暂时安全,但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早晚还是要出去的。   方才被肖纳晃了眼睛的那人开口说:“你这儿有没有水?这个孩子伤了小腿,先给他冲一下吧。”这是个三四十岁的女医生,长得很瘦,但是声音温柔,让人不自觉得有亲近之感。   肖纳点点头,带着女医生去了厨房,端出一盆水,又拿了件病号服浸在里头。那女医生看着厨房里的景象,轻轻笑了声,“这里被你弄的真好。”她声音里带着无奈,“在上面的时候,都不敢想还能活着来到这种地方,你真幸运。”   幸运么?肖纳不置可否,端起水盆往外走“老师你怎么称呼?”   “我叫赵欣,在产科上班。”   那个中年男子紧跟着说:“我叫王明良,是急救车的司机。”   肖纳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低头看那个倒在地上痛苦□□的年轻人。   她放下水盆,在年轻人身旁蹲下,检查他受伤的小腿。只见那裤腿已经被撕裂,露出受伤的皮肤,伤的并不算太深,但是边缘不整齐,像是被撕扯掉了一块皮肉,出血也并不多,黑红色的血污糊在伤口上,肖纳蹲下身,已经可以闻到淡淡的腐臭气味。   按理说,这个年轻人受伤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伤口却已经开始腐败,而且疼痛剧烈,他死命的咬着牙才能不发出哀嚎声,呼吸急促,渐渐适应黑暗的视力可以看到他满脸的汗珠,表情很是扭曲。   见肖纳迟迟不去擦拭伤口,赵医生问到:“怎么了?”   肖纳小心的顺着裤子的裂口向上撕开了一块,那手电筒仔细照了一下问:“他受伤多久了?”手电筒照到的范围里,他的腿上毛细血管涨裂出现了一条条粗而蜿蜒的黑色条纹,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恐怖,一直延伸到衣服遮着看不到的地方。   “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应该不到一个小时,被一个变异的人咬了一口。”   肖纳沉默了一会儿,骤然安静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连躺在地上的年轻人都忍不住挣扎着扭头过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疑问。   她想了一下,问那个年轻人,“你看过《行尸走肉》么?”   年轻人闻言浑身一震,眼睛瞬间睁大。   肖纳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啊!!!!”年轻人大叫一声,突然爬了起来,扑身上前抱住赵医生的腿,颤抖着声音说:“老师,你救救我,老师,你救救我吧!”   他的眼神绝望而疯狂,像是不能相信一样,他紧紧抱住能抓到一切东西,自言自语的说:“不,不,那都是电视里的,都是骗人的,我一定能活下去,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一个小伤口,我一定不会有事儿的,那些都是骗人的……”   他说到后来,语速快的都听不清楚,只是一遍遍的重复。   赵医生和王明良都疑惑的看向肖纳,赵医生蹲下身把年轻人拥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两双眼睛看着肖纳,她只得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这种变异的人叫丧尸,在很多影视作品里都出现过,而他们的设定都是,正常的人类在被咬伤或者抓伤之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也会变成丧尸——但我不知道现实是不是也这样,你们在上面的时候有没有注意过。”   那两人听着,先是蹙眉,随后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后皆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时没有动作。   看来是真的了。肖纳心里沉了沉,这个年轻人,恐怕真的像电影里一样,作为人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又是一片沉寂,只有年轻人低声念叨着什么,突然之间,他又大叫起来,“我还有救,我还有救,可以截肢,你们帮我截肢吧我不怕疼!求求你们,让我活下去,让我活下去,我可以截肢的,我一定要活着出去……”   他一边慌乱的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撩起自己的裤腿,无助的在站着的三个人之间来回看着,他苍白瘦削的手抓着裤腿一直在颤抖。   之前检查过的肖纳有些不忍心看,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墙壁,赵医生似乎要哭出来了,蹲下身握住年轻人不停抖动的手,低头看向他的腿。   年轻人的大腿上满是黑色的血管纹路,显然病变已经向上蔓延了,即便只是到大腿,在这个没有止血和抗生素的时候,截肢成功的可能也很小。   赵医生僵硬的挪动了一下,把视线移开,没有说话。那个年轻人察觉到不对,也低头看自己的腿。   只是一眼,他便绝望的浑身颤抖,眼泪开了闸一样的掉下来。他哆哆嗦嗦的拉高自己的上衣,黑色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腰部。   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嚎啕大哭。   完全没有挣扎的,那哭声里,只有绝望和不甘,带着哀嚎,带着控诉。那哭声里仿佛包含了所有从未向父母说出口的话,仿佛包含了对光明世界的无限留恋,仿佛包含了过去的岁月中所有的遗憾和悔恨。   就好像在向世界告别,发出最后的呐喊。   赵医生跟着哭了出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趴伏在地上痛苦的年轻人,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满是怜惜和不忍。   王明良重重的锤了几下桌子,狠狠的坐在座位上,用手撑着头,喘着粗气。   连看悲情电影从来不湿眼睛的肖纳都转过头去抹了眼泪。   所有的故事都远远比不上现实残酷,肖纳在地下一层杀死了那个保安丧尸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怜悯,一个人在食堂里忙忙碌碌的时候也并没有思考太多。   然而此刻,那个年轻的生命,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跪在地上为自己最后的一点时间痛哭的时候,肖纳只觉得整个心脏都浸入了深海,四面八方的压力紧紧包裹着,疼痛而窒息。   她想尽力向上游去,却知道永远到不了海面,挣扎也不会带来希望,而自己曾经所有后悔的瞬间,所有想说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所有想做却未曾做过的事情,都涌现在了脑海中,想说,想做,想道歉,想重来,都再也没有了机会。   世界仿佛突然残酷了一万倍的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好冷好冷好冷啊,都要冻僵了~~~ 你们那儿天气怎么样啊?   ☆、第四章 第一次突进   “你怎么哭了?”一个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肖纳感觉胳膊被人碰了一下,她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摸到了一手湿润。“哦,刚刚想事情呢。”   “先别想了,咱们商量一下怎么出去的事儿。”   “嗯。”肖纳擦了擦脸,努力打起精神听几人的对话。除了赵医生和王明良之外,又多了两个人,进修的男医生李延辉,一个颇有领导气质的年轻大夫,季月,一个胖乎乎的小护士,年纪还没有肖纳大,但是已经工作一年了。他们两个是从A座逃下来的,在底下一层寻找生还人的时候遇到了肖纳三人,便组在了一起。   而那个被丧尸咬到腿的年轻人,最终以人类的姿态高傲的死去了,在最后的几分钟里,他强打着精神写了一封短信,并把父母的名字写在纸的反面,即便是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拜托了肖纳,如果有机会,将信转交给他们。   然后闭上眼睛,让王明良帮他结束了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   即便从未相识,也没说过几句话,肖纳还是慎而重之的将信放在了衬衣的口袋里,紧贴着胸口,仿佛在微微发烫。   那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季月悄悄地伸过手来,握住肖纳的手,扭头鼓励的看了看她。肖纳点点头,回握了一下。   明天白天,他们打算去一层最近的药房,收集离开医院所必须的药品。   第二天一早五个人就醒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情。赵医生奢侈的点燃了酒精灯,为大家煮了米粥,里面甚至还加了不少肉丁和蔬菜。   李延辉和王明良拥有战斗力最强的两把武器——消防斧,同时在腰间插了几把长刀。季月往三只金属的输液杆上绑上布条,防止脱手。输液杆很轻,长度也比较长,适合她们三个力气小的人使用。   肖纳把所有能找到的大小包收集起来,挂在每个人身上,希望尽可能多的收集药品。   饭做好了,好几天没吃热饭的五个人谁也没工夫品尝肉粥的鲜美,因为随后将是一场恶战,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餐。   按照昨天既定的路线,五人的队伍从B座走安全通道上去,一楼就是急诊大厅,紧靠着门的地方就是药房,但是却只有窗口没有门,他们需要沿着药房的玻璃窗口走到另一头才能开门进入。这一段是最艰难的部分。   五个人装备好简易的武器,到达安全通道的尽头,李延辉和王明良靠门而站,在他们两人身后,季月和赵医生一左一右,看起来最为灵活又正值壮年的肖纳站在队伍的最后。   李延辉右手举着消防斧,紧握着斧柄朝大家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随后刷了门禁卡。   两个男人侧身猛地撞开大门,冲了出去,肖纳三人双手握着输液杆紧随其后。   紧靠门口有两只丧尸,被猛烈打开的门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肖纳还没看清楚状况,那丧尸就被李延辉和王明良一人一刀解决了。   出战告捷,五人迅速出了安全通道。李延辉率先出门向左转,挥了一下斧子示意大家跟上。   肖纳最后一个出门,反手将门带上,防止丧尸进入地下的安全区域。她紧跟着季月左转,视线扫了一下周围。   急诊大厅的这片区域大约有二三十只丧尸,开始比较分散,在听到开门的声音之后仿佛找到了方向纷纷朝着他们而来。   李延辉走在最前面,已经砍死了两只丧尸,出手利索准确,随后跟着赵医生和季月,王明良挥舞着斧头在她们二人的外侧。   肖纳跟在最后面,速度一个没跟上,后面一只长发的女丧尸便“嗬嗬”叫着扑了上来。   那丧尸脸颊凹陷,颧骨高耸,黑色的眼窝深陷,头发如稻草一般。她穿着破烂的连衣裙,一只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可是脚腕处角度诡异的向外折着,以脚背着地拖沓着前行。   可能是几天没有进食,那丧尸的爪子瘦骨嶙峋,几乎抓到了肖纳的后背。脖子后面都感到了爪子挥过的冷风。   前面就是季月,跑也跑不了,肖纳握紧输液杆迅速转身,抬脚踢在女丧尸的肚子上,把她踹到在地,紧接着又上前一步踩在丧尸的肚子上。   丧尸发出一声怒吼,爪子抓上了肖纳的裤脚,眼看着就要扯烂布料,肖纳毫不犹豫的倾身一刺,金属杆子穿透了丧尸的头颅。   裤脚的钳制骤然放松,肖纳来不及检查脚腕,赶忙回身跟上。   就这短短的几个动作,她已经拉开了季月几个人的距离,周围又有丧尸涌过来,四人在前方几乎已经自顾不暇,肖纳不禁脚步一顿。   前方的李延辉眼角扫到肖纳,喊了一句:“肖纳,上台子!”接着是回身一斧子,砍在了一个丧尸的肩膀上,那个丧尸向右歪了一下,还没来得冲上前,就被赵医生一杆子刺穿了头。   肖纳闻言迅速反应过来,侧身双手一撑,单脚跨上药房窗口的取药台,紧接着另一条腿也提了上来,站在了三十多厘米宽的大理石台子上。   紧随而来的丧尸失去了目标,张着手臂朝台子上面够,占据了绝对地理优势的肖纳自上而下猛地一插,输液杆咕唧一声穿透了丧失的脑袋,丧尸浑身一软,瘫倒在地,肖纳急忙收手拔出杆子,带出了一团团黑色腐烂的脑浆。   危机暂时解除,肖纳小心的侧着身,快步赶上大部队,这边,王明良和李延辉厮杀勇猛,已经接近了门口。   王明良一个没顾上,身后方的一只丧尸直冲向季月。季月本来就有些紧张,因为虚胖而有些体力不支,面对突然而来的丧尸,手一挥失了方向,输液杆刺穿了丧失的肩膀,却没能减缓它的前行。   季月惊慌的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双手下意识的松开了输液杆抱住脑袋尖叫出来。   “噗。”的一声。没有意料中的剧痛,季月面前的丧尸头顶出现了一个空洞,直愣愣的向后倒去。   肖纳收回手,急急的说了声,“快点起来。”   幸好季月及时反映了过来,咬了咬牙抽出插在丧尸肩膀上的杆子,快步跟上。肖纳在台子上比较安全,起到了断后作用,顺利的击杀了几只从后方追上来的丧尸。   前面李延辉已经到了门口,他迅速向右方移动了两步,和王明良并肩站在一起,面朝外,将赵医生和季月挡在里面,肖纳在门旁边的台子边缘站住。   此刻丧尸的反应速度并不是很快,没有出现许多只一涌而上的情况,五人勉强可以应对,预留出了开门的时间。   赵医生掏出口袋里的门禁卡。   王明良向左前方迈了一步,右手猛力向外划出一个半圆,直接砍断了一只丧尸的脖子,几滴污血飞溅出来粘在他的脸上。此时,距离最近的丧尸也需要五六秒钟的时间才能接近几人的攻击距离,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进入房间。   赵医生抬手去贴反应区,不只是因为脱力还是紧张,一个手抖,门禁卡掉在地上。   季月和肖纳不禁发出了一声抽气声。   赵医生连忙弯腰去捡,但薄薄的卡片掉在地上,她手指颤抖,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眼看着几只丧尸马上又要逼近,肖纳跳下台子,握紧武器,站在了王明良身边,准备随时出击。   就在这时,药房的门咔哒一声开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快进快进。”   赵医生急忙起身迅速冲进药房,季月紧跟其后,随后是离房门最近的王明良,肖纳和李延辉几乎同时转身,左右跨一步到了门口。   李延辉在肖纳背上推了一把,让她先进屋,然后脸几乎贴着赶来的丧尸的爪子,倒退着进了屋,把丧尸拍在门外。   五个人来不及说话,只听得长长短短的出气声,和最后那只丧尸在门外挠门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肖纳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刚刚在外面并不觉得怎样,进到屋里才发现自己双臂都酸软了,心砰砰跳的几乎穿破胸腔。   “你们从哪里过来的?”刚刚说话的那个年轻的声音又响起来。   肖纳抬头去看,是一个圆圆脸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白大褂,衣服上有一道血迹,但总体来还算干净。   李延辉是五人当中脸色最好看的,他只是微微有些轻喘,对着那年轻人说:“我们之前在底下食堂,但是现在计划离开医院,所以走之前来这里准备些药品。你呢?”   圆圆脸说:“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面,只有我和另外一个药剂师,但他已经变异了,被我……”他顿了顿,眼睛瞥了下药品架子的后面,又继续道:“被我杀了。”   肖纳站起身,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外面的大厅,随口说道:“你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里,看着外面的行尸走肉,也是挺不容易。”   大厅外面的丧尸们因为听不到声音,又开始离开药房的范围,随意的游荡,拖沓着残破肮脏的身躯,就像一块块移动的腐肉。   圆圆脸沉默了一下,他从末世之初就开始一个人,隔着玻璃板看着外面的人间地狱,在电话有信号之前也没能联系到外面的亲人,打给女朋友的电话接通了又被挂断,更让他内心忐忑煎熬。   ”你们要出去么?我想跟你们一起走,可以么?”圆圆脸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返回   就这样,五人的小分队变成了六个人,新加入的圆圆脸姓方,叫方圆,是个药剂师。   一路战来的几个人喝了几支葡萄糖补充能量,就开始了扫荡。   重中之重就是各种的抗生素,为了节省空间,盒子都不要了,一板一板的紧紧码放在袋子里。把所有的抗生素全部装完,剩下的空间里装了一些输液针,塑料小支的葡萄糖,还有肾上腺素和激素,这些也都是救命的东西。   每个人身上的袋子,有胸前挂的,背上背的,甚至还有系在腰上的,全部都装的满满的,但还是有许多许多的救命药装不下,众人惋惜的不得了,却也没有办法。   六人都负了重,袋子也阻碍了行动,回去必然不能像刚刚一样直冲猛进。   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用声音吸引丧尸的注意力,为团队争取时间。   做好准备,王明良打头阵,半个身子贴着房门,左手轻轻转动门把手,小心的将门打开一道缝。   在他身后,依次是赵医生,圆圆脸,李延辉,季月和肖纳,几人皆是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在房门打开有一臂的宽度时,只见王明良迅速抡起右臂,将一个玻璃的输液瓶远远抛出。   啪的一声,输液瓶摔碎在大厅的另一端。厅内游荡的丧尸听到声音,踉跄着慢慢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王明良挥了一下手,无声的做了个口型,“走”,率先推开门冲了出去。   回去时大家都带满了东西,速度远不如来时,王明良一马当先,随后跟着的四个人依旧采用了女士靠内男士靠外的格局,而肖纳则有另外的任务。   她胸前的布袋子里装了好几个输液瓶,最后一个冲出房间之后,她动作敏捷的爬上台子,间断的向远处抛掷输液瓶。   大部分的丧尸都傻乎乎的被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但是也有部分本身就离得近的丧尸,不知是几人发出的声音还是鲜活的人类的气味吸引了他们,义无反顾的朝几人的小队扑过来。   有了来时的经验,这几只零星的丧尸不足为惧,很快命丧斧下。没有了来时的手忙脚乱,看着丧尸血肉横飞倒下的场景,在医院工作了很长时间的大家竟然心生一种莫名的快意。   马上就要到门口,肖纳抛出最后一个玻璃瓶,看准时机准备跳下。   最前面王明良已经掏出门禁卡准备开门了,几人的视线已经同时转移到了门上。   一路上的顺利让大家放松了警惕,谁也没注意到一个落单的丧尸晃晃悠悠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肖纳眼盯着门禁卡,只等着门一开就跳下台子,大厅里充满着丧尸呼哧呼哧的声音。   突然间,她觉得脚腕一痒,忍不住抖了一下腿,却仍然感觉不对劲,这才一低头。   就见一只瘦削的男性丧尸干枯的手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向外一扯。   肖纳在台子上平衡不稳,一下子摔了下来。   这一下子摔得够猛,直接让丧尸脱了手。然而,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儿。肖纳摔下来的时候正好将丧尸压在身下,一人一丧尸四目相对。   丧尸的一只手被他自己压在了身下,而另一只已经抓住了肖纳背后的衣料,死命的朝自己扯,肖纳甚至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丧尸腐烂的脸近在咫尺,大口张开,黑黄的牙齿咬得咔擦响。   肖纳迅速反应过来,一把卡住丧尸的脖子,不让他靠近。   但是没想到那丧尸力量出奇的大,脖子硬的像钢铁,使劲往前抻着头,伸到肖纳背后的爪子还往里按着,几乎要咬到肖纳的鼻子。   肖纳两手按着丧尸的脖子,同时靠手臂的力量往后伸着身体,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相比于面前恶心的大嘴,后背上丧尸尖厉的爪子更让她心惊,她甚至能感觉到丧尸的指甲马上就要穿透衣服刺进她的皮肤。   肖纳用尽全力跟丧尸抗争,而大脑却仿佛当机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摆脱这样的困境。   仿佛过了好几分钟,然而事实上不过几秒的时间,肖纳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黑褐色的液体噗的一声糊了她一整脸,甚至有些进到眼睛里去了。   她下意识闭紧双眼,突然觉得后背上的力量骤然一松,大脑来不及反应,身体却先一步弹了起来。   一只带着人类体温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拽着她往前走。   来不及擦脸,肖纳被人拽着走了几步,随后,关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隔绝了大厅里的声音。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只有几人粗重的喘气声。   知道自己安全了,肖纳这才松了口气,而这时,她才觉得双眼火辣辣的疼。   “啊——”她忍不住疼的弯下腰去,拽起上衣擦拭眼睛周围的皮肤。   眼睛里仿佛进了辣椒一样,一种强烈的灼烧感,眼泪扑落落的掉下来。   幸好有眼泪的冲刷,才让疼痛缓解了一些,肖纳尝试着睁了下眼睛,眼前的视线模模糊糊,只觉得有几个人看着自己。   “能看见么”有人问,是李延辉的声音。   肖纳不住的流眼泪,她眨了几下眼睛,觉得视野变得清晰一些了,答道:“能看个大概。”   “那我们先回食堂。”   肖纳点点头,身边有人搀扶着,一小队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食堂。   季月端来一盆清水,肖纳反复洗了几遍眼睛,才觉得舒服些,视力也大约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面前是季月焦虑的表情,她见肖纳睁开眼睛,竖起两个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问:“这是几?”   肖纳忍不住笑了一下,“二。”她说,看季月似乎想再试一次,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在被丧尸的脑浆糊脸之前,肖纳看到了□□丧尸脑袋的钢管,是季月无疑,这个温柔的小姑娘能够为了自己挺身而出,拿下自己的第一条丧尸命,肖纳很是感激。   “谢谢。”肖纳真诚的说,用力握了下季月的手。   季月羞涩的笑了一下,显得很不好意思。   肖纳又抬头看着王明良他们几个,这次的行动主要就是靠王明良和李延辉厮杀成功的,两个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身上满是血污。   自己最后的大意险些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果不是季月反应迅速,自己这一摔,不知道会吸引多少丧尸过来,一旦被拖住脚步,今天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这样想着,肖纳羞愧万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刚刚对不起大家了,疏忽大意拖了后腿。”   她话音刚落,赵医生也跟着开口:“我也对不起大家,要不是方圆在药剂室,我根本打不开房门,我实在是太紧张了。”   “我……”季月也想开口。   王明良手一挥打断了她:“别说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咱们现在都是一伙儿的,现在顺利回来了,没有出啥伤亡,就已经万幸了。外面都是些鬼玩意儿,谁能不紧张?谁能做的万无一失?咱还得一块儿逃出去找好地方活着呢!”   他这一番话说的肖纳鼻子微酸,是啊,大家还活着就够了。   一贯严肃的李延辉也抿嘴笑了下,说:“过去的咱都不说了,大家都长了经验,下次一定会更好的,咱们来归置归置‘战利品’。”   这次六个人带回来的各种药品真不少,令大家都高兴了一把。   收拾完东西几人分别领了新的刷手衣换上,这一趟下来,之前的衣服简直脏的没法穿,腥臭味刺鼻。   因为被脑浆喷了一脸,肖纳才得以洗了几天来最为奢侈的一次脸。脱下身上的脏衣服,看着背后几乎被洞穿的布料,她依然心有余悸。   要不是背后背着装药的包,丧尸那一爪子肯定抓破了皮肤。   换上干净的衣服,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电早就灭了,大家也都适应了黑暗的环境。   饭自然没有早上那么丰盛,只是一人一个干的掉渣的烙饼,一杯水,和一点儿腌菜。但是大家都吃的格外香。   尤其是在药剂室待了好几天的方圆,靠生理盐水、葡萄糖和维生素片生存了几天,这些正常的食物简直让他感动的流泪,细嚼慢咽的不舍得吃,比三个女生吃的都要慢。   肖纳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躺倒病床上,她才觉得四肢都酸痛不已。   周围安静的很,又没有事情做,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丧尸?有没有同伴?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想到这儿,肖纳痛苦的把头埋进枕头里,心里一阵阵抽疼。   都不记得最后一次跟他们通话讲的是什么了……肖纳想着,窝成了个虾米的样子,心里难受。   本来以为思绪纷杂会难以入睡,却不料很快就恍惚的进入了梦境。   ☆、第六章 地下停车场   “妈妈,这是什么疫苗?”   肖纳坐在桌前,右手别扭的按着胳膊上的棉棒。   肖妈妈动作利索的收拾安瓿和注射针,闻言头也没抬的说:“是实验室新研发的疫苗,还没有大范围上市,对新型的流感有预防作用。”   “哇,这么高级。”肖纳看了看安瓿里残留的一点点蓝色药液,又问道:“你就这么拿回来没问题么?”   “放心好了,马上就要上市的东西,算从实验室买的。”肖妈妈说完,端着医疗垃圾就走了。   肖纳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今天有些怪怪的,连刚刚给自己打针的手都有些发抖。   画面一转,肖纳半夜朦朦胧胧的起床上厕所,却听到父母的房间里传来一阵争吵。   肖纳揉揉眼睛,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   两人争执的声音隐隐约约从房间里传来,显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却压不住语气里明显的愤怒。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签那样的协议!试验品还不够多么?!”肖爸爸愤怒的说。   肖纳打了个哈欠,心想,原来是工作上的事儿,早就觉得他俩整天在一起工作不是什么好选择,天天看着都够了,能不吵架么。   正要转身离开,肖妈妈拔尖了的声音响起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不想失去我们的女儿!你难道不知道……?”   听到自己被提起,肖纳去厕所的脚步又停滞了一下,但是后面的声音压低了听不清楚。   “我当然是为了孩子着想!但是我不希望她变成一个怪物!”肖爸爸的声音都颤抖了。   肖纳愣了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但是两人说的话她完全不能理解,刚刚,她没听错吧?   紧接着是肖妈妈压抑的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但我更不希望她死掉!”   “肖纳,肖纳!”耳边突然有人大声呼喊她的名字,是个有点熟悉的女声。   肖纳站在厕所门口看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人,而父母的争吵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像是渐渐远去。   “肖纳?”   又有人在叫,肖纳脑海中一阵恍惚,周围的空间渐渐崩塌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装饰,一点点化为碎屑,脚下的地板也变成了万千粉末。   身体迅速坠落,速度越来越快,快的几乎让人心跳停止。   突然,肖纳浑身一颤,睁开眼睛。   周围还是黑暗的,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围在自己的眼前,还有只冰凉柔软的手覆盖在自己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那个在梦中叫她的女声说道。   哦,是季月,肖纳渐渐回过神来,认出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   “怎么了?”肖纳撑起身子,含糊的问,头疼的像即将炸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遗憾的没有抓住。   “你刚刚可能做恶梦了,满头大汗的。”季月说,“梦到什么了么?”   肖纳恍惚了一下,刚刚似乎是梦到了原来的事情,但就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完全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   “不记得了。”她有些发呆,感觉自己这些天似乎有些不正常,不仅会做些奇怪的梦,白天精神也有些恍惚。这样莫名其妙的走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又有脚步朝两人走过来,伴随着说话声:“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没关系,很正常。”   说话的是李延辉,他在肖纳的床前停下,招呼其他几个人过来:“现在差不多是早上了,我刚刚跟老王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现在的食物储存,对六个人来说太少了,已经坚持不了几天,而且,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地下躲着。”   王明良跟李延辉对视了一下,接到:“所以我们打算收拾一下东西,离开医院。”   “我赞同!”方圆第一个回应,手举得高高的像个小学生,“这几天可真是够了,我不想再像老鼠一样躲藏在医院里。”   季月也没有犹豫,她咬了咬唇,目光明亮的看着李延辉点了点头。   肖纳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打算在医院待太久,自然不会反对,她更关心的是大家出去之后下一步的打算。就她自己而言,她最希望能北上去北京找父母。   肖纳把自己的目标说了之后,却引起了一片沉默。   李延辉想了一下,说:“我没有太长远的打算,但是我并不建议去北京,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地方,现在必然是丧尸满城,生存的几率太小了。”   方圆夸张的打了个哆嗦,就像已经见到了那副场景:“丧尸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啊,还不得一进去就被撕成碎片?”   肖纳明白北京并不是个好选择,但她沉默了一下,还是说:“我父母还在北京,我必须要去找他们。”   王明良嘴唇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肖纳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说,就算到了北京,也未必找的到人,而且我父母,也不一定……”她顿了一下,没把那句话说完,“但是我总要去试一试,哪怕死在半路上,也不后悔,但是如果不试的话,我就算活着也是煎熬。”   大家听闻也不知道怎么劝说,李延辉出来打了个圆场。   “算了,先别想这么多,大家也不用这么早就做决定,我们先出了医院,往郊区走,找个地方补充一下食物再说下一步的事儿。”   “嗯嗯嗯。”季月连忙附和,“咱们总要先出去再说,咱们出门拐到大路上,然后往外环的方向开不到10站路的地方有个商场,刚开没多久,咱们不如去那边儿。”   那是最近的也是最充足的物资补充点,众人纷纷表示接受,连方才一直沉默的赵医生也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要走,就事不宜迟,几人商量了一下路线,随后迅速的打包现有的食物和药品。   武器依然和上次突围去药房的一样。方圆和女生们一样使用输液杆,不过在他的建议下,大家把输液杆的一端砸扁,这样由圆形变成了薄薄的一个铁刃,使用起来更加的锋利方便。   肖纳把食物放上移动病床,感慨的拍了拍这个陪伴她几天的病床,以后可就没有这样的舒服的地方可以睡了,肖纳已经可以想到日后的风餐露宿。   食物和药品满满的装了一床,由方圆推着到了B1层和地下车库的门前,每个人身上只带有少量的药品。   因为丧尸不会对储存的食物和药物感兴趣,所以几人决定暂时将东西放在车库门口,等拿到预计目标——一辆救护车之后,再开回门口装物品。   最前面的王明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一阵凉风涌进来。   肖纳在队伍的最后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因为之前在一楼大厅表现出来的灵敏和利落,她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后面,随时提防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丧尸。   可能是高度紧张下肾上腺素的作用,肖纳明显感觉自己比原来机敏了很多,作为21世纪的宅女,她的身体素质可想而知,但是现在居然也可以手拿铁棍和丧尸搏斗,而且仅仅一夜过去,她身上的疲惫已经几乎感受不到了,恢复的十分迅速。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默默的想,跟随前面的人走出大门。像是从温暖而安全的巢穴走向危险未知的前程。   而更加幸运的是,王明良恰恰是救护车的司机,不仅有固定车的车钥匙,还熟知车停放的位置。   地下车库微凉而安静,几个人皆是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王明良脚步一顿,做出了个停止的手势。   大家心里一紧,屏气凝神,攥紧了手里的武器。紧接着,前方传来了摩擦地面的声音。   一步,两步,声音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   王明良手中的手电筒在前方扫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丧尸的踪迹,而那熟悉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在车后面,大家小心。”李延辉压低声音说,拿着消防斧的手往右前方指了一下。   那是一辆全尺寸的SUV,在黑暗中的影子愈发显得庞大。肖纳一边密切注意着后方的情况,一边还开了个小差想,心想如果有这辆车的钥匙,开着它出去一定很炫酷,连逃亡都变得逼格很高了。   正想着,前方的李延辉离开队伍,往右前方走了两步,左手撑在车前盖上,身子敏捷的跃起,轻松的翻上车顶。   肖纳只来得及看到他弯腰挥斧,只听扑通扑通两声,原本的脚步声就消失了。   迅速的解决了两只丧尸,李延辉一步跳下来,没有发出多大声音,就回到队伍中,继续前行。在他的鼓舞下,大家的心情变得有些高涨,似乎充满了斗志。   然后好景不长,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好像蜷缩在角落里的丧尸们一下子苏醒了,开始朝着香气四溢的食物进发。   肖纳顿时紧张起来,此刻众人正走在两排停放的车辆之间,一旦来不及冲出去,必将会是丧尸围攻的场面。   她将后背留给前方的赵医生和方圆,后退着前进,手电筒扫向后方。   果然,原本走过的看似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开始有零星的丧尸走过来,拖沓着腿,速度并不快,有四五只之多。   此时似乎有些进退两难,后方的丧尸已然逼近,而前方虽然数目不确定,但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影。   “冲!”李延辉压低声音做出了决定,带领着大家加快了速度。   按照之前画的地图,走完这条两边都是外来车辆的路,向左拐不到10米就是目标救护车了。   只要冲过这片视野不好的区域,就胜利在望。   几个人紧跟着李延辉快步前行,肖纳也转回身去紧紧跟上,这样的速度不必担心身后的丧尸追上。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拐弯处也越来越近,只要赶在丧尸从车间涌出之前赶到,前面就是一帆风顺。   还有5米,3米,1米。   马上胜利在望,肖纳紧跟着前面的人,几乎贴到了对方的后背。   终于冲到了拐弯处,最前方的王明良却突然停下,发出来一声抽气声。   肖纳脚步一个停不及,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脚步就抬头朝前看,顿时心底一凉。   昏暗的手电筒灯光下,一群丧尸从停车场的入口处涌来,直逼救护车停放的地方。   而在他们身后,丧尸们终于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嘶吼着逼近。   背腹受敌。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下班之后突然被老师留下干活了……饭都没吃好心碎 所以更新晚了,sorry! 虽然我觉得并不会有人在意,因为根本没有人在看 ╮(╯▽╰)╭   ☆、第七章 逃出医院   王明良开着救护车迅速冲上陡坡,紧接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洒下来,明晃晃的看不清路。   但他却不敢停下,凭着感觉继续朝前开。   肖纳坐在车厢里,一瞬间的明亮让她有些不舒服,她看向坐在对面的季月——她脏兮兮的脸上两行泪痕清晰可见,泪珠还在不停的往下滴。   坐在她旁边的方圆也一反平素的脱跳,沉默的有些异常。   肖纳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刺眼的阳光,也不是为重见天日而感动,而是因为,就在刚刚,他们放弃了一个队友。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众人背腹受敌,没有逃走的可能,只能迎头奋战。   王明良和和方圆两人率先冲上前去,开辟出一条血路。李延辉带着季月两人一左一右,把后背交给对方,随时准备迎击两边冲出来的丧尸。   肖纳把手电筒绑在腰上,两手握紧输液管,耳边已经传来前方的战斗声,那是刀斧没入腐烂的肉体发出的扑哧扑哧的声音,让人觉得又恶心又恐怖。   微弱的灯光下,后面的第一个丧尸追赶了上来,露出个模糊的影子。   肖纳举起输液杆准备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丧尸的身影清晰可见,肖纳手起杆落,快准狠的扎进丧尸充血暴突的眼睛,几乎穿透大脑,然后用力收手,丧尸维持着一个向前抓的姿势倒了下去。   “这个输液杆头砸扁了之后真的是效果拔群,太省力了。”肖纳有些兴奋的说。   众人比起刚才又向前走了约摸四五米,丧尸的包围圈更小了,前面两个人的压力明显增大,李延辉加入了他们,赵医生到前面去支援季月。   现在最后面只有肖纳了,因为不停的向前移动,所以后面的丧尸不至于一窝蜂的冲来,肖纳掌握好节奏,并不慌乱,陆续消灭了四五只。   相比于她的有条不紊,前方的状况却不容乐观。   李延辉气喘吁吁的说:“这样不行,我们撑不到救护车。”他说着,挥动着斧头劈开了一个丧尸的大脑。左右环视了一下说:“大家看到左手边的车,找机会上车顶,我们从上面走,最前面最后面的人先上,肖纳,老王!”   肖纳闻言反应迅速,左移两步,左手边的车旁边晃悠出一只女性丧尸,头发稀疏打绺,脏乱的垂在脑袋前,这个丧尸的右边下巴完全缺失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了一样,舌头从缺失的下巴漏出来,耷拉到脖子上。   纵然是见过各种人体标本的肖纳,也忍不住的撇嘴,然后将输液杆从暴露的口腔向上戳了进去,穿透丧尸的上颚,捅进大脑里。   来不及仔细观察,肖纳抽回输液杆,双手撑在车前盖上,一步跨上去。车前挡风玻璃很滑,让她有些笨手笨脚的。   爬上车顶之后她才发现,刚刚的输液杆上沾满了黑色的粘液,顺着杆子往下滴答。   管不了这么多,随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肖纳站稳抬头,王明良已经爬上了车顶,季月和方圆也已经跳上了车前盖。   车顶的安全系数大大提高。肖纳站在车顶上,从上而下贯穿丧尸的头顶。   现在地面上只剩下了李延辉和赵医生。赵医生站在车道的右边,肖纳等人顾及不到,一边消灭车中间的丧尸,一边踩着车顶盖往前走。   “赵医生,上车顶。”李延辉有些着急的声音传来。   肖纳已经走到了两人的前面,闻言回头。却看到赵医生双手下垂,完全没有战斗的意思,肩膀颤抖的看着迎面而来的一个丧尸。   那个丧尸穿着白色隔离衣,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脸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从眉头一直延伸到嘴角,裂开的伤口里腐肉已经碎成了块儿。   赵医生伸出双手,嘴里吐出一个词,模糊不清,但是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来,这个男性丧尸一定跟她有亲密的关系。   “李延辉,身后!”季月在车顶大喊了一声。   李延辉迅速转身,下意识的挥动斧头,正好砍在身后一个丧尸的侧脸上,深深地嵌进骨头里。他提腿将丧尸踹开,把斧头抽回来。   等他回过头来,却看到赵医生竟然主动迎上了那个丧尸,眼里充满了泪水,一脸深情和心疼,仿佛看到的是失散已久的至亲。   但李延辉和其他人都知道,不论他生前是谁,如今那不过是个丧尸而已,它作为人类的一切情感和意识的早已经烟消云散,如今只剩下猎食的本能。   李延辉狠了狠心,当机立断,冲上前了一步,挥起斧头,对准丧尸的头。   “别!”赵医生余光看到李延辉的动作,疯狂的尖叫了一声,手一挥打到李延辉的小臂。   他挥动斧头的动作发生了偏差,但却不偏不倚的砍到那个年轻丧尸的脖子。   丧尸的身体因为腐化而变得脆弱,那个丧尸的头就这样被砍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地上。   “不不不!”赵医生大喊着,疯了一样追逐那个掉落的头。   她脚步踉跄,每一步都几乎要摔倒,手里唯一的武器早就被丢弃在了一边。   终于追上那个丧尸头,赵医生弯下腰,如获至宝般的捧起它,小心翼翼的抱如怀中,动作轻柔的像是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儿。   与刚刚的疯狂不同,她现在变得过于安静。她看着大家,眼神里充满着绝望的平静。   肖纳将视线移开,有些不忍心看。   她已经可以确定,赵医生找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那个几乎是她生命全部人。然而,他们却以这样的身份相遇,你认识我,我却早已不知道你是谁。   那个丧尸没有心,但人类的情感,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也最悲伤的情感。赵医生所要承受的痛苦,远比那个变成丧尸的年轻人多的多的多。   她内心似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一个人站在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面上,所有曾经的喧闹和繁华都已经远去,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孤独。   这是生命难以忍受的孤独。   此时,最前面的王明良已经胜利在望,他跳上了救护车的车顶,方圆紧跟其上。他利用输液杆的便利,为王明良在车门前开辟了一块安全的空间。   王明良跳下车,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开门上车发动。   方圆也反应机敏的俯身趴下,抓住车顶的横杆。   王明良将车倒回了几米,正好停在李延辉跟前,他动作熟练的打开后箱的门,招呼大家快快上车。   肖纳和季月确定车下安全之后,跳下车顶,快步上前,钻进车里。   一进入车厢,肖纳的心情骤然放松了许多,她看向车外,方圆正在从车顶爬下来。   李延辉就站在车门前,随时即可上车。但是赵医生却丝毫没有走过来的准备。   从肖纳的角度,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赵医生温柔的怀抱着那颗头颅,脸上的表情有些虚幻,浮现着谜一样的微笑。   李延辉皱了下眉头,正要说话。   赵医生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头颅,似乎在描绘他的容貌。然而就在此时。她怀中的那颗头颅却突然活了一样,突然张开大口,狠狠的咬住赵医生的手指。   肖纳浑身一颤,鸡皮疙瘩迅速的从手臂一路爬到了脸颊侧面。   赵医生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叫出声,也没有扔开那个头颅,只是表情变得似哭似笑,那颗头颅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似乎在努力的啃咬吞咽。   她抬起头看向大家,因为疼痛而发抖。“你们……”   赵医生说不下去了,身体仿佛丧失了所有的力量,跪坐在地上。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大家都像是知道了后面的话。   周围的丧尸又渐渐的围了过来,李延辉深深的看了赵医生一眼,关上了后车厢的车门。绕到副驾驶坐下。   救护车缓缓开动,车里面却丝毫没有逃生的喜悦,沉默的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季月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小。王明良在医院门口的路上停了下来。   夏天的柏油马路,热气吸收进地面,再辐射出来,炙烤着地面上的人,炎热而浮躁。   烈日同样影响了马路上的丧尸。这条路出奇的空旷,零星的几个丧尸游荡在街上,速度慢的像蜗牛爬,没精打采的仿佛马上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一点都看不到地底下嗜食的模样。   “战五渣啊,”方圆吐槽倒,声音还有些闷闷的,但是似乎已经平复了很多,“要是一直大晴天上路,岂不是安全的很?”   车里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人接话,肖纳其实并没有十分悲伤,她只是觉得疲惫,赵医生做出了她自己的选择,虽然悲痛,但却无憾。   但她忍不住会去想,自己是不是终将找到自己的父母,即便找到了,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相见。   万一……万一……她又不敢想,生生的掐断自己的念头。   王明良打开车门下了车,车就停在了医院门口不远处的书报亭,里面还卖些矿泉水饮料。   李延辉跟着跳下车,手里还不忘拿着他的消防斧。   他们二人去书报亭搜罗了一些剩余的饮料搬上车。如今物资短缺,不得不行使三光政策,把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占为己有”。   车子重新发动,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要去出城的方向,几公里之外有个大型的商场。   车辆在空旷的马路上行驶,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已经寂静无声,四处都散发着空城的气息,仿佛整座城市都被抽去了生命。   阳光耀眼的打在车玻璃上,王明良从车门上拿下一副墨镜带上,加大了油门,救护车发出嘈杂的轰隆声,飞速行驶,即将左转驶入出城的主路。   在疾驰的车里,风呼啦啦的从窗户吹进来,扑打在众人的脸上,带着醉人的温度和热量。   终于,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末世狂奔的快感。   丧尸夺我城池,夺我亲人,却夺不走我们内心的坚持和信仰。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只有一个点击/(ㄒoㄒ)/~~ 嗷嗷嗷嗷~~~/(ㄒoㄒ)/~~   ☆、在路上   肖纳抬手挡住从车窗照射进来的阳光,夏日的骄阳,即便是隔着窗户,也让人觉得热烈的难以招架。   车子已经驶入了城市主干道,与先前的小路完全不同,这里车辆众多,然而却只有他们的救护车在车流中穿行。   往来的车道几乎都没占满了,各式的车辆停在路上,布满灰尘,甚至血迹,在阳光的灼晒下,散发着金属的味道,间杂着腐烂的臭气。   王明良安静的开着车,一言不发,小心的控制着救护车从一辆辆带着腐朽死亡气息的车中间穿过。   为了省汽油,车里没有开空调,只能开着窗户通风。但是伴随着风飘进车窗的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呼吸。   肖纳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太阳晒得都要燃烧了起来,浑身都热得难受,但却没有汗流出来,皮肤下面又痒又刺痛,想挠又不敢挠。   她弯下腰,把头埋进膝盖里,缺氧一般大口呼吸。   救护车在车流中左拐右拐,再加上空气中腐败的味道,肖纳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舌根阵阵发酸。   “呕……”   肖纳迅速扑到救护车后面,推开后门,趴在车沿上吐了起来。   季月挪过来轻轻拍着肖纳的后背,“中暑了么?”   肖纳吐得头一阵阵发晕,眼前忽明忽暗的看不清楚。直到肚子里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她才抬起头。   救护车将一辆辆破败的车甩在身后,肖纳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但是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车流里丧失了生命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突然变得虚弱的原因,肖纳的内心突然柔软了起来,即便是在面对找医生最后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那些人,那些已经在和丧尸的搏斗中离开的人,就这样被遗弃在车里,在路上,在随便的什么地方。往昔宽敞繁华的主干道,似乎已经变成了苍凉荒漠,只有斑驳的血迹,只有残缺的肢体,还昭示着曾经生命的痕迹。   路过的人,逃亡的人,就像他们,根本不会有丝毫的停留,心中的怜悯也只是一闪而过。几千年来逐步形成的社会,似乎在一夜间消亡了。   地球回到了蛮荒时代,回到了弱肉强食的时代,什么规则,什么秩序,似乎只要活着,一切代价都可以。   活着啊,活着才有一线希望。   “肖纳,肖纳。”   朦朦胧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肖纳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晃晃悠悠的看不清楚。   “来喝点儿水。”那个人又说,把一个瓶子放到了她嘴边。   肖纳这才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扶着瓶子咕噜噜喝了大半瓶。   “有点发烧,估计是中暑了。”那个声音又在说,“这几天太累了,肖纳从一开始精神就过于紧张了。”   “是啊,前几天也老是做恶梦休息不好。”另一个人说,“让她躺会儿吧,咱们先往前开着。”   肖纳分辨出了是李延辉的声音,之前那个是季月,都是她在医院遇到的伙伴。   身下的车又发动起来,晃得她更迷糊了,刚刚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仿佛注了铅。闷热的夏天,她身上却又一阵阵凉风吹来。   肖纳躺在车厢的地上,半梦半醒,游离在意识和虚幻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慌乱的说话声把她带到了现实。   “我的天,这里不行,赶紧走!”   “走走,快走,不能停,往回走!”   紧接着是一个剧烈的摇摆,肖纳整个人翻滚了一圈,身子撞上车壁,彻底醒了过来。   她撑着地爬坐起来,这才发觉车开的飞快,马达声音几乎开到了最大,车身简直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路上小小的不平整,都能让车子颠簸的几乎散架。   车上的几个人,除了开车的王明良,都拿起了武器,全神戒备,精神紧张。   肖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快过大脑,她迅速的捡起掉落在车厢里自己的武器,紧紧握在手里对着车门。   她看到车外,一群丧尸从车后的居民区涌出来,数量之多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如同海上的浪花泡沫,汹涌而来。   幸好王明良开惯了救护车,常年在城市的拥挤车流中穿行,再加上丧尸的速度不快,不多时,救护车就远离了丧尸的范围,将他们远远的甩在身后,看不见踪影。   车里的人暂时松了口气,王明良车速不敢降低,继续朝前开着,寻找暂时落脚的地方。   肖纳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竟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这到哪儿了?”她不由得开口问,自己这一睡竟然睡过了几个小时?   “在商场的西北方向。”方圆说,狠狠的砸了一下座位:“我们早两个小时就到商场附近了,可是连着两个方向都有大批的丧尸,根本没法接近。”   “天就要暗了,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明天再说,天黑了根本没办法在外面行动。”李延辉说。   看来进入商场,比预期的要困难许多。   肖纳看向窗外,觉得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突然,她想起来什么,说道:“这边儿有个植物园你们知道么?”   肖纳说的这个地方是城市新建的植物园,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但是已经允许进入,肖纳春天的时候跟着同学来过一次,对里面的人工湖和湖边的游乐园印象很深刻。   “里面应该几乎没有人,而且有人工湖,不管干不干净,至少水源充足。”   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应该是个夜宿的不错选择,便在肖纳的指路下,一路开到植物园。   仿佛一下子就到了世外桃源一般,植物园里难得的干净清洁,没有看到残肢断臂,也没有看到游走的行尸。   车子在空旷的园区里驰骋,直接开到了湖边。园区里植被众多,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湖边更是微风拂面,空气都比外面清新不少。   大家纷纷跳下车,身心骤然放松,肖纳也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趁着天还没黑,几人分别在湖里洗了澡,这可是多天以来,大家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彻底打理卫生。   痛快的洗完澡,几个人全都换上从医院拿到的刷手衣,宽松的蓝色短袖上衣和裤子,相视几眼,大家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好像幕天席地的有场手术,主刀、助手、麻醉师、护士全部到场,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桎梏,他们相会在此。   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破败城市和生死掠夺,几人坐在湖边,看着湖对岸那粉红色的光洁如缎的暮色晚霞,不知今夕何夕了。   肖纳向后躺在草地上,今天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身体上的不适恢复之后,全身上下都轻松自在,带着整个人的心情都飞扬了起来。   今天没有成功没关系,明天一定会有新的机会,将来,也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   天色渐暗,肖纳和季月两个女生还坐在湖边。   季月轻轻把头靠在肖纳肩膀上,小说声:“我希望能找到个安稳的地方,找个可靠的人,就这样过下去。外面的什么事情都不想管。”   “你家人呢?”肖纳问,她全部的念想都是找到父母,别无所求。   季月低头看着湖面,“我老家在云南的小县城,父母和哥哥在一起,山高水远,我都不敢想,就一直告诉自己啊,他们还在一起,躲进山里去安然度日了。”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们都要往北走,我自己根本不可能独自去南方,以后再看吧,我们都照顾好自己,假装远方的亲人都不会牵挂,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低,低的几乎听不到,柔柔弱弱的带着点伤感。   “总有一天世界会恢复原样的,会有信号,有飞机,有网络,我们只要坚持到那一天,就会跟想见的人团聚。”肖纳说,不知道是安慰季月,还是说给自己听。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附近的人也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   ”喂,你们两个,快点儿回车里来,过夜了。”李延辉站在车顶对两人喊道。   “嗯!”季月听到声音立刻站起来应道,看向李延辉的方向。   肖纳离得很近,清楚的看到季月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闪烁,一扫方才有些低沉的情绪。   这个人,可能就是她之前讲的,想要一起过下去的可靠的人吧。   肖纳勾起了嘴角,脚步却不敢停留,赶紧起身往车边走,黑暗是丧尸最好的掩饰,却是人类最大的软肋,这种时候还在呆在车里比较安全。   还没走到车旁,肖纳的胳膊被扯了一下,季月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想去上厕所,你陪我啊?”   肖纳往周围看了一圈,到处都黑漆漆的,她有些犹豫,说:“让他们上车,咱们在车边儿上行么?天黑的挺吓人的。”   季月忸怩了一下,看起来也十分挣扎,但最后还是说:“我来大姨妈了,咱们去旁边儿的矮冬青那儿行么?”   肖纳顺着她指的地方看了眼,离救护车也很近,不过十几步远,想着之前也一直没有什么情况,就这几分钟,应当没问题。   两人跟李延辉说了声,快步走到矮冬青的后面,李延辉已经从车顶跳下来,打开车厢后门,背对着她们两人等着。   肖纳和季月躲在矮冬青后面放水,明明知道附近并没有人,但毕竟是十几年没在野外解决过生理问题,再加上夜幕降临,还是有些慌张。   匆匆忙提上裤子,系上带子,两个人看着对方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相视一笑,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突然,他们耳边“嗖”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从中穿过,速度飞快。   ☆、第九章 湖边之夜   “啊!”季月尖叫一声。   肖纳的手忽然被季月紧紧攥住,惊叫声卡在了喉咙里没上来,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的跳。   两个人吓得忘了抬腿,肖纳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看,当然看不到什么东西,周围也归于平静。   李延辉已经闻声赶过来,手里拿着消防斧:“怎么回事儿?”他飞快地问,看到两人安然无恙的站在那儿,才松了口气,说:“先赶紧回去。”   他推了季月的后背一把,两个人赶紧小跑往回走,李延辉往灌木丛的方向看了几眼,倒退着走了几步,又转身跟上。   车厢里,方圆在门口焦急的看着两人,他伸手把肖纳和季月拉上车,紧张的往车外看。   踏进车厢里,肖纳发现自己腿都有些打软,这一下可是吓得不轻。   李延辉紧跟着两人上了车,关上车门。   “可能是只猫吧?”季月不确定的说,声音打着颤。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重重的拍在玻璃窗上,吓得季月几乎从座位上蹦起来。   正坐在窗边的方圆更是夸张的几乎整个栽倒到对面来。   肖纳的视线正对着那扇窗户,她并没有看清那个东西,却清楚的看到了留在车玻璃上的痕迹。她整个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胃里又开始翻腾,嘴巴僵硬的说不出话来。   车窗上留下的,是一个小小的血手印。   只有成人的一半大小,五指张开,清晰的让人不会认错。   大家随后也陆续看到了那个手印,脸上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时间车厢里沉默的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这个,不会是那个速度很快的东西吧?”季月小声问,看了看肖纳,又看了看李延辉。   “这是个小孩子吧?”方圆犹豫的说,像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发现:“不是吧?”   从手印来看,这应该是个人类。无论这是不是他们在灌木丛发现的东西,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东西的速度也很快,方才拍到玻璃上的速度和力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小孩子。   正当众人还迟疑着,头顶又是“咚”的一声,一个东西跳上了车顶。   大家迅速抬头,车厢里能听到那个东西在车顶来回走动的声音,确切的说是爬动的声音,摩擦着车顶,从车顶中央渐渐的往边上移动。   车里只有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车顶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个声音顺着车顶慢慢到了季月身后的地方,她吓得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剩下的几人都紧紧的盯着她后面的窗户。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肖纳紧紧握着拳头,几乎忘记了呼吸,在她的视野里,全世界只剩下那块小小的,黑乎乎的窗户。   头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大家的心跳跟着停跳了一拍。   猛地,一张小小的脸出现在窗户外面。   它倒吊着头,只能看到两只血红的眼睛,和大的几乎咧到耳朵的嘴,它似乎在笑,露出稀疏的牙齿,却异常锋利,像锥子一样长在黑色的牙床上,一串口水从它的嘴角流下来,黏在了玻璃上。   它眼球骨碌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车里的人。   众人一动不敢动,被那个怪物的视线扫到,一股凉意从后背窜上来。   那东西看了一圈,又嗖的一下回到了车顶上,围着车顶的周围打转,爬动的声音间断而犹豫,仿佛在思考如何进入车里一样。   车里死一样的沉寂,季月虽然没有看到那个怪物,却从众人的脸上看出了不同,两行眼泪忍不住的掉下来,却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肖纳看着季月,嗓子发干,她哑着嗓子说道;“现在至少只有一个,我们应该可以解决掉,大家别慌。”   李延辉重重的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到凝重。   王明良沉声说:“我们要不要把车开走,甩掉他?”   “不行。”李延辉也小声说:“车子发动的声音太大,我们不能冒险,而且也不知道现在去哪里更安全。”   肖纳深深的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伸手拿下方圆贴在车顶上用来照明的小手电,说:“我们把它引过来。”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都明白过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我们打开一个窗户,让它进来,然后在窗户口埋伏好,只要一出现就把它对穿!”肖纳决绝的说,握紧了手里的小手电。   “我们不能在车里等着,它应该进不来吧,等明天天一亮就走。”季月抽泣着说。   肖纳在心里默默的考量,她也不想冒险,可是看那个小怪物的样子,似乎对他们几个势在必得。   就算一次进不了车里,就它的那个速度和力量,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它撞破车玻璃,而且这些声音说不定会吸引来其他的什么东西。   所以等待不如主动出击,现在他们别无选择。   李延辉蹙眉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一般重重点了点头,安排大家到指定的位置。   肖纳拿着手电半跪在车窗前,李延辉、王明良和方圆三人依次站开守在窗前,每人手里拿着一只尖头的输液杆,季月因为受到惊吓暂时在一旁休息。   四人对视一下,点点头,肖纳深呼吸一下,按下车窗的下降按钮。   车窗缓缓降下二十公分,肖纳停下手,伏低身子,让出窗口,只留一只手举着手电筒打向窗外。   李延辉三人举起输液杆,对着窗外,全神戒备,全身的力量都蓄势待发。   夏日的夜风从窗口悄然而入,肖纳蹲在窗户下面,被风吹起额前的碎发,有些痒,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头顶上方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接近,最后归于平静。   但是越寂静就也让人心慌,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那个突如其来的瞬间,煎熬着每个人的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有几秒钟,一股不同于夏日温柔的晚风吹进窗口,还没等人分辨出哪里不同,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猛地扑了过来。   “噗嗤。”一声   千钧一发之时,三人的输液杆几乎是反射性地朝前刺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肖纳只是一抬头的功夫,头顶的输液杆就已经刺了出去,其中两只对穿了那个黑影。   车窗被溅上了黑色的血污,那个小小的影子还在挣扎,发出唔噜噜噜的声音。   “大家后退!”李延辉低声说。等大家都往后退到车子最角落,才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输液杆,另一只手打开车窗。   就这样,那个小怪物被穿在输液杆上拿进车里。   李延辉又迅速关上车窗,一旁的方圆抽出戳在小怪物肩膀上的输液杆,毫不迟疑的刺透了它的头颅。   车里咕噜噜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大家纷纷凑上前去看——那个速度超乎寻常的小怪物居然只是个两三岁的孩童模样!   它小小的手脚上满是血迹污渍,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孩子变得丧尸居然会有如此的速度和力量,甚至还有着不同于成年人丧尸的高智商!   李延辉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将后车厢打开一条缝,将那个丧尸扔下车。   他们之前遇到过的成人丧尸,无一不是行动、感知、智商急剧退化,而这个仅仅两三岁的儿童却超出了生前的水平,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常态?   肖纳不禁想,这样看来,丧尸的变化一定不止这两种,针对不同的人,很可能会有不同的变异,如果遇到一个进化了的成人丧尸,他们会不会还能像今天这样顺利拿下?   如果不止一只呢?她简直无法想象,如今几人的战斗力跟进化丧尸比起来差的太远。如果今天他们不是有救护车作为避难所,而是在野外,这个儿童丧尸很有可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末世以来第一次,肖纳感到了迷茫失措,如此明显的差距,让她觉得求生的道路变得无比艰难。   肖纳握紧拳头,自从灾难发生以来,她觉得自己的反应和速度都比原来宅在家里的时候好了不少,然而此刻才发现,她所以为的进步,跟环境的变化,可能远远不在一个等级上。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车里弥漫着一种低迷的气氛。   “咳咳。”方圆率先打破沉默,清了清嗓子,说:“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商场……”他说着,声音都低下去了,原本设想着顺利进入商场,如今屡屡遭到挫败,还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李延辉接话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继续往前走,大家快点休息,方圆说得对,明天还要努力。”他声音沉稳,让人心生信服,“我值第一个夜班,你们先睡,两个小时之后换人。”   大家都没有再说什么,默认了他的安排,各自找地方安顿。   肖纳没有挪地方,就坐在地上,抱着腿,靠着车厢闭上了眼睛。   直到阳光穿透车窗照在身上。   大家陆续醒过来,但是一个个顶着黑眼圈,精神有些怏怏的。   默默无声的洗漱完,吃完早饭,几个人重新回到车上,王明良依旧是司机,肖纳和季月、方圆三个人坐在后车厢里。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玻璃窗,周围安静的有些异样,王明良发动车子,开向植物园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难得的不用上课,去朋友家布置新房,明天就要结婚啦 明天白天去当伴娘,晚上回来接着上课,所以明天的更新可能要十点多 先请个假啦~~~~不知道有没有小伙伴看呢   ☆、第十章 生死   李延辉抱着消防斧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沉声说:“昨天从西边和南边靠近商场都没有成功,今天我们从东边过去试试看,东边原本是奥体中心,只要没有大型演唱会或者比赛项目,应该不会有很多人。”   王明良点点头,加大马力,朝着预定的方向驶去。   从东边接近商场,一路上都没怎么有车,奥体中心看起来也是寂静空旷。救护车从巨大的体育场外驶过,逐渐靠近商场后门。   商场后门旁边是星巴克的露天座位,几只零散的丧尸在附近游荡,看起来形势十分乐观。   肖纳还在想着商场的玻璃大门要如何突破时,方圆惊喜的声音叫到:“星巴克那里没有锁门!”   她顺着方圆的视线看过去,果然,星巴克露天座位和室内之间有一扇玻璃门没有上锁,只要从那里进入星巴克,里面肯定有通道可以进入商场。   “好!”李延辉声音里也有些兴奋,但他还是沉住气说:“但是大家更要小心,这样一来,商场里面的丧尸可能会比我们预想的要多,大家进去一定要注意观察四周情况。”   说话间,王明良已经把车开到了星巴克门口,车尾正对着露天的座位。   救护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把附近的几只丧尸吸引了过来,但是让人安心的是,他们看起来都是原来遇到的那种迟缓的成人丧尸。   大家武装好自己,打开车门跳下车,主动出击速战速决,几只零散的丧尸很快毙命。   门口已经扫清了障碍,无疑给大家增添了很多信心,季月的脸上都有些微笑,一扫之前的阴霾。   肖纳和季月站在门口,等剩下三人赶来之后,一起推门进入星巴克。   星巴克里还弥漫着咖啡的香味,咖啡机里装着大半的咖啡豆,整个店里寂静无声,但是地上却有一条血迹从吧台后面,一路延伸到进入商场的门口。   李延辉站在最前面,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大家立刻停住脚步,丝毫不敢乱动。   一阵寂静之后,吧台后面传出咕叽咕叽啃咬东西的声音。   肖纳余光看到季月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响声。此时她离吧台最近,她对李延辉递了个眼色,然后拿着输液杆蹑手蹑脚的靠近吧台。   顺着血迹走过去,在吧台的后面,一个穿着星巴克制服的丧尸正在进食,躺在她前面的人已经被开膛破肚,柔软的内脏被掏出来散落一地。那个星巴克丧尸手里握着一段肠子吃的正香,沾了满脸的血迹。   大概听到了肖纳的声音,那个丧尸从内脏中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她,眼睛血红目光呆滞。   肖纳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输液杆对穿了她的脑袋,那个丧尸连动都没来得及动一下就一头栽倒在她原先的食物里。   肖纳抽回输液杆,对大家比了个OK的手势。   李延辉点点头,往门口走去,肖纳快走了几步跟上。   到了门口,李延辉小心的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才推开星巴克的门,商场一楼的大厅就展现在几人的面前。   商场的一楼大厅空荡荡的,玻璃幕墙让大厅里光线充足,大厅中央的服务台空无一人,周围的店铺也都上了锁,安静的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我们要不先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一部分,暂时在星巴克落脚,然后慢慢往里面探索,可能要待上几天。”   李延辉退回到星巴克,回头跟大家商量。   几人纷纷同意,在商场收集一些必需品,安定一下商量下一步的问题。   大家都稍稍放松了心情,李延辉将星巴克和商场之间的门锁挂上,跟着季月他们往外走。   肖纳回头多看了眼空荡的商场,没留神稍稍落后了一点。   因为觉得星巴克里面比较安全,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肖纳也是同样想法。   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吧台后面,那个原本是丧尸食物的人类,已经在死亡的过程中逐渐发生了变化。   她跟着大家往门口走,最前面的王明良已经打开了车门。就在即将踏出星巴克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脚腕一阵刺痛,顿时被制住了脚步。   短短一瞬间,肖纳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但是最终都指向一个可能。   她心中大动,不可思议的回头,就见之前那个都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食物”此刻正趴在自己脚边,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裤腿,而那血盆大口已经死死的咬住她的脚腕!   肖纳顿时脑海中一片空白,完全忘记手中的武器,慌乱的踢腿,想把那个丧尸甩开,却不料对方抓的死紧,竟让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前方的李延辉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冲过来一斧头砍向丧尸的脑袋。   肖纳慌乱的往前挣扎,终于将丧尸甩掉,但是脚腕却传来一阵剧痛,鲜血顺着撕烂的裤腿流下来——腿上竟是被那丧尸生生咬掉一块肉!   “啊?”肖纳愣愣的看着流血的脚腕,发出了一声简短的疑问,呆傻了一般。   “我去拿纱布。”李延辉丢下一句迅速跑向救护车。   肖纳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脚腕血流不止,一动不动。   突然,她抱住头痛苦的大叫一声:“啊——!”   眼泪汹涌而下。   季月等人闻声赶来的时候,肖纳还趴在原地,抱头痛哭,哀痛难以自制,几乎憋过气去。   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么快,肖纳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脚上的伤痛似乎已经远去,她满心只有不甘和怨愤。   自己还没有踏上征程就要结束了么!?在距离父母这么远的地方就失败了么?!就这样死掉了,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么!?   一个个问句狠狠地击打在她的心上。   肖纳只觉得胸口憋闷的仿佛已经死去,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前,几乎将她的心脏里的全部血液、肺里的全部空气都挤压了出去。   她能感受到热泪顺着指缝流下来的温度,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温暖,似乎一下子,世界都黯淡了,对于她来说,之前的一切都是拼搏奋斗的日子,而今天,才是真正的末日。   “糟了,商场里面有丧尸!”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周围一下子嘈杂起来,肖纳听到了一些句子,却无心分辨话语里的意思,也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捂着脸趴在那儿,胸腔里回荡着的全都是自己的悲痛的哭声。   慌乱中,似乎有人把她抱起来。肖纳觉得自己的身体颠簸了一阵子之后被放在一个平坦的地方,紧接着,身下又震动起来,耳朵里有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拥紧了她,有别人的手拉开她的手,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肖纳,肖纳。”有人一遍遍的唤着她,让她不得已从那个压抑闭塞的空间回过神来。   眼前是季月肉嘟嘟的脸,杏眼红红的像是哭过。在她的旁边还有王明良和李延辉,肖纳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表情,就在一天前,地下车库,他们对着找医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怜悯,可惜,痛苦,和告别。   没错,是告别的神情,虽然不愿,但是确实到了应该分别的时候,连季月都知道此刻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所以她只是抱着肖纳,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但是方圆却在她的脚边,拿着块纱布死死的按着她的脚腕,圆圆脸上带着执拗的坚持。   此时此刻,肖纳却平静了下来,她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抽了抽脚,却没有抽动。   “方圆,没有用的。”她说,语调平缓没有丝毫情绪。   方圆身体一僵,鼻子里发出一声可笑的“嗤”,他扔开手里的纱布,颓丧的向后倒去,扭着头不去看大家。   肖纳看向那个伤口,这么深可见骨的一块缺损,不过短短几分钟就止住了血,表面发黑,多么不正常啊,已经足以说明丧尸的病毒经此侵入了,她甚至不用撕开裤腿就可以知道,病毒已经侵及了她的整个下半身。   因为她现在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肖纳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一点儿都不痛,只是有些麻麻的。   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她不禁自嘲的笑出来。那么,这个梦也要结束了呢。   肖纳视线越过守在自己跟前的三个人,看向窗外。他们已经离开了商场,车停在一条空旷宽敞的马路边。   她收回视线,看向季月,这个比她还小的姑娘又哭了起来。   “再见啦,对不住了,不能跟大家继续……”她突然说不出话来,鼻子发酸,变得空荡的内心似乎一下子就填满了柠檬汁。   短短几天的相处,大家却早已经有了生死相依的感觉,情同手足。   肖纳心中万分不舍,却不得不说再见,毕竟,以后就是殊途。   “肖纳……”季月死死抱住她,哭的比谁都伤心。   李延辉是最理智的一个,他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拉开季月,他看着肖纳,眼神愧疚但是真诚:“我们不能……除非你……我们可能很难做到,你想,怎么样?”   他说的含糊,肖纳却全部听懂了:你想怎么样结束?如果你想以人类的姿态离开,我们舍不得下手,但是如果你坚持,我们愿意为你这样做。   可是肖纳并不想,在被咬到的第一刻,她就做出了决定。   就让她自私吧,就让她只为自己着想吧,她真的不想,那样清醒的迎接死亡,哪怕会变成吃人的怪物,她也想就这样留在这个世界上。   肖纳痛苦的握了下拳,但是双手已经失去了力量,她感觉自己开始发热、缺氧。   要开始了么?她想,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她说,低头不敢看几人的目光。   但她真的没办法做到,她知道以后会变成敌人,会变成之前自己无比厌恶的、希望永远消失在世界上的怪物,可是她还是无法选择结束自己,以一个人的姿态。   她做不到像之前的那个人那样勇敢。   肖纳想,不知道丧尸会不会有思维有意识,她真的宁愿到时候再被人类杀死,也不希望现在就放弃生命。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肖纳做出的是什么决定,他们都尊重她的选择。肖纳想独自一个人离开他们,度过作为人类的最后一段时光,那他们就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和权力。   肖纳已经没有力气了,甚至连眼前都有些模糊。   李延辉留在车上看着季月,没有让她下车。方圆把肖纳抱下车,在她的意愿下,将她放在路边的绿化带里。   在她的周围,是油亮的墨绿色的矮冬青,身下是被太阳晒得温暖而柔软的草地。   肖纳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她的耳朵里嗡嗡的,也不知道他们最后给她说了些什么。   她就这样仰面躺在草地上,眼前的蓝天渐渐昏暗、模糊,身子仿佛灼烧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力量挣扎。   其实也并没有太难受的感觉,肖纳混乱的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意识也归于混沌。   救护车嗡鸣着开向远方,不知道将会开始怎么样的征程。   周围变得寂静无声,夏蝉也不知去往何处,一切都安宁的虚假。   日落日出,晴天阴雨,在这个安宁的城市角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如往常一样,过了不知道多少天。   这一日,天阴,有小雨。   躺在矮冬青里的肖纳突然睁开了眼睛,血红的眼球直勾勾的望向天空。 作者有话要说:   耶~~~~周末的诚意,以后更加有诚意! 明天都要加油哦   ☆、第十一章 人类or丧尸   这一天,天阴,有小雨。躺在草地上的肖纳突然睁开了双眼,血红的眼球直勾勾的望向天空。   天好阴沉啊,肖纳想,丧尸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么?没有色彩,黯淡无光。   啊,居然还可以思考,她有些欣慰,而且似乎并没有忘记什么,这就足够让人满足了。   肚子不合时宜的突然开始了一阵痉挛,好饿!肖纳不自觉的用手按了按,糟糕,想吃东西,不会吧,自己真的要开始吃人了么?   她不禁皱了皱眉,心理上实在是不能接受啊,说不定吃点儿动物啥的也行。但是不管怎么样,该起来了,不然自己就要饿死在这儿了。   肖纳撑着地坐起来,感觉全身都虚弱无力,看看自己的手,满是泥巴污垢,而且看起来比死之前瘦了许多。   她不禁腹诽,减什么肥,变成丧尸可真是最简便的瘦身方法了。   肖纳站起来往周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丧失色觉,只是天确实是灰蒙蒙的阴着,周围的树木、草地、马路上的白色条带,看起来与往常无意,色彩分明。   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清凉还有微风,居然有种入了秋的感觉。肖纳迈着虚浮的脚步漫无目的的走在马路上。   真是饿死了啊,她想着,瘦削的手掌捂上肚子。   周围有几个丧尸也是无精打采的游荡在路上,对肖纳视而不见,肖纳本来还想抬手打个招呼以示友好,但实在是虚弱的抬不起胳膊来。   以后的日子就是跟丧尸搞好关系然后躲避人类了么?肖纳欲哭无泪,她的内心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而且她并不想吃人类,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友好的相处一下。   唉,肖纳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结果入手是一把泥巴汤子。可以想见自己是个什么模样了——   宽松的脏兮兮的刷手衣,沾满了泥巴的双手双脚,一脸不知名的浆糊遮住五官,再加上迟缓的、拖沓着的脚步,简直就是丧尸的标配。   弄到吃的之后要不要把自己收拾干净一点?肖纳想,也不知道能不能偷偷打入人类内部啊,可是不会说话还见人就想啃这个怎么控制?   大概是太寂寞了,肖纳的大脑停不下来的胡思乱想。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啊走,竟然又走回了商场附近。   这会儿雨下的有点大,肖纳想着到商场里避避雨,说不定还能找点儿东西吃,记得这个商场里养了兔子和羊驼,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但是还没等继续往前走,肖纳的视线穿过雨帘,居然看到了两辆越野车从另一边驶向商场门口。   虽然她不认识车,但那刚硬的轮廓看起来就很坚固,比他们之前的救护车高大上了许多。   肖纳愣愣的看着两辆车停在商场门口,从车上跳下来四个人,动作干净利索,其中一个人貌似背着一杆枪。   抢?人类?肖纳突然回神,完了,还饿着就遭遇致命敌人了,看起来火力十足啊,自己的小命不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她慌忙的左右环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掩体,先躲过去再说。   可惜事与愿违,那四个人显然是发现了自己,其中那个背着枪的人把枪抽出来端在手上,朝着肖纳的方向瞄准。   跑还是蹲?肖纳身子晃了一下,什么动作也没来得及做出来。就觉得耳边嗖的一下,身后传来噗通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啊?肖纳愣神,回头一看,一只可怜的男丧尸就倒在自己身后四五米远的地方,看起来只是无辜的路过而已。   就这一扭头一回头的功夫,一个瘦削的少年从商场门口跑到了肖纳跟前。   肖纳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但是身体的反应太过迟钝,只是嗓子发出了一个沙哑儿短促的:“啊。”   随后,就变成了“啊~~”因为她被那个少年抱起腿,抗在肩膀上跑了起来。   周围的景色飞快的后退,肖纳唯一的想法居然是:这人跑的太快了吧……   不过几个呼吸,两人就到了门口,肖纳感觉自己就像个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目之所及是三对大长腿——皮裤大长腿,好养眼。   肖纳甩甩头,为什么自己变成丧尸之后,思维就变得奇怪了,现在不该是攸关性命的紧张时刻么。   突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   那个把自己扛过来的少年弯下腰仔细的打量肖纳,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然后抬头向对面的人说:“老大,你好眼力啊,果然是个人!”   不是人是啥?肖纳默默的想,哎?不对,他说是个人?!   肖纳这才发现不对的地方,自己见到这活生生的人居然没有扑上去啃的冲动,要知道她可是饿的胃疼啊,而且,自己似乎能说话?   “嗯。”身后有个人淡淡的应了声。   肖纳拧着脖子回头看,身后那个一身黑色衣裤的人正居高临下,表情疏冷,薄唇轻抿,鼻子笔挺的像是混血,再往上,一双丝毫不带温度的眼睛看着自己。   为什么莫名的觉得好帅……肖纳擦了下鼻子,幸好没流血。   “老大,我们走吧。”他旁边的一个人开口说,是个女声。   肖纳抬着头傻乎乎的看过去,是那个举着枪的人,居然是个大波浪长发的美女,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脸上还画着妆,红唇加上手里的□□,真是带刺的玫瑰啊。   那个被叫做老大的人又简单的“嗯”了一声,就抬腿往商场里走,另外多加了句:“你跟上。”   剩下的三个人都跟着那人往前走,肖纳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想,说的是自己吧。   然后就听得“砰”的一声,肖纳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发现那个老大已经打开了商场的门,带着三个人走了进去。   肖纳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留在外面,赶紧拖着虚弱的脚步跟上。   进了商场,发现他们还要往里走,肖纳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就开口道:“里面有丧尸……”声音哑的简直不像自己。   其他人都没理睬,只有那个瘦小的少年鄙视的瞥了肖纳一眼,意思很明显:这还用你说?另外还有:这还用担心?   一身黑的老大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对他们说道:“杨跳跳你留下,你们两个跟我走。”   “啊——不要吧!”那个少年夸张的叫了一声,原来他叫杨跳跳。   杨跳跳嫌弃的看了肖纳一眼,眼巴巴的看着三个人往商场里面走。   这时肖纳才注意到,除了老大和那个美女之外,还有个男的,个子不高不矮,长相平平,带着副方框眼睛,看起来文绉绉的。   只见他扶了扶眼睛,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跟上去。肖纳发誓,她看到那个男人的眼镜上有一道犀利的白光闪过。   突然间好有安全感。肖纳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有种幸福的感觉。   然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毫无形象的躺倒在商场的大理石地面上。   “喂,你怎么了?”杨跳跳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生怕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要饿死了……”肖纳有气无力的说。   “哼。”少年别扭的哼了声,却伸手翻了翻口袋,掏出半块压缩饼干递过去。   肖纳躺在地上,没接,继续虚弱的说:“太干了吧,我想喝水。”   杨跳跳简直要跳脚了,他把饼干扔到肖纳手边,“爱吃不吃吧,这会儿没水。”   “哈哈。”肖纳没忍住笑起来,坐起身拿过压缩饼干。她实在是饿坏了,就这样一点儿点儿干啃着,居然还觉得味道格外好。   “喂。”杨跳跳干巴巴的说,无聊的拿脚在地上踢来踢去。   肖纳着急吃饼干,只发了个敷衍的鼻音给他。   那个别扭少年居然没在意,接着问道:“你就一个人么?从哪儿过来的?”   “我就是本地人。”肖纳随口一说,但随即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过程要怎么解释?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别人被咬了之后也会“活过来”,但是直觉告诉她,这种情况一定十分特殊。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肖纳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决定打个马虎眼过去。诚然她很想加入这个小队,但是现在大家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谁知道说了之后,会不会被剖开研究,或者被当做怪物赶走。   她可不敢冒这个险,于是就含糊的说道:“我一直躲在医院里,食物吃完了才跑出来——外面可真吓人啊。”   杨跳跳轻易的接受了这个说法,顺便还鄙视了肖纳一把:“你居然在医院里躲了一个多月还没疯,也是不容易——不过现在可不算吓人,最近这雨下的有些诡异,丧尸都无精打采的,我们怀疑这场雨过后,他们可能会有大范围的变异,唉,愁人,要被赶上来了……”   “……??”肖纳怀疑自己是不是死了一部分脑细胞,杨跳跳说的话她大部分都不太能理解。   “现在是几号啊?”第一个问题。   杨跳跳说了个日期,让肖纳深深的震惊了,她竟然这一死竟然整整死了一个!天呐,自己一定不是人了,不然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早就一命呜呼了,肖纳心想,自己这个秘密可得保护好了。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问出第二个问题:“大范围变异是什么意思?”   杨跳跳扶额,“你真是在医院待的与世隔绝了,丧尸是病毒感染的变异物种,这种病毒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变异,一部分丧尸保持原样,一部分会在变异中彻底死掉,而还有一部分,则会有大幅度的能力提升。”   “你怎么知道的——”   “别打岔,——之前我们遇到过零星的进化丧尸,我们称其为T1,但是凤毛麟角,最近丧尸的行为跟平时有很大差距,老大说,估计这场雨过后,会有1%左右的丧尸进化,我的妈呀,那可太恐怖了,这就一下子追上了人类的进化啊。”   肖纳的小心脏又停跳了一下,人类还会进化?   “是啊,”杨跳跳无奈的说,彻底对什么也不懂的肖纳服气了,“你看像我,就是速度变得很快,就是在逃命的时候突破了生理极限。”   他说着,演示了一下从门口跑到商场最里面再跑回来,不过几秒钟,而且脸不红气不喘,就像是走了几步而已。   肖纳已经看呆了:这还是人么?   杨跳跳回来继续说:“邵菲姐自带准星,一枪一个准,武力值也很高,一个旋踢爆一个头!”   他说着,来了个后旋踢,也是干脆利索,呼呼的带着风。   “那老大呢?”肖纳问。   “老大啊,”杨跳跳抓抓头发,表情有些纠结,像是想不出来该怎么说。   肖纳回忆了一下老大的模样,脑子犯抽的说:“他的变化不会是——变得特别帅吧……”      ☆、红眼睛的秘密   顿时,杨跳跳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他夸张的抖了一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实话一出口,肖纳就后悔了,原因无他,因为她远远的看到一行三个人潇洒的从商场尽头走过来,万一那个老大的耳朵特别灵敏,听到了怎么办?多丢人啊……   “老大!”杨跳跳看到他们回来,欢呼了一下,兔子见到胡萝卜一样的欢快的跑过去,还不忘告状:“老大,这个女的说你变异的特别帅哈哈哈哈。”   肖纳:“……”让我回到草地里躺着吧!   她假装没听到,坐在原地啃压缩饼干,只是这会儿,压缩饼干变得难以下咽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肖纳觉得自己都有些坐不住了,才听到那个卷发美女邵菲说:“刚刚看到三楼有早教中心,我带着这个妹妹去游泳池里洗个澡,你们随意,一会儿家居馆见。”   她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拍拍肖纳的肩膀说:“妹妹,跟我来吧。”   肖纳低头甩了杨跳跳一个眼刀,然后飞快的爬起来,跟着邵菲往楼上走,一直走完了上二楼的台阶,她都不敢抬头。   这个商场的空间设计很是浪费,除了一楼大厅之外,上面四层的中间全部是中空的,只有两条扶梯连接上下层,而所有店铺都位于建筑的外面一圈。所以到了上了三楼往下看,一楼大厅的全貌一览无余。   “不用尴尬啦,老大他不会介意的。”邵菲宽慰道,“颜值高的人就要有随时会被调戏的觉悟。”   肖纳竟然无言以对,感觉她说的好有道理。   两人上了三楼之后,邵菲先带着肖纳到了一家年轻女孩子们都很喜欢的服装店门口,嘱咐肖纳往后站了之后,抬腿就是一个侧踢。   玻璃店门就在肖纳的目瞪口呆之中碎了一地。   天呐,这还是人么?这时钢铁之躯吧。肖纳心里简直狂吼了,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么?其实自己还是个躺在草地里等着变异的丧尸吧,简直像在科幻片里一样。   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肖纳以为进化了的人类都是这么“凶猛”,甚至一度陷入自卑当中,后来见多了、长见识了才知道,邵菲这样的,也是少数。   邵菲淡定的放下腿,招呼肖纳往里走,“来吧妹妹,挑几件衣服,你身上这可不能穿了。”   肖纳内心大喊了好几遍:我要淡定,不能这么大惊小怪,我要融入这个小队。才跟着进了店。   不得不说,满店的衣服随便挑,还不用给钱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拎着好几个大袋子从店里出来,肖纳还有点儿恍惚。或者说,大概在未来的几天里,她可能会一直处于发现新世界的迷茫中。   而女人的友情总是在购物中得到巨大的提升。   “走吧,肖纳,带你去洗白白。”邵菲说,迈开黑色皮裤里的长腿往早教中心走。   肖纳跟在后面,觉得她一手扶扛着□□,一手拎着购物袋的样子简直帅爆了。反观自己,刚刚在镜子里看到了,像个从泥巴汤子里拣出来的骨头架子。连邵菲都担心,一个早教中心里的小游泳池能不能把她洗干净!   来到早教中心,邵菲如法炮制的顺利打开大门。   游泳池旁边,从婴儿沐浴露、洗发露,到润体乳痱子粉一应俱全。原本清澈干净的池水,等到肖纳洗完出来,已经变成了黄河一样的颜色。   另一边,邵菲在帮肖纳泡奶粉。   因为整整一个月没有进食,肖纳几乎瘦的不成人样,虚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邵菲舀了七八勺奶粉放到奶瓶里,接了饮水机的凉水,然后拧上瓶盖使劲摇晃了十几下,说:“只有冷水了,使劲摇一摇才能化开,你先喝着,营养应该还是够的,等咱们下到地下超市再去找好吃的给你补补。”   肖纳接过奶瓶,感动的想哭。   邵菲却受不了的撇过脸,“你别哭,感觉就像个骷髅架子流眼泪,太惊悚了。”   一句话生生把肖纳的感动打住了,她默默的拿着奶瓶蹲在角落里。   暂时解决了温饱问题,她们打算去之前约定好的家居馆跟另外三人汇合,照邵菲的说法,他们今天一路拼杀过来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明天才有精力扫荡整个商场。   然后肖纳就看着据说已经十分疲惫的邵菲,把她的购物袋塞给自己,把枪背在身后,一手一桶矿泉水,轻松的像是提了两个塑料袋,身姿笔挺,脚下生风。   回到一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商场里的光线开始暗了下来,家居馆纵然是通过玻璃墙与外界相隔,阴沉的雨天也让里面昏暗不已。   杨跳跳看到两人回来,第一个迎上来,自觉地接过邵菲手里的矿泉水往里提,边走边说:“你们好歹回来了,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肖纳环顾了一下这个家居馆,且不说风格如何,但是餐桌、沙发、椅子、床,应有尽有。对比之前睡过好几天的病床,和睡了长达一个月的草地,这里简直就像天堂一样。肖纳光看见那柔软的大床,就觉得丧失了斗志,浑身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分分钟就要躺倒在床上起不来。   可是从肖纳到床中间,隔着一个老大。   肖纳一进来就看到他们的老大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叉搭在茶几上,姿势有些放肆,但一点儿也不违和,跟那张过分英俊的脸相得益彰。   肖纳看到对方的视线扫过来,傻兮兮的笑了两声,叫了声:“老大。”   没想到对方丝毫不领情,只是淡淡的扫过肖纳,然后说:“不用叫这么早,你还没资格。”   这是□□裸的鄙视。肖纳的余光看到杨跳跳投来的怜悯眼神。   倒是邵菲,从一回到家居馆开始就粘到了那个眼睛男的旁边,侧着头跟他说着什么,形容十分亲昵。但是反观那个眼镜男,手里拿着本子和笔,目不斜视,表情也客气的有些生疏。   这是——   “邵菲姐倒追路航哥大半个月了,从我加入他们就这个样。”杨跳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肖纳旁边,小声的咬着耳朵。   肖纳也凑到杨跳跳的耳边,轻轻说:“你好八卦。”   杨跳跳果然跳脚,气急败坏的说:“我才不像你们女人那样!我是看你好奇,大发善心告诉你,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   肖纳看他这个模样简直要笑死了,杨跳跳果然还是十五六的少年,一个小顺毛驴,也怪可爱的。   杨跳跳气哼哼的看了肖纳一会儿,突然“咦”了一声,凑近她的脸,疑惑道:“哎你的眼睛变成黑色的了哎!”   “啊?”话题突然转换,肖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茫然的摸了下眼睛,“我的眼睛原来不是黑色的么?好像有点儿发灰,你看这么仔细啊?”   杨跳跳也是一脸惊讶:“你不知道么?我们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是红色的呀,像兔子一样。”   “红色?”肖纳心里突了一下,她第一个反应是之前见过几只红眼睛的丧尸,目龇俱裂的样子,看起了十分邪恶。   自己醒来之后居然是那个样子么?越说越像丧尸了。但是现在又变回了黑色,是怎么回事儿?   肖纳不想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只好装傻:“是么?我居然不知道哎,这么久都没照过镜子。”   “啧啧,”杨跳跳上下打量了一下肖纳,摸摸下巴故作老成的说:“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眼睛感染的红眼病了呢。现在看来并不是啊,难道你要变异成千里眼?”   肖纳:“……真的么。”只要别说我像丧尸什么都好。   “很有可能。”杨跳跳重重的点头,仿佛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说不定你运气就是这么好,你是不是之前想要拼命看什么东西然后突破了极限?”   并没有。肖纳默默的说,这个少年想象力十分丰富,自己都不用找借口掩饰了。   ”你看看,外边儿马路对面那个广告牌子上,写的啥?”杨跳跳不死心的追问,指着商场外面一百多米外的小广告牌。   “哪有广告牌?”肖纳略微蛋疼的说,她本来就有些轻度近视,这个大老远的看一个小黑板似的广告牌上的字,实在是难为她了。   “唉。”杨跳跳深深叹了口气,“可能还没到时候,你要是视力能突破极限就好了,到时候再探路的时候把你放车顶上看看就成,不用我跑来跑去的。”   这话逗得邵菲咯咯的笑出声来,“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啊小朋友。”   “切。”杨跳跳脸扭到一边不理他,转而问道:“老大,咱啥时候吃饭啊?饿死了。”   老大闻言看了看邵菲和路航,又把视线在肖纳身上停留了好几秒之后,才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小背包,惜字如金的说:“这就开始吧。”   “耶!”杨跳跳欢呼,邵菲和路航也从桌边站起来。   只有肖纳一个人一头雾水,“饭呢?”   邵菲走过来拍拍肖纳的肩膀,说:“你去超市帮我们拿吃的回来,这时老规矩,作为新成员加入的投名状。”   这个规矩挺神奇的,肖纳想,要是路上没超市怎么办?但她还是乖乖的答应了,毕竟这个小队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她要抱这个大腿。   一行五个人从家居馆出来,顺着台阶往地下走,超市在B1层,走在中间的路航打着手电筒。   肖纳和邵菲走在最后面,一路上都干干净净的,刚才在大厅里也没有看到任何血迹污迹,难道商场里没有丧尸么,肖纳好奇的问:“邵菲姐,你们仨刚刚在商场里干掉了多少丧尸啊?”   邵菲理所当然的说:“一只也没有。”   “哇!”肖纳惊讶,“这里居然这么安全。”   “倒也不是,”邵菲拨了一下脖子旁边的头发,风情万种的对肖纳笑了一下,说:“我们把丧尸都赶到超市去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超级嘴馋,去吃了火锅 结果现在肚子好疼~~~~~QAQ   ☆、奇葩的投名状   肖纳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已经病入膏肓出现了幻听。   可惜邵菲又在她耳边解释道:“加入小队的投名状就是给大家准备一顿饭,这里有超市实在是太简单了,所以我们就把商场里的丧尸赶到里面去了,倒也不多,一共就二十来只吧。”   肖纳的内心在默默流泪,她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会不会被扔到外面的马路上。   说话间,几人已经来到超市门口,巨大的卷帘门阻挡了里外两个不同的世界。   老大递过来一个小包,肖纳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把手电筒,一把军用排障刀,和一只小巧的□□。   肖纳深深的觉得他们财大气粗,考试都用真枪,真是有物资,任性!   “原来打过枪么?”老大问。   “没有。”肖纳诚实作答。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老大把那把□□拿了回来,附带一句:“那就别浪费了,走火再打着自己人。”   “……”   最终,肖纳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刀刃有二十多厘米的细长的排障刀,站在卷帘门门口,后面一溜四个人看着她,怎么感觉都像是要上刑场。   “骷髅姐姐,你加油啊,1个小时,拿出来吃的就算过关啦,好不好吃无所谓。”杨跳跳冲肖纳挥了挥拳头。   其实肖纳从一开始的无语到现在的认命,倒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恐惧的情绪。因为她觉得自己现在手里握着一张王牌。   所以她十分淡定的弯腰去啦卷帘门。   门晃荡了几下,没开。   邵菲、路航、杨跳跳:“……”   邵菲担忧的说:“肖纳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么?感觉我们在给丧尸送食物啊,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   杨跳跳也深有同感,他想要这个新的伙伴,但是如果对方的实力太弱,加入队伍也只是累赘,所以他内心十分纠结,他甚至希望,如果肖纳没有能力做到的话,就主动退出,他们会为她扫荡出一个暂时安全的环境。   反而是路航,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说:“我倒是觉得,肖纳说不定能顺利完成任务,别忘了,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可是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尽管现在看不出她的能力在哪里,但说不定有些人就是运气好一些。”   邵菲和杨跳跳怀疑的看看路航,又看看老大苏易。   苏易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把玩着之前打算给肖纳用的□□,格洛克26在他的手里显得格外小巧。   他像是没听见几个人的话,径直走上前,伸手一下子把卷帘门拉上去,冲着肖纳抬了抬下巴,“去吧,有问题我会出现。”他说。   虽然肖纳很怀疑他的话,但是冷酷老大突然有点向霸道总裁转变的画风,还是让她的小心脏乱了两拍。   肖纳假装镇定的走进卷帘门里面,回头说:“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完,卷帘门已经刷的被拉到底了。到此,肖纳明确了,老大的那句话完全就是为了哄她进超市!   肖纳一个人站在卷帘门里面,平复了一下心情。   现在没有别的人了,她要试验一下自己手里的那张王牌是不是真的。   打开手电筒,借着小范围的光,肖纳小心的往超市里面走,顺手拿了一罐饮料,往超市里面扔过去。   寂静的超市里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肖纳待饮料一脱手的时候,就爬上了身边高高的货架,拿着手电扫射着周围,等着丧尸闻声而来。   果然不多久,阴影里就传来了拖拖踏踏的脚步声。   两只丧尸慢悠悠的拖着瘦骨嶙峋的两条腿,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来。   肖纳蹲在货架顶上,右手拿着排障刀,时刻准备着,一旦丧尸有向自己攻击的趋势,就立刻出手。   那两只丧尸走到饮料周围的时候,就失去了目标,开始在原地转悠,丝毫没有靠近肖纳所在货架的意思。   “喂!”肖纳用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嘶嘶——”   丧尸能听到声音,但也是只是靠近了一点,仿佛蹲在饮料堆上的肖纳只是个更大一点的包装,并没有什么不同。   完全不似原来的时候,在方圆好几米之外就开始长着双臂、流着口水往前扑。   真好。肖纳无声的笑了,从货架上一跃而下。她大大咧咧的走到距离丧尸只有两三米的地方,对方却仍然对她视而不见,如同面对的是一团空气。   “被咬这一下还真值得。”肖纳自言自语,毫无压力的举着手电往超市里面走。   看来她原本的设想是真的,从自己醒来开始,一路上遇到的丧尸对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起初她以为自己变成了丧尸,但是后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不过,肖纳摸了下自己的眼睛,杨跳跳说自己的眼睛之前是红色的,这一点让她心里有一点点担心。她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定发生了什么变化,但这变化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一点都无法预料。   唯有当下,肖纳还可以畅通无阻的去超市里面找任何她想吃的东西。   既然完全不担心丧尸会主动攻击,肖纳干脆找了量购物车,哐啷啷的推着走,看见什么好吃的就往车里扔。   可乐、红茶、啤酒、薯片、火腿、咸菜,这些原来被归为垃圾食品的东西,现在都变成了宝贵的物资。肖纳看着身边满满当当的货架,突然有种身为土豪的感觉。   走着走着,就闻到一股死鱼烂虾臭肉的味道,原来前面到了生鲜区。   肖纳赶紧捂着鼻子往后退,想着那边儿估计也没什么能吃的东西,现在车里的东西足够五个人饱餐一顿,不如早点回去交差,等到时候大家一起来血拼。   想到回去,肖纳又有些犹豫。这个超市里面被他们放了二十多只丧尸,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是怎么毫发无伤的拿到东西回去的?   说自己超级敏捷?早晚会被看出来。   可是自己这个完全会被丧尸无视的特异功能,要怎么解释才好?大家会相信这也是人类进化的一种么?怎么听起来都有些诡异,更何况自己有被丧尸咬过一口的经历,还有瘦的骷髅一样的身材和血红的眼睛。   这样想着,肖纳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四个人了。   “唉……”惆怅的叹了口气,肖纳推着车子在乳制品区打转,想主意。   牛奶箱子被堆得像小山一样,旁边有两只丧尸傻乎乎的转悠,它们长期没有进食,虚弱的弓腰塌背,后背弯的仿佛马上就要折断。   肖纳松松的握着手里的刀,来回转着玩儿,眼睛扫过那两只死气沉沉的丧尸。   其中一只丧尸穿着超市售货员的衣服,但已经极不合身,像是披着个宽大的麻袋。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正好往肖纳这边看过来。   手电筒的微光恰巧照过去,那丧尸的一双红色眼睛和肖纳的目光相撞。   肖纳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种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   这个丧尸恐怕进化过,比自己要强大。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暮然出现这样一个念头。   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那个红眼睛的丧尸像是突然复活一样,迈开大步,快速朝自己跑过来,动作迅速的像个正常的人类。   眼看着丧尸就到眼前,肖纳在最后关头,下意识的把手推车挡在身前。   那红眼丧尸没有刹住脚步,撞上了手推车,哐当一声,丧尸被手推车突然的阻挡,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但是站在手推车另一边的肖纳,却直接被手推车撞得摔倒在地,仰面躺在地上,手电筒咕噜噜的滚到远处,连唯一的武器也脱手掉在地上。   肖纳一刻不敢迟疑,管不了被摔疼的尾椎骨和后背,一咕噜爬起来,伸手去捡地上的刀子,   然而就着一起身的时间,那丧尸快她一步行动,已然绕过手推车扑身上来,速度快到肖纳都没有时间把排障刀捡起来。   心脏仿佛停跳了。   一切就像慢动作,肖纳看到自己皮包骨的手哆哆嗦嗦的捡刀子,却好几次都没成功,余光里,丧尸狰狞饥饿的面孔近在咫尺,她甚至感受到了丧尸扑身而来带起的风。   “噗。”一声细小的声音响起。   丧尸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扑过来,直接砸到肖纳身上。   僵硬枯槁的丧尸给了肖纳一个熊抱   “啊~~”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从丧尸软塌塌的身子下面爬出来——那丧尸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肖纳大口喘着粗气,肺里感到一阵刺痛。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身材颀长,面容冷峻,正是苏易。   苏易捡起地上的手电筒,蹲下来和肖纳平视。   他把手电筒的光对着肖纳晃了两下,面无表情的说:“长教训了么?”   “嗯?”   肖纳刚刚死里逃生,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苏易轻轻的皱了下眉头,站起身,提着肖纳的一个胳膊把她拽起来,动作一点儿也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   他用脚把地上的那只丧尸翻过来,头朝上,手电筒照着他的脸,说:“这是只变异丧尸,他能发现你,知道为什么么?”   肖纳摇摇头,有苏易在身边的感觉无比安全。   没有了性命之忧,大脑也开始思考。之前的丧尸对自己完全无视,为什么这个会有不同的反应?   “因为他的力量比你强大。”苏易解释说。   他一手把握着手推车,一手拿着□□,领着肖纳往卷帘门的方向走,手电筒放在食物上面。   肖纳赶紧捡起自己的排障刀,小跑了两步跟上。   “今天这件事情,就是想要你知道,”苏易目不斜视的说,声音冷冷清清,“第一,永远不要掉以轻心,武器是你性命的保障。第二,要变强才能让你的能力成为真正的王牌。” 作者有话要说:   (;′⌒`)   ☆、伙伴   “要变强才能让你的能力成为真正的王牌。”肖纳亦步亦趋的跟在苏易后面,听着他冷淡的声音,竟然觉得有些热血沸腾。   只要自己变得强大,真的就可以被丧尸忽视么?那自己行走在末世,岂不是所向披靡了么?那自己在寻找父母的路上,岂不是无所畏惧了?   这话听起来格外的荒诞,但从苏易的嘴里说出来,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hi!肖纳!”   前面突然窜出来一个猴子一样的少年,精力充沛的跟她打招呼。   杨跳跳笑的阳光灿烂,如果不是手上的刀子上沾满了黑色的血迹,他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天真无邪。   不过……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肖纳控诉道,这两个人居然一点消息都没走露,把自己瞒了这么久,亏得自己还提心吊胆的害怕被发现!   “哎?”杨跳跳的笑脸僵了一下,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往苏易身后面躲:“老大不让说么,你看邵菲姐也不是没告诉你么。”   “说我干什么”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黑暗里走出来,邵菲撩了一下大波浪的头发,跟上三人的步伐,“早说了把肖纳吓跑了怎么办?”   肖纳欲哭无泪,这俩人总是有理由,“就好像现在没吓到一样……”   “安啦。”邵菲拍拍肖纳的肩膀,安慰道:“老大早就安排好了,你进去没多久我们就悄悄进来了,不会让你受伤的,老大一直在暗地里保护你呢。”   “就是,完全不用担心。”杨跳跳也跟声说,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两包薯片抱在怀里。   肖纳抬头看了眼苏易笔挺的背影,嗯,确实很有安全感,大家都如此信赖他,在这个队伍里应该会很幸福。   只是,距离自己跟季月他们分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还活着没有。   看来他们最终还是没能攻下这个商场,也不知道救护车上的物资还够不够他们撑到下一个补给点。   以后再见到的可能性恐怕就很小了,肖纳想,心里有些失落,毕竟在一起经历了末世最初的一段时间,相扶相持,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难以磨灭的感情。她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一直活下去,希望季月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恬淡安逸的生活。   回到超市入口的路,因为人多而显得格外短。   路航一个人靠墙坐着等大家,在手电筒昏暗的灯光下拿着个本子写写画画。   无人一行拿着食物回到家居馆,奢侈的点了蜡烛放在餐桌上,享受大家相聚的第一顿晚餐。   这顿晚餐有充足的肉类、麦片、牛奶、饼干,大家甚至还开了啤酒,庆祝末日旅途中难得的舒适。   作为新成员,同时也是所有人当中最瘦削、看起来最营养不了的肖纳,受宠若惊的接受了最多的肉食,原本被当做垃圾食品的火腿肠、午餐肉,此时已经是珍贵的营养品。   按照邵菲的说法,现在肖纳的身材可以用惨不忍睹来描述,简直就是一副行走的骨头架子。她甚至鼓励肖纳多喝点儿啤酒,因为这样增重比较快,而且啤酒沉且体积大,最后恐怕不能带走。   肖纳酒量不佳,连杨跳跳都不如,一罐青岛啤酒就喝的晕晕乎乎。   最后栽倒在床上之前,模模糊糊听到苏易在跟大家说训练计划,“训练啥?”肖纳稀里糊涂的问了一句就陷入沉睡。   “肖纳,肖纳”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柔却带着焦虑。   肖纳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的仿佛不受控制,挣扎了许久才猛地睁开,大口喘着气——眼前是碧蓝的天空,是如今只能在风景区看到的纯洁蓝色。   这是什么情况?肖纳疑惑,然而脑子却像被掏空了一样,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体轻巧的如同一团气体,几乎不受重力的控制,脑海中想着站起来,便站了起来。   肖纳看看自己的双手,模糊的,有些透明,能透过手掌看到脚下的柏油马路。   “肖纳!”那个声音又叫到。   肖纳闻声回头,发现一辆救护车停在花坛前面,一个有些肉呼呼的女孩子正弯腰看向花坛里面,焦急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季月?“季月!”肖纳大喊,惊恐的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顿时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再次大叫,仍然没有声响。肖纳震惊的捂着胸口,更加意外的发现,手掌竟然穿过了胸口,如若无物。   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肖纳心中大恸,这时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没有了呼吸,所谓的呼吸只是自己胸口下意识的一起一伏,而并没有任何空气进出。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啊?自己不是已经……   肖纳却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分明觉得自己并没有死,但是却找不出活着的依据,或者说,她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操纵着自己的身体“飘”到季月身前,用力挥舞着手臂。   然而季月的视线却穿过自己,落在灌木丛中,脸上带着担忧。   肖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吓得险些摔倒在地上——然而她现在虚幻的身体并不能做到——灌木丛里躺着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自己穿着一身刷手衣,面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如果不是鼻翼微微的颤动,几乎就像是死去了一样。   “她是不是没有死?我们把她带回车上吧。”季月扭头对路边的人说,带着恳求的意味。   李延辉沉默以对,另外两人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季月的眼睛。   季月几乎哭出来,她伸手想要去拉躺在地上的肖纳,却被李延辉一手拽住:“她有可能会突然变异,你不想活了么?”   “可是过了一天了她还没有变啊!?”季月坚持道,拼命想要甩开李延辉,“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这儿么,她还是人啊。”   “难道你忘了那些人了么?你见过哪个人被丧尸咬了之后还能活下去的?!”李延辉也有些激动,他死死拉住季月,“我不能让你冒险,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伙伴了!”   “可是,肖纳还活着啊。”季月伸手抹了下眼睛,语气也有些迟疑,她亲眼看到肖纳脚腕上被丧尸咬出来的伤口,和伤口处留出的黑血,她甚至还能清晰的回忆起肖纳在最后时刻,全身发热、呼吸急促的模样。   “不好,有丧尸来了!”站在一旁的方圆突然指着远处大叫了一声。   其余人闻声一颤,连肖纳都下意识的往方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一群丧尸密密麻麻的往这边走,简直像是迁移一样。   王明良当机立断的开了车门上车,方圆紧跟其上。   “肖纳!”季月焦急又绝望的呼唤了一声,恨不能让肖纳马上醒过来。   然而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并没有丝毫反应,肖纳飘乎乎的迎上去,空虚的手抓不住季月的,她只能轻轻的拂过季月的脸,像是在给她擦眼泪。   季月最终被李延辉拉上了车,救护车绝尘而去。   肖纳颓然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季月最后离开时,脸上悲伤的表情似乎传染给了她,肖纳感觉自己一抽一抽的哭出来。   她哪里也不想去,什么也不想思考,就趴在自己的身上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哭,但是内心的伤感却像泄了洪的水库,止也止不住。   一只冰凉的手拂过脸颊,肖纳抽抽噎噎的睁开眼睛。   光线昏暗,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人影坐在自己身边。看到她睁开眼睛,对方迅速的把手拿开。   那人收回手,站起身走到一边的落地窗前。因为背光,肖纳只能看到一个挺拔的黑色轮廓。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思维有些回笼:自己已经活过来了,还遇到了新的伙伴,有了更踏实的依靠。   但是,刚刚在梦里,那些事情真的曾经发生过么?在确定自己将会变成敌人之后,季月他们又回来找过自己么?   最后他们没有带走自己,肖纳一点也没有埋怨,在那样的情况下,靠近自己就等于靠近死亡,换做自己也会远远的躲开,他们能尊重她的意愿让她自生自灭,已经让她感到了最大的温暖。   身下的床柔软而温暖,就像末世之前的生活。   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就像自己现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   ☆、充满爱的小队   肖纳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床铺里,偷偷擦了擦眼泪。   窗前那个背影牢牢印在肖纳心里,直到很多年之后,她还能记起这个早晨,记得那个冷漠孤傲的人,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体贴。   队长虽然看起来不在乎,但是还是挺关心大家的。肖纳正想着,苏易的声音从窗前传来。   “醒了就起来,今天要开始训练。”   就不能让人感动一小会儿么,肖纳在内心狂叫,但是丝毫不敢犹豫,立刻翻了个身滚下床。   肖纳坐在餐桌边泡奶粉的时候,其余几人也醒了,杨跳跳打着哈欠坐到桌前,抓起饼干就往嘴里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的说:“啊,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简直不想起来啊。”   少年的食欲好,吃的也香,肖纳看着顿时觉得腹中空空,一阵饥饿来势汹汹。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使劲摇晃了几下瓶子,让奶粉充分化开。   邵菲从桌子那边探过身来,拿起肖纳面前的奶粉桶,然后突然惊讶的说:“肖纳,你眼睛又变红了?”   “哎哎?”肖纳瞪大了眼睛,自己并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啊。   杨跳跳闻言也好奇的看过来,然后就咋咋呼呼的说:“是真的啊,就跟昨天捡到你的时候一样——哎不对,好像颜色浅一点,你这咋回事儿,真是红眼病了么?我听说红眼病好像传染啊,我要不要离你远一点……”   “闭嘴,吵死了。”邵菲无奈的捂了下眼睛,把杨跳跳按回座位里,不让他聒噪,然后问肖纳:“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么?眼睛痒么?”   此时肖纳已经跑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人皱眉往外看,瘦的只剩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红色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凑到镜子跟前仔细看,整个白眼球全部均匀的染成了红色,并没有看到增生的毛细血管,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啊。”肖纳看了一会儿,没发现问题出在哪里,疑惑的回到餐桌前吃早餐。   杨跳跳吃着自己的东西,眼睛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肖纳,似乎在琢磨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肖纳道:“你的眼睛又好了,不红了!”   他话音一落,邵菲、路航、甚至是苏易,都看过来,让肖纳有种被围观的感觉,浑身发毛。   “还真是……”邵菲喃喃说,一直风情万种的眼神都变得有点儿呆,“真神奇,肖纳,你到底是进化了什么?还有比被低级丧尸无视更逆天的么?红外线眼?”   苏易看了两眼,视线又转回到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也没有发表评论的意思,但肖纳感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所以毫不惊讶。   倒是路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咳了两声,“咳咳,我倒是觉得,肖纳是饿了就会变成红眼睛,吃饱了就变回去了……”   一阵谜一样的沉默——眼镜男,你真相了。   “下一顿饿饿她好了。”邵菲说,然后就拿着盒饼干朝路航走过去,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路航,你太聪明了,吃早饭吧?”   “我吃过了。”路航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干巴巴的,然后他迅速站起来,往队长苏易旁边走。   很显然,苏易不会给他当挡箭牌,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连个眼神都没给,然后肖纳就看到邵菲追着路航越走越远。   杨跳跳还一脸痴呆的看着肖纳,都忘了嘴里的饼干。   肖纳自己也是有点儿无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有点儿麻烦,万一以后路上食物短缺,自己岂不是总要以红眼睛示人?自己人还好,万一遇到外人,会不会被当丧尸砍了。   而且,一饿就会眼红,这个也太丢人了吧。   一顿饭不会因为这个红眼睛的小插曲而长多久,肖纳终于还是在半个小时之后知道了自己的“训练”是指的什么。   按照苏易的说法,肖纳现在作为队里最弱的一个人,运动能力只是中等偏下,绝对会拖后腿,所以必须要经过训练之后大家才会继续出发前进。   训练的内容包罗万象,全部由苏易说了算,比如,跟着杨跳跳练习跑步的速度和耐力,跟着邵菲学习射击,跟着路航学修汽车等等。   肖纳作为体育渣,本来八百米跑步都是勉强及格的,现如今被苏易要求着第一次就要跑五公里,简直要了她的小命。   而且,杨跳跳在肖纳前面蹦跶着招呼她:“快点儿快点儿,太慢了啊,我这都还没加速呢!”   肖纳在后面咬牙切齿的追,肺里像着了火,喘的跟狗似的。其实一开始,肖纳以为他们说的变异是很玄幻的那种,比如一下子速度快了好几倍,能像闪电侠一样嗖嗖的只能看见残影。   这种想法后来被路航“老师”鄙视了很久,人类所谓的变异也不过是在拼搏中激发了潜力,所以杨跳跳的速度只比末世前的水平快了两成。听起来并没有怎么样,但是已经是少数了,在与丧尸的战斗中,比普通人的生存几率提高了可不止两成。   更何况还有随之增加的耐力,和从未停歇过的训练。   跑到最后一公里的时候,肖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速度慢的像是在散步。杨跳跳谨遵苏易的叮嘱,速度不能太慢。   所以他干脆侧着身子,一只手拉着肖纳,带着她往前跑。   肖纳被拉得身子前倾,为了不以头抢地,被迫的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她都要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头也涨的疼,脖子上像是顶了一团火。   终于,肖纳越跑身子越低,突然膝盖猛地一弯,趴在地上。   杨跳跳一时来不及反应,就像拖着条死狗一样,把肖纳拖过了终点线。   之后连着许多天,肖纳的腿都疼得几乎抬不起来,但是还在苏易的高压下,早晚各五公里,简直跑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什么形象都不要了。   射击的课程相对于跑步来说,要轻松的多,现在他们的队伍里,手.枪人手一把绰绰有余,一杆微声冲.锋.枪——那是邵菲的宝贝,几乎成天拿在身边。以及一只轻型冲锋.枪和一挺自动步.枪。   肖纳的学习范围就是□□和轻型□□,为了拿到那只格洛克26,肖纳几乎一有时间就黏在邵菲身边取经。   为了让她练习,大家也是挺拼的,搬了10个模特在商场大厅里一字排开。苏易队长也发了话:“子弹管够,随便用。”   肖纳不禁咋舌,武器管制这么严格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些枪支弹药的?   邵菲不在意的耸耸肩,说:“我们一路到这里,扫荡了途中经过的警 察局,就这么简单,不过,其中有一些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唉,武器严重不足啊,如果能每个人都全副武装就好了,真希望能找到隐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兵工厂。”   “我们会到深山老林里去么?”肖纳问。   “之前没有过,以后说不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从商场出发之后,第一站肯定要搜寻警 察局,补充弹药。”邵菲说,语气随意,仿佛对未来之路没有丝毫担忧,反而有些蠢蠢欲动,整个人都充满自信。她甚至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会打理一下自己的长卷发,涂上几层护肤品。   “难得有这么好的环境,不赶紧保养一下,以后还有法看么。”邵菲这样解释道,还贴心的为肖纳选择了适合她年龄和肤质的护肤品。   肖纳毫不怀疑,等到大家从商场出发的时候,她一定会打包很多瓶瓶罐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异了的原因,射击对肖纳来说并不是难题。经过了一开始的生疏和不适应,肖纳在30米之内击中丧尸头部几乎是百发百中了。   之后就是轻型□□的学习,因为力量不足,肖纳学习的进度有些慢,开始的几天全部都是练习端枪。   为此,苏易又给肖纳增加了不少力量课程,深蹲、哑铃、卧推……肖纳一度怀疑自己会死在训练途中。   因为高强度的训练,基本上饭后两个小时,她的眼睛就会开始变红,明目张胆的告诉大家:我!饿!了!自从肖纳醒了,对食物的渴望就超越了原来吃货的本性,并不是说要求东西多好吃,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苏易发现这一点之后,就把肖纳最不喜欢的力量训练安排到了眼睛开始变红之后。   “200个仰卧起坐,开始。”苏易说,面无表情的站在肖纳身边。   一开始,肖纳以为有老大监督,自己的力量训练并不会太无趣,但是没出几天,她不仅对力量训练深恶痛绝,连带着觉得苏易简直是人面兽心的冷血动物。   肖纳抱头做仰卧起坐,余光扫到居高临下的苏易,有种想要跳起来把他按倒在地,然后一顿乱揍的冲动——只揍脸!   170多个做完之后,肖纳躺在垫子上起不来,腰酸的一动就要尖叫。这时候,苏易撕开一个包装袋,把里面的烤肠一个个扎到餐刀上,然后高高的举在肖纳面前。   肖纳发誓,她绝对在苏易的脸上看到了微笑,他甚至饶有趣味的在做这件事。   当肖纳终于在食物的诱惑下做完200个仰卧起坐,瘫在垫子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时候,苏易还会问一句:“不吃我分给他们了。”   肖纳登时从垫子上跳起来抢过烤肠,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老大,我恨你……”实在是太耻辱了。   苏易却难得的勾勾唇角,微笑着说:“慢点吃,一会儿还有200个深蹲。”   训练的间歇,肖纳还要去路航那里学修车、看地图、野外生存常识等等等等,时不时的接受技术帝的嘲讽。   如此美妙的生活日复一日。   真是充满爱的小队啊。肖纳想着,无数次的在睡觉之前,希望早上起来的时候还躺在灌木丛中,然后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向另一个方向走。   ——————————   小剧场:   最近丧尸泛滥,食物缺乏了好几天,大家都舍不得吃东西,互相谦让   苏易拿着仅有的一块压缩饼干   杨跳跳(咽口水):我不饿   邵菲盯着路航:我不饿   路航:埋头计算没看见饼干   肖纳:我不饿   苏易:眼睛都红了,骗谁?   肖纳(得到饼干X1)……谁能给我副墨镜?!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上编推了,数据上根本看不出来嘛哈哈哈 如果有小伙伴看到这个文,拜托拜托给我评价一下吧~~~好让我知道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看QAQ 爱你们!   ☆、出师不捷   肖纳的魔鬼训练持续了小一个月,收效颇丰,先不说力量耐力之类的,单单体重一项,就几乎恢复了被丧尸咬之前的水准。   按照杨跳跳的说法就是,终于看起来像个人了。   累归累,抱怨归抱怨,肖纳自己也知道,这全都是为了让她在以后的路上多一份自保的能力。所以她既感激又自责,拼命的追赶进度,能让大家尽快开路前进。   商场的资源简直丰富的不能再丰富,足够多的瓶装饮用水、大米面粉、饼干香肠咸菜、甚至平民大药房里的各种抗生素,还有数不尽的服装和日用品。   临近出发装物资的时候,几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肉疼的表情——想带的东西太多,可用的空间太少。   肖纳甚至想把地下车库里停着的超市货车开走。   “太笨重了吧?”杨跳跳说。   “油耗太大。”路航说。   “丑。”邵菲说。   苏易连理由都没给,直接俩字:“不行。”全盘否决了肖纳的提议。   不过大家一致觉得可以再多一辆车装载物资,于是选择了一辆尼桑家用的SUV,轻而灵活,耗油还少。   三辆车都被拆去了后排座椅,全部用来放物资,只留前排坐人。   食物只能拿占空间小又顶饿的,比如大米、各种豆子,咸菜鱼片火腿肠什么的用来补充盐分,饼干都扔掉了包装盒,放在一个个保鲜袋里摞的紧紧的。   每个车上都放了一些饮用水,这些干净的水资源珍贵无比,路上如果几天没有遇到河流湖泊,哪怕是公园里的小河沟,就要靠这些瓶装水来维持生命。   药品因为占的空间小,除了中药和保健品,平民大药房里的药大多数都被装上了车,当然,之前那些过度的包装是一定要扔掉的。   日化和服装自然是能省则省。   收拾妥当,三辆车马上就要出发,鉴于每个人的能力有所不同,五个人分成三组必然有一个人独自一车。   首先排除的就是肖纳和杨跳跳,肖纳身手最差,并且缺乏和丧尸作战的经验,杨跳跳虽然速度比较快,但是力量和技巧都不足。   路航作为整个车队的“活动地图”,一直是他打头阵,决定小队的路线。这次也不例外。   纠结再三,最终由路航一个人在前,杨跳跳和邵菲两人居中,苏易和肖纳跟在最后。   “老大,我来开车?”肖纳站在越野车前面问,似乎让老大开车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自己的驾驶水平……   “不用。”苏易说,拉开驾驶坐车门,长腿一伸,利落的上了车,“我怕你跟不上前面的车。”   肖纳从善如流的坐到副驾驶上,心里略微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要让她开车,说不定就真的跟丢了。   车子缓缓发动,驶入主干道,肖纳看着越来越远的商场,遗憾的说:“还有好多东西在里面带不走啊。”   不料苏易却说:“带走了也不一定守得住,还不如留给后面的幸存者。”   听得肖纳一愣。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其实除了自己,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在和丧尸搏斗挣扎,在努力的活下去。   而自己的运气似乎一直很好,遇到了两个好队伍和这么多亲友,有着充足的物资和安全感。   但是那些人,可能会有比自己更加幸运的,也可能并没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他们还在为了一顿饭而挣扎,为了能有一丝与丧尸抗争的力量而努力着。   当那些人终于来到这个商场,却发现其中空空如也,那种绝望,或许比死于丧尸口下更甚。   而她自己,若是以后有弹尽粮绝之时,也希望会有苏易这样的人,留下一线希望。   “老大,你真好。”肖纳真心实意的说。   苏易没再回话,右手手掌着方向盘,左臂屈搭在车窗框上,额前的短发被风掀起。   肖纳也把自己的车窗摇到底,秋风带着凉意吹进来,窗外阳光灿烂,天蓝如缎。   纵然是末日逃生,也有让人心安幸福的时光。   苏易侧头看了肖纳一眼,薄唇轻轻勾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还在路上拼搏,明明前途未卜,却能为了一点点的小事儿而感觉无比幸福。   无论是邵菲、路航,还是杨跳跳,身上有没有这种力量,可以让人觉得,日子还很美好,将来总有一天,世界会恢复生机,会变得同原来一样明媚安宁。   但是苏易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汽油会越来越难找,没有生产食物的工厂,他们以后搜寻物资会越来越艰难,很有可能连续几次都是空手而归。再加上过不了两个月就要入冬,没有供暖和足够防寒服的日子,饥饿和寒冷会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规则再也不会仅限于丧尸和人类之间。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必然发生。   余光里看到肖纳上扬的嘴角,苏易突然觉得,未来有多艰辛,只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在宽敞的公路上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周围废弃的车辆开始变多,终于,前面的两辆车停了下来。   肖纳和苏易一起下车查看情况。   路航已经爬上了车顶,拿着望远镜想着公路的尽头看去。邵菲紧跟着上了车顶,端起□□站在他身边,随时提防着危险。   “我看看前面能不能过得去。”路航在车顶解释道。   肖纳站在车边不敢走远,公路上废弃的车辆杂乱无章的停着,一眼望不到头,有些已经翻倒,玻璃尽碎。   公路上一片寂静,有些车的车门大开着,车座和车边上布满黑褐色干枯的血迹,地上散落着破碎的衣服和杂物,肖纳甚至看到了滚落在地的奶瓶。   “简直就像个巨大的坟场。”肖纳喃喃的说。这里的每一辆车、每一件物品,似乎都在讲述着曾经发生的故事。   逃亡的人们在这路上惊慌失措,车祸、丧尸、爆炸接连发生,还没等出城,就经历了地狱般的场景,丧尸疯狂的啃咬着人们,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地有人被感染和死去。这段路也由嘈杂,慢慢的归为寂静。   “老大,”杨跳跳站在车前,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问道:“我们能不能原路返回,绕道过去?”   苏易蹙眉思索了片刻,道:“回去恐怕弹药不够撑到警察局。”   说话间,路航翻身跳下了车顶,对杨跳跳说:“这条路是丧尸最少也是最快捷的,回去的话恐怕还就进了丧尸大本营,冲都冲不过去。”   他又转向苏易,说:“老大,我看前面的路应该可以开过去。”   苏易点点头:“好,离天黑还早,小心走”   大家又重新回到车上,这一次,车速慢的让人有足够的时间看清路上的每一辆车。   但是谁也没有观察的兴致,肖纳也沉默的升上了车窗,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一辆车的屁股。   她不想看到车里是不是有人被烧死,也不想看到车边是不是散落着肢体的碎片,更不想看那些沾了血迹的小孩子们的布偶玩具。   这一段路走了足足一个钟头,当前方的视野终于开阔起来的时候,肖纳如释重负。   不知为何,看着那些破败的场景,内心的难受远比亲身经历危险,来的猛烈的多。大概每一次拼搏之后都是再生的喜悦,而那些留在公路上的车,却清清楚楚的昭示着,更多的人没能幸运的继续奋斗下去,而是在绝望之后永远的离开了。   道路重新畅通之后不久,大家就到了早就预先选好的警察局。据路航说,这里是整个市里枪支弹药最丰富的地方。   这个警局的门口跟肖纳在市里见过的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看起来大了许多,楼前的停车场上停着几辆警用车,灰扑扑的。   大家在车上全副武装好,肖纳拿好自己的格洛克26和弹夹,跟着苏易下了车。这是她第一次面临真枪实弹的对峙,不免有些紧张。   在楼门前,路航给大家展示了一幅手绘的警察局地图,标出了弹药库的位置和最佳路线。苏易早就看过这幅地图,对剩下的三个人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行动的计划。   五个人按照计划站好位置,苏易在最前面,右手握枪,侧身推开了警局的大门。   他迅速端枪进入,左右环视了一下,邵菲几乎跟他一起推门而入,随后紧跟着杨跳跳和肖纳,路航殿后。   警局的大厅寂静无声,没有一丝生命的痕迹。   苏易带着大家,按照地图迅速的向一楼最深处的军械库走去,走廊有些狭窄,光线昏暗,高而小的窗户洒下微弱的光芒,微尘颗粒漂浮在空中清晰可见。   几人都安静而快速的前进,很快就到了军械库门口。   苏易手一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几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   肖纳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端着枪的手心都潮湿了,这样安静而诡异的环境,仿佛随时酝酿着危机,等待着给人一个猝不及防。   军械库的铁门竟然被打开了,外面的铁栏杆门打开着,里面还有一层完全密封的金属门,密码锁已经解锁,铁门半掩着,里面没有窗户,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   难道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肖纳皱眉,这次不会要无功而返了吧。   苏易却盯着那虚掩的门,心中一沉。这门上没有一丝破坏的痕迹,显然是靠钥匙和密码打开的而非暴力破开。但是走廊大厅一路过来,也没有见到一点血迹无痕,外面看起来没有经历过打斗。   打开军械库的人应该就是警察局的自己人,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警局的人拿了武器离开,他们无功而返,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警局。   直觉告诉苏易,他更倾向于后者。   “大家小心。”苏易说,轻手轻脚的靠近虚掩着的门,手一扬把小手电筒扔进军械库里,然后迅速后退两步站回原来的位置。   手电筒骨碌碌的滚了几下停住,发出的声音在周遭寂静的环境映衬下,大的仿佛能把整栋楼吵醒。   手电筒停住了,一切又恢复安静,军械库里没有一丝动静传出。   他们等了足足一分钟,没有任何异样,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金属门。手电扫过房间,照出离他们最近的一排架子,几只防爆枪杂乱的摆放在上面。   还有枪支,肖纳看见架子,心里一阵激动,这次总不会无功而返。   可是就在这时,苏易突然低沉着声音说了句:“小心!”   话音未落,肖纳觉得苏易手臂一挡,把自己护在了身后,紧接着,前方传来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一个瘦长的身影从空中跃起,朝着几人扑过来。   手电筒的光一扫而过,肖纳似乎看到了那个影子有着尖尖的耳朵、细长的脸,和尖利的犬齿——模样竟然有些像头猎犬?!   居然是头变异的丧尸犬!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嗷嗷嗷哦~~~ 求收藏┗|`O′|┛ 嗷~~~~~   ☆、人狗大战   几人机敏的一弯腰,那丧尸狗从众人头上略过,扑在金属大门上,正好将门从里面关上。   肖纳原本被苏易护在身后,此时却成了暴露在丧尸狗面前的第一个人。   那丧尸狗浑身肉红色没有毛,胸腹背部有些部位皮肤腐烂缺损着,裸.露出一条条肋骨。   它腰极窄,腿比一般的狗要长很多,看起来十分凶悍,一双浑浊的红眼阴森的看着他们五人,鲜红的舌头从几乎只剩下骨头和牙的嘴里伸出来,口水顺着舌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肖纳站在最前面,清晰的看到金属门上多出了3条深深的抓痕——丧尸狗的爪子居然尖利的可以抓破金属!   可以想象,这样的爪子,如果抓在人身上,哪怕只有一下,也必定是非死即重伤。   唯一的路被堵死了,他们唯有一战,但是丧尸狗的尖牙利爪和速度让他们心里有些打鼓,不敢轻举妄动。   而丧尸狗似乎也在忌惮着对方的人多势众,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他们,没有进攻。   五人一狗就这样对峙。   突然,他们身侧传来了熟悉的喘息声,肖纳小心翼翼的侧头往两边看了一下,不由得呼吸一窒。   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丧尸狗从架子后面一左一右的走了出来。竟然形成了合围之势。   本来一只丧尸狗就足以让人心惊,此刻居然一连来了三只,简直要将人逼入绝境。   肖纳不知道他们四人之前是否经历过这样的丧尸动物,但是对于肖纳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即便是没有变成丧尸的猎犬也足以和一个成人相抗衡,更何况这样进化了的品种。   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如何打破这样的僵局。   在她身后的苏易此时也是有些头疼,他皱眉用余光打量着左右两只丧尸狗的距离,计算着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警局里面出现丧尸狗,而且是三只,几乎在他的意料之外,更何况,队伍中的肖纳缺少和变异丧尸的战斗经验,之前她遇到的全部都是动作迟缓、杀伤力低下的普通人类丧尸。   所以在面对这样的变异动物种的时候,肯定会不知所措。所以在设想方案的时候,还要照顾到这个拖油瓶,必须保护好她。   邵菲站在五个人的最左边,她身上的冲锋.枪早在进入警局之前就放在了车上,转而换成更适合近距离作战的手.枪,这让她心里稍稍有些庆幸。   苏易和邵菲交换了一下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肖纳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传来苏易的声音:“蹲下”他说,轻而短促。   但是因为距离很近,声音分毫不差的落入肖纳的耳朵,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右腿下意识的向后撤了一小步,迅速蹲下,伏低身子。   “砰、砰。”两声枪响。   几乎在她下蹲的同时,苏易和邵菲两人分别向左右两侧开枪。   而站在肖纳身旁的路航,在邵菲动作的第一时间拔枪上前,对着第一只丧尸狗的方向连开两枪。   但是那只丧尸狗比路航的动作更快一步,在子弹到达之前已经高高跃起,对准苏易的喉咙扑了过去。   来不及看左右两只丧尸是不是被命中,苏易敏锐的觉察到前方的危险,一个俯身前滚翻,躲过丧尸狗的扑击。   幸亏肖纳提前蹲下身子,丧尸狗的后抓几乎擦着她的头顶过去,脖颈处感到一阵凉风吹过。   哗啦一声巨响,那只丧尸狗扑的太猛,直接将一排武器架子扑到在地,防爆枪和其他的装备散落在地。   感觉一切发生不过一瞬间,苏易身侧的丧尸狗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枚子弹正中穿过了它的天灵盖。   第一只丧尸犬踩在一堆废墟上来回踱步,喘息声更甚,似乎有些焦躁,而邵菲身边的丧尸犬被打穿了一条前腿,只留下几滴黑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苏易前滚翻躲过攻击之后已经迅速站起来,手中的武器换成了格斗匕首,他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和废墟上的丧尸狗对峙。   肖纳也已经起身站到门口,后背抵着金属大门。   刚刚苏易那一系列动作太快,肖纳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只丧尸犬已经毙命。在巨大的恐惧之后,她的心情竟然神奇般的平复了很多。   纵然心跳的十分猛烈,刚刚丧尸犬的爪子略过后颈的感觉也依然清晰,但是她的大脑现在已经渐渐的恢复了思考。   现在还剩下两只丧尸犬,一只就在苏易面前,而中枪的另一只不知去向。   肖纳知道自己经验和能力都不足,基本上就是几人的累赘,所以首先以保护好自己为主。她后背紧靠着金属墙,端着枪指向左边的黑暗空间,时刻警惕着,如果有任何东西从那边窜出来,她都会毫不犹豫的立刻开枪。   而邵菲右手握枪举在身前,左手拿着手电筒撑住左臂,一步一停的朝着丧尸犬逃跑的角落搜寻过去。   离邵菲最近的杨跳跳见状,小跑了一步跟上去,想跟邵菲两人一起,增加邵菲背后的安全性。   但是没想到,他刚迈出第一步,原本正和苏易对峙的丧尸犬突然伏低前身,一个冲刺就朝着杨跳跳冲了过去。   杨跳跳完全没有防备,举着枪的手都来不及调转方向,丧尸犬的血盆大口已经近在咫尺,眼看着就咬上了他的大腿。   但那犬齿堪堪停在了距离杨跳跳仅有一拳的距离处。   只见苏易反应迅速,身体向右急转,利落的手起刀落,格斗匕首深深的刺入丧尸犬的后腿里。   丧尸犬行动被阻,怒吼了一声,放弃杨跳跳,身子灵活的往后扭曲,后腿猛地抽回来,硬生生的撕裂了一大块皮肉,暴露出颜色乌黑的腿骨。   这丧尸犬宁愿失去大腿上的一块肉,也要扭头回来攻击苏易个措手不及。   但是苏易岂会让它得逞,在丧尸犬回头的同时,苏易猛的一个后跃,脱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紧跟着,在他还没完全落地的时候,手中的匕首用力掷出,像飞镖一样,又准又狠的扎在丧尸狗的脖子上。   这一下力量很大,丧尸狗几乎向后趔趄了一下,大口张开,可笑的歪着脑袋。   只见苏易稳稳落地,借着丧尸狗这一下的迟缓,抽出手.枪,几乎毫无悬念的射穿丧尸狗的头盖骨。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被苏易做起来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简直是手到擒来。肖纳都忘记自己盯着的区域,看的目不转睛。   无论是动作、速度还是枪法,都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这些看起来并不像是超乎寻常的能力,肖纳甚至有种感觉,即便是丧尸没有爆发,苏易也拥有这样的身手和能力。   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本领,运用起来就像本能一样,无需任何刻意的模仿和加工,却比他们后天得来的进化更加完美。   这是肖纳第一次看到苏易出手,简直像在看欧美动作片,艳羡之余,只觉得刺激爽快,激动的几乎想拜倒在他的作战裤下。   倒是反观苏易,还是那副漠然的模样,整个过程中表情都没变一下,仿佛稀松平常的好像只是洗了个手而已。   他走上前一脚踩住丧尸犬的头,弯腰把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了一串黏糊糊的污血。   直到这个时候,苏易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是手上的动作仍是毫不犹豫。他把匕首在裤子上两面蹭了一下,反手插回腰间的刀鞘里,端起枪和邵菲一起寻找最后一只丧尸狗。   只要再消灭最后一只丧尸狗就可以满载而归了,肖纳想,给自己打了打气,举起□□和手电筒,和路航一起,从另一个方向加入搜寻。   一整排的架子都被那只丧尸犬扑到,使得武器库的空间看起来敞亮的不少,肖纳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往前走,确保自己走过的每一米都没有东西可以藏匿。   绕过倒塌的一地的杂物,第二排架子的后面空无一物,接着是第三排架子,也没有丧尸犬的踪迹。   第四排架子已经是最后一排了,肖纳路航两人,和苏易、邵菲、杨跳跳三人分别站在最后一条过道的两头,手电筒的光线一路扫过去。   几件破碎的警服散落在地上,周围一片血污,但却不见一丁点儿肢体的碎片,连块儿骨头都没有。   这里的警察们就死在了自己亲手喂养的、像兄弟一样的警犬口下,吃的残渣都不剩,让人想来就心底一寒。   可是更让人心寒的,则是那只丧尸犬,竟然消失了。   这件武器库除了大门,没有任何别的出口,所以,那丧尸犬必然不会溜出去,而是躲在了他们都没有发现的地方。   会躲在哪里了呢?肖纳不由得觉得一阵凉意顺着脊椎一直钻到后脑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她的手电筒从地面向上照到对面的人,正要拿开去照一下架子的时候,对面人的表情突然变了。   肖纳看到苏易眼睛猛地眯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这样的表情,即便是在他单打独斗的面对丧尸犬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杨跳跳和邵菲的眼神更是明显,讶异里带着惊恐。   一瞬间,肖纳似乎想到了什么,嘴巴震惊的张开。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这么多违.禁词汇嗷嗷嗷嗷!!! 如果哪天更新晚了,一定是在改违.禁……   ☆、前途未卜   似乎为了验证肖纳的想法,一滴水一样的东西从她的头顶上方滴落,正好落在她的左肩上。   ——那只没有被找到的丧尸犬,就趴在自己头顶的架子上。   肖纳僵立在原处,不敢轻举妄动,举着手电筒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打在对面人脸上的光也一晃一晃的。   时间静止了一样,周围一片安静。   苏易的眼神从肖纳头顶略过,又转到她身后,眼睛里有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随后,肖纳看到苏易把目光收回到她的身上,极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幅度小到肖纳都分不清是自己手电筒的晃动,还是苏易的动作,此时他的目光似乎带了安抚的意味,让她不要担心,放松心情。   最后一只丧尸犬还趴在头顶,随时都可能一巴掌抓烂肖纳的头颅,但她却在那样的目光下渐渐的放松下来,心情平静如水,竟然真的感受不到丝毫的恐惧。仿佛在她的心里面,有个牢固的信念——无论在什么险恶的环境下,只要苏易在,她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儿,肖纳嘴角慢慢弯起,渐渐的露出个微笑。   “砰。”   背后传来一个巨大的力量把她扑到在地,肖纳没时间做任何动作,直接脸朝地趴下去,下巴着地,那个还没成型的微笑直接变成了龇牙咧嘴。   同时,一声枪响从对面传来。   肖纳心中一喜,紧接着,一个重物又从天而降,几乎把她砸的吐血。   下巴和手肘都火辣辣的疼,身上还压着一人一狗。   三个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肖纳身上猛然一轻,最后,她被人抓着衣服领子提了起来。   肖纳咳了两声抬头,刚好撞进苏易的眼睛里,但是那双眼里此刻只有淡漠,仿佛刚刚从里面看到的安慰和鼓励只是假象,那是一双从来都没有感情和温度的眼睛。   肖纳愕然,对方把她提起来之后就绕到她身后,没有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倒是邵菲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路航,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受伤?”   是了,方才是路航从身后把肖纳扑到在地,苏易借着丧尸犬从架子顶跳到到二人身上之间的时间差,将它一枪毙命。   路航这一扑不仅给苏易争取了时间,还完全保护了肖纳,即便苏易不能一枪致胜,肖纳也不会立刻受到伤害。   肖纳感动的看着路航,认真道:“路航,谢谢你。”   路航被邵菲缠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干巴巴的对肖纳说:“没什么,互相帮助么。”   肖纳心里将这件事牢牢记下,在这样危险的时候,面对尖牙利爪的丧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反应,这完全就是将别人的生命至于自己之上。   冷静下来想,肖纳自问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样,答案却不得而知。她再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抢了先:“路航,你太厉害了,不仅脑子好使,身手也很敏捷啊,更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这话听得肖纳几人都打了个寒战,邵菲平时看起来有点儿像带刺的铿锵玫瑰,那可是□□黑皮裤的美女,却在路航面前表现的像个傻白甜,真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此时武器库安全了,全部的枪支弹药就是任君采撷,几人速战速决,几乎将整个武器库搬空。   不过说起来,军械库里虽然有好几个架子,但是东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毕竟只是一个市局,存量不算大。   顺带着,肖纳找到了一身小号的作战服,不仅穿起来舒服,浑身上下都是口袋,可以装很多的食物、药物和防身武器,让她安全感倍增。   不过,整个过程中,肖纳一点儿力都没出,还让人分心照看,她难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自己是整个队伍里面最弱的,但是像个废物一样只能让人保护,全程没有一丁点儿贡献,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所以从收拾各种武器的愉快结束之后,肖纳就有些闷闷不乐。   杨跳跳拉拉肖纳的衣角,小声问:“怎么了?”   肖纳看着不远处在车前拉拉扯扯的邵菲和路航,又看了眼检查枪支的苏易,闷闷的说:“我觉得自己太弱了,什么也做不了。”   杨跳跳一脸:原来就这事儿啊的表情,安慰的拍拍肖纳的手臂,说:“这不是很正常,你看我,跟着大家这么久了,今天还不也是没做什么。况且,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丧尸动物——你别惊讶,我们也没遇到过,这么变态,真是吓死宝宝了。”   “你们第一次遇到?”肖纳讶异,“那老大他……”   “老大跟我们都不一样,”杨跳跳耸耸肩,低着头说话,脚尖在地上踢来踢去,“他是真的特别厉害,反正我遇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也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的,简直无敌,什么丧尸都能应对似的。”   肖纳崇拜的看着苏易的侧脸,羡慕的说:“真好,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唉,”杨跳跳也跟着肖纳一起看过去,“我都没想过这些哎,以后应该会的吧,经验丰富了之后,说不定就行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把速度再提高一成。”   单纯的经验丰富恐怕也做不到那样,肖纳想,但是没有说出口,只怕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成长为苏易那个样子的,所以,他又是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   肖纳和杨跳跳两个人各怀心思的靠在车边看苏易。   似乎早就觉察到他们肆无忌惮的目光,苏易检查枪支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眉朝他们两个看过来。   两人赶紧转身,肖纳低头摆弄自己的□□,杨跳跳手边没有合适的东西,只能假装对地上的土坑产生了兴趣,帆布鞋在里面蹭来蹭去。   苏易检查完武器之后,根据大家的情况,重新分配了一下。   不过肖纳因为能力有限,除了原来的一把排障刀和小□□,只多了一柄格斗匕首,毕竟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匕首比□□好用多了。   剩余的武器被打包了三份,分别放在三辆车上,以供替换。   收拾妥当,自然要继续上路,按照原本的计划,今天应该从警局出发之后,就离开主干道,由郊区乡间走行。并且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到路航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加油站,给三辆车加满油。   三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开离警察局。   不过几十分钟的战斗,五个人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身体和精神上都有些疲惫,一路上大家话都很少,肖纳和苏易更是沉默。   在从商场出发之前,肖纳就曾经问过几人的计划,大家都表示并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一切只为了活下来,所以就跟着苏易走。   肖纳说自己想去首都找父母,当即就被路航反驳了,按照他的推算,首都必定早已沦陷,即便能到达,也不可能活着找到任何人。   那样大人口密度的地方,病毒彼此之间传播的速度太快,普通的幸存者除非运气极好逃出首都,不然一定是步履维艰。   “国家政要或者是科学家们,一定会被安排到别的城市,那个地方的人口密度比较小,而且原本就是政治军事或者科学实验的根据地。”路航推测说,“这个地方,应该在西北方向。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那个地方就会变成国家的基地,成为新的首府。”   苏易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以沉默表示赞同。   几乎所有人都说首都是个不能去的地方,肖纳心里也明白。   那几日真的是彻夜难免,白天可以用高强度的训练麻痹自己,到了夜晚,她就总是忍不住的想,父母会不会还在沦陷的首都,会不会躲在实验室里没有出路,会不会已经再也没有机会离开那个地方。   有时候她又想,爸爸妈妈都是那么认真努力的科学工作者,他们是不是已经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继续工作,是不是在国家的保护之下,努力的研发着抵抗丧病毒的药物?   毫无根据的猜测和想象几乎充斥着肖纳每一寸内心,焦灼让她辗转反侧,似乎生活在一个万花筒里,每一个瞬间都是纷杂迷离,让人捉摸不透又头晕目眩。   经过了好几天的挣扎和思考,肖纳最终决定跟着苏易一行人向西北方向走。那个方向最安全,活下去的机会最大,而只有活下去,才有无限可能。   如果真的能找到路航推测中的基地,那么她就能在国家的保护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会有更多的力量寻找幸存者——包括自己的父母。   下定了决心之后,肖纳就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有关爸爸妈妈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的活下去,找到基地,找到那个安全的地方。   但是基地的位置不明,他们也只能边走边摸索,一路必定艰辛。   而且此刻已经入秋,天气转寒,苏易曾经模糊的提到过,末世来临的第一个冬天,恐怕并不好过,他们一定要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找到避难所。      ☆、从前的我   车辆在城乡结合部的马路上穿过。   马路修建的很宽敞,两个方向四车道,路上没什么车,一条笔直的路视野清晰,一直通到远方。   道儿两边载着稀稀落落的柳树,再往远了,路的一边儿是高低不平的门头房,都是大门紧闭,一片寂静,另一边是荒废了的农田,黄色绿色的一片连着一片,秋风一吹,就荡起了波浪。   天色渐暗,太阳被他们抛在身后,前面的车后挡风玻璃反射着阳光,金色的,有些刺眼。   两个人一路无话,肖纳往后躺在座椅靠背上,侧着头看窗外的农田,视野里一棵棵柳树匀速闪过,看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只有风吹进车窗的声音。   “打开音乐吧。”肖纳含含糊糊的说,半梦半醒,似乎已经忘记身在何处。   苏易却真的伸手打开了车上的音响,车里原来下载的歌就流淌出来,在车厢里回绕。   是陈洁仪的《从前的我》。   悲伤的女声唱着从前的、现在的,唱着回忆和未来。   “你说你要离开,   明天还会回来,   曾经忘不掉的,   如今你是否还记得来,   转身不算告别,   分离却分不开,   若是遇见从前的我,   请带他回来……”   肖纳想到一切开始之前的那个暑假,她还和朋友去看了《大圣归来》,那么好看的电影,那么鼓舞国产动漫的作品,说好了还会再拍第二部的。   现在却遥遥无期,无可期待。   肖纳想着那个夏天的电影院,冷的让人打哆嗦,想着麦当劳第二个半价的甜筒,想着学校门口那家卖紫菜包饭的小店,每天都排了长队,想着教室里老教授的声音,昏昏欲睡。   感觉仿佛被戳了一刀——那家影院不在了,麦当劳里再也没有人卖甜筒,紫菜包饭的小店门口再也不会排起长队了,老教授的声音也再也听不到了。   从今往后,放学后那长长的队伍,只会出现在她的回忆里了——   而她的回忆,却被卡在这逃亡的汽车里,这样小小的空间,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奔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   她无声的哭泣,泪水被风吹了一脸,却只能无力的蜷缩在座位上。   一切都没有了,之前熟悉的所有,都已经消失了,不再了。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变得让人不再熟悉。   末世的到来没有杀死她,如今已经距离那一天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而这样漂泊的日子还将继续。   肖纳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哭的打嗝,却羞愧的不想让苏易看到,整个身子都侧过去,只留个背影给他。   歌声里,天已经渐渐暗了,前面车也不再反射出金色的阳光。   黑夜仿佛一块巨大的石板,压在肖纳心上,几乎让她喘不上气来。   苏易把音乐关掉,这样的时候,并不适合听这么悲伤的歌,更何况肖纳已经哭得几乎憋过气去。   虽然肖纳一直努力不发出声音,但两个人在一辆车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这样的情绪波动,他不会去阻止,也没有办法阻止,这是末日的必修课,也是成长的代价。   在天几乎全暗下来之前,大家终于接近了预期中的加油站。   路航的车驶临加油站,却没有减速,而是继续朝前开。   肖纳坐直身子,抹了抹眼泪,朝车窗外看过去,心中疑惑,怎么不停下来?今天的目标不就是这里么。   路航开车带领着后面两辆,一直又开出去一千多米,才在路中间停了下来,苏易把车与前面两辆并排停下。   车刚停稳,路航的脸已经出现在车窗前。   “老大,刚刚加油站那儿你看到了么?”路航问。   苏易没下车,只是点点头。   肖纳哑着嗓子说话,还打了个眼泪嗝:“怎么回事?刚刚天太黑她没看清,“有什么不对劲的么?”   路航解释说:“刚刚路过加油站的时候,外面停着三辆私家车,并不像是末日前正在加油的车辆”   这时候杨跳跳和邵菲也过来了,路航看了看苏易,接着说:“所以我怀疑,那三辆车可能也是幸存者小队的车。但是,车里并没有人,整个加油站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火光。”   杨跳跳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吓着似的说:“所以他们可能在加油站遇害了么!?”   路航点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但是并不能肯定,也有可能他们还在附近。不过我觉得,还是保守一点为好,现在丧尸进化之后,很有可能出现我们不了解的类型,就像今天遇到的丧尸犬。   如果晚上过去,对我们十分不利。但是丧尸借助声音和嗅觉捕猎,黑暗能给他们绝佳的掩护,如果再有变异型丧尸,我们的胜算会很小。”   肖纳受教,再次对路航的观察和分析能力感到佩服。   于是几人又开车往前走了几百米路,找了片宽阔的农田,直接把车开进地里去,打算在野外过夜了。   早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儿,大家都是饥肠辘辘的。   正巧这片菜地里种的是胡萝卜,也不用生火了,干脆就地取材,拔了一堆胡萝卜大家生啃,毕竟条件艰苦,有生食的时候可以节约一下物资。   胡萝卜似乎有些老,肖纳啃了两口就觉得牙疼,正好拿出今天刚得的匕首,一块一块削着吃。   被杨跳跳看到之后鄙视了好一句:“你连萝卜都啃不动,还能吃啥?”   肖纳翻翻白眼,切了块儿胡萝卜送进嘴里,“小心掰掉你的牙。”   杨跳跳撇撇嘴,跑到一边儿又挑了个小点儿的胡萝卜,咔哧咔哧的啃得飞快,一边啃一边嘟嘟囔囔的说:“我原来最不喜欢吃胡萝卜了,没想到现在啃生的都还觉得味道不错,唉。”   别说胡萝卜了,还有甜味,现在这种时候,给他块杂面窝窝都能吃的喷香,说不定有一些缺乏物资的人,连生田鼠都能吃的下。   肖纳原来也不喜欢吃胡萝卜,原来在食堂的时候,遇到带胡萝卜的菜还会矫情的挑出来,现在呢,如果能让她再回到原来的生活,天天吃胡萝卜她都愿意。   心里叹了口气,肖纳学着邵菲的样子,躺在萝卜秧子上,抬头看天空。   满天繁星,多少年都没有看过的夜空,如今就悬挂在他们的头顶。   深蓝色的夜幕上,无数的星光闪闪烁烁,肖纳从来不知道,天上竟然可以有这么多的星。   这每一颗亮的星星,都是一颗恒星,那么多的恒星系里,又有数不清的行星。银河系如此广袤。   肖纳突然想到银河帝国里面说,在整个银河系里,有上千万颗住着人的星球。那么除了地球,他们的那些世界,都在经历些什么呢?   有一瞬间,肖纳甚至异想天开的希望有外星文明突然降临地球,拯救这个病毒肆虐、已经回归洪荒的世界。   “肖纳,你原来是干什么的,学生么?”邵菲用胳膊肘捅了捅肖纳,问道。   “嗯……”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肖纳居然犹豫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是个学生,不出意外,此刻应该是在医院实习、在学校上课的时候。   “学的什么?”邵菲问。   肖纳又啃了口萝卜,震得下前牙隐隐作痛,“学医,唉,刚从学校到临床没俩月,还什么都不会呢。”   “挺厉害啊。”邵菲说,“那你会打针么?”   “那是护士干的活,”肖纳解释说:“我现在也就会处理个简单的外伤,缝个线,最多再抽个血什么的。”她想了想又补充说:“扎个屁股针之类的应该也行吧?”   说的有些犹犹豫豫的,因为确实没打过,只是脑补了一下过程,感觉自己可以操作的了。   “那以后咱队里也有医生了!”杨跳跳听到两人的对话,兴冲冲的说,显然只听到了最后两句。   虽然被叫做医生太夸张了些,但是肖纳并没有反驳,她潜意识里想让自己在队伍里有点用处,做点别人做不了的事情,好显得自己并没有在大家的保护下混日子。   “杨跳跳你呢,上高中了么?”肖纳问。   杨跳跳把萝卜啃得脆响,说:“没,我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就去体校了,才上了一年,练中长跑的。”   怪不得……肖纳暗想,他本来就跑得快,现在跑的更快,说不定本身的基因里就决定了这个突破的方向。   “路航呢?”肖纳问邵菲。   邵菲把两只胳膊枕在头下面,二郎腿翘的高高的,她目光投向正在不远处跟苏易说话的路航,声音温柔的说:“他好像是大学老师,教物理的,本来就很聪明。我加入这个队伍只比早,那时候杨跳跳和路航都已经在了。”   “我来的时候路航也在了。”杨跳跳补充道,“他俩也没说过是怎么凑在一起了,好像挺早的时候就遇到了。”   肖纳看着那两个身影,心想,这两个人,一文一武,都是她见过的和能想象到的最厉害的人,她甚至觉得,只有这两个人,他们也可以并肩携手找到传说中的基地,成为全中华抵抗丧尸的中心力量。   肖纳躺在萝卜秧子做成的床上,看着天空。原来不知道谁说过,数着星星就可以睡着,如今面对整个夜空的繁星,她觉得,只是这样看着,就足够让人目眩迷离了。   所以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边邵菲和杨跳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夜空变成了一条窄窄的线,再后来变成了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hi~~不知道谁会看到这里 祝你们,晚安~~   ☆、力量型丧尸   肖纳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车里,半躺着,浑身僵的难受,面前是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面结了一层露水。   她推开车门下车,被外面清晨的低温激的打了个寒战,不禁裹紧了衣服。   因为睡觉之前哭过,她现在的眼睛肿胀干涩的难受,不照镜子也能知道一定肿的像个桃核一样。   她看着苏易已经起来了,正带着杨跳跳收拾一堆塑料布——可能使他们昨天睡觉之前支好的,几张塑料布用木棍撑在地上,塑料布中间的下面摆着一个小桶,此时桶里已经有了些水,塑料布上面也积存了一小洼,干净清澈。   肖纳赶紧过去帮忙,最后收集出了一小桶,足够早上几个人喝的了。   收拾完毕,大家驱车后退,去往昨天晚上路过的加油站。   加油站里一片寂静,门前停着两辆车。杨跳跳一下车就奔向车附近,趴在地上往车底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才挥挥手叫别人过去。   肖纳透过车窗看进去,里面有杂乱的衣服、一些未开封的食品包装袋和水瓶,不禁心里一凉——在这种环境下,谁会抛弃自己的食物和水?除非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个加油站的便利店还真不小,横贯整个加油站左右,现在便利店的门紧闭,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肖纳他们目前并不缺乏物资,再多车上也装不了了,所以,这个便利店是进还是不进呢?   进的话,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丧尸,或者是有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类型,危险必然存在,毕竟里面曾经有一个两辆车的小队覆没。   而且这样的战斗必然会让大家流失体力,他们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个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加油站么?如果后面再遇到威胁生命安全的情况,他们还有足够的体力精力来应对么?   但是如果不进去的话,内心难平。   自从丧尸大规模来袭之后,他们每个人心里对丧尸都是充满了厌恶和仇恨,恨不能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丧尸,还家园一个安宁。留一些不知名的丧尸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他们出来怎么办?有一天他们去咬更多的人怎么办。   虽然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打过、能不能消灭他们,但是如果不试一试的话,内心的负罪感会持续很久,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战斗就放弃,后悔自己将这样危险的东西留在世界上。   杨跳跳坚决的说:“我们要进去,不能让这些车里的人白白死去,也不能面对威胁不去挑战!如果放弃这一次,我们可能会放弃下一次,可能会一直放弃下去!”   肖纳有些震惊的看着一脸正气的杨跳跳,在她心里,这个少年一直是个别扭的、心智很小的孩子,但今天他说出这番话,却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只会嬉笑玩耍的少年,可能是末世逃生磨练了他,也可能是作为一个体育人,不放弃的精神从小就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身上。   “好,我们去。”邵菲狠狠的抱了杨跳跳一下,摸摸他乱的像鸡窝一样的头。然后用拜托的眼神看着苏易。   苏易点点头,指挥大家站好位置,他一马当先的在最前面,右手拿着一柄长刀——加油站他们可不敢贸然使用□□,左右轻轻转动了门把手。   哗啦——一阵巨响。   一堆杂物涌出便利店,幸好苏易反应快,猛地朝后退了两步,才避免了被砸在下面的危险。   那是一堆扭曲变形的货架碎片,夹杂着便利店里的各种物品:大包零食、矿泉水、饮料瓶、各种糖果饼干等等,甚至还有个破碎的电脑显示屏。   肖纳咋舌,这便利店究竟发生了多激烈的战斗,才会弄成这个样子?   如今,门口被半人多高的杂物堆积,不方便进去,进去之后也不方便逃出来,如果肖纳他们想进入便利店一探究竟的话,势必要先把门口的货架子拖走,那些东西支楞在门口,太容易让人绊倒划伤了。   肖纳已经弯腰拎起货架的一角,突然,一个东西从便利店里面飞出,擦着肖纳的手臂落在他们身后的地上。   她下意识的回头,一把椅子滚了几圈停在了地上。   怎么会有东西扔出来?难道里面还有人么?她疑惑,然而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身边的杨跳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头转回便利店门口,也震惊的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丧尸无疑,速度不快,从头到脚看不出来颜色,像是一块脏乎乎的抹布,但是,这个丧尸与原来他们见过的所有丧尸都不一样。   原先的那些丧尸无一不是瘦骨嶙峋,骨头的轮廓清晰可见,简直就是行走的骨架,而这个丧尸,不仅没有变瘦,看起来还十分的健壮,大约一米八左右的高度,皮肤很多地方溃烂,露出暗红色的肌肉。   特别是它的手臂,感觉比正常人要长一些,上臂肌肉贲张,脖子周围都被厚厚的肌肉包裹,几乎将头和身子直接连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这又是一种变异丧尸么?看起来真够恶心的。”邵菲冷冷的说,端起枪就要射击。   路航抬手制止了她,一边往后退一边说:“稍等一下,它速度不快,我们先观察一下。”   邵菲立即放下枪,跟着路航一起往后退。   苏易默许了这种行为,只是站在最前面,握紧刀,警惕的看着这个丧尸的一举一动。   这个健壮的丧尸,一出来就弯腰拎起了门口的货架子,手臂一扬,货架就飞了出去,力量不小。   就像路航说的,他虽然看起来力气很大,但是速度并不快,刚刚似乎是听到了路航和邵菲的声音,出门之后就往他们那个方向走,路上遇到的杂物统统踩在脚下。   几个人逐渐的往后退,离便利店越来越远,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眼看着丧尸朝路航那边走过去,杨跳跳从地上捡起一罐饮料,朝着丧尸的后背砸了过去。   饮料罐子在丧尸背上发出一声闷响,丧尸脚步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一下,转身朝杨跳跳的方向过去。   杨跳跳一边小心的朝后退,一边嘟囔道:“怎么觉得像个傻大个……”   肖纳听到,心中赞同,相比较速度的巨大威胁来说,力量型的丧尸似乎并没有很强的危险性,他的反应并不快,速度也和普通丧尸差别不大,逃跑比较容易,而且如果在十几米之外射击的话,基本上可以一枪毙命。   不过如果是近战的话,因为它的手臂比较长,在他们的斧头或者砍刀能击中丧尸的距离,可能会比较容易被抓伤。   路航推了推眼镜,说:“可以了。”大概是观察的差不多了,对这种丧尸的速度力量和反应速度有了一些比较明确的认识。   肖纳本以为这个时候就可以上去把这个傻大个丧尸解决掉,没想到苏易却说:“其他人找找掩护,离开远一点,肖纳留下。”   他话音刚落,邵菲、路航和杨跳跳都迅速行动,压低脚步小跑到远处。   肖纳知道,苏易想看看这种变异丧尸对肖纳的反应,所以她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并不害怕。   杨跳跳的速度太快,他跑远了之后,丧尸似乎失去了目标,有些迷茫的左右环顾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什么视觉。   肖纳对着他拍了拍手。   丧尸听到声音,缓缓的往这边来,肖纳握紧手里的排障刀,也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十米、五米。   肖纳和丧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观察丧尸的外形也越来越清晰。这种丧尸的面部看起来有些肿胀,而不是其他丧尸的干瘪吸收。   可能并没有受伤的原因,它的脸看起来还比较完整,只是口鼻的周围有大量红褐色的污渍,破碎衣服下的肚子也微微鼓起,显然不久之前刚饱餐过一顿。   想到这儿,肖纳不禁一阵反胃。   现在只有三米了,肖纳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刀,准备随时找准时机刺向丧尸的头部。   然而丧尸像是再次失去了目标,晃晃悠悠的停止不前。   肖纳谨慎的在它周围左右移动,而它也没有什么反应,迷茫的随意踱步,似乎没有发现肖纳一样。   肖纳心中暗喜,反手握住排障刀,刀尖朝前,准备上千解决了这只傻大个。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肖纳闻声看过去,一辆带箱皮卡从田间小路上驶过来,直冲加油站而来。   车窗打开,一个声音朝肖纳喊:“姑娘!快跑!”   肖纳愣了一下,没有动,反倒是力量型的丧尸听到声音,朝皮卡车的方向走过去。   皮卡车加速,咚的一声把这个大块头的丧尸撞飞。   丧尸被高高的撞起,落在地上,但是这次并没有伤到脑袋,它在地上挪动了几下,又重新站起来。   眼看着皮卡车又要加速撞过去,苏易赶紧冲上前,一刀从丧尸的眼球刺入他的脑袋。   这次,力量型丧尸总算是消停了,厚实的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   皮卡堪堪停在苏易和倒下的丧尸面前。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快,看的肖纳一愣一愣的,杨跳跳估计也没反应过来,光躲在远处看热闹了,好半天才重新跑回来。   这个时候皮卡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一对小青年和一对中年人,那小青年里的女人,跟这对中年人长得很像,很有可能是亲子关系。   那个中年人手里提着一把斧头,皮肤黝黑,他咧开嘴冲着苏易笑道:“年轻人,身手不错!”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   肖纳听出来了,这个就是刚刚让她快点跑的那个声音,不由得对这个中年大叔很有好感。   苏易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过奖了。”跟中年大叔的热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叔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身后便利店的动静让阻止了他开口。   苏易更率先一步发现,下意识的把肖纳往身后带了一下,朝着便利店门口看过去。      ☆、唐突的请求   肖纳其实有些无奈,她在商场的时候就发现了,除非想要测试一下她的能力到什么水平,苏易一般不会让她暴露在危险面前,总是下意识的保护她。   虽然感觉很安心很感动,但是肖纳并不喜欢这种被护在身后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不够强,可能还让苏易觉得会很容易受伤,但是她希望能得到锻炼和提高,希望也能有机会将丧尸斩于刀下,她希望能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再次被挡到后面,肖纳下定决心休息的时候要跟苏易谈一下。   此时,肖纳他们五人和皮卡车上的四人站在一起,盯着便利店的门口,随时准备战斗。   当第一个丧尸出现的时候,中年大叔身边的年轻人挥着斧头第一个冲上去,一斧子竟然砍下了丧尸的半个脑袋,双臂抡的虎虎生风。   之后接连走出了三四个丧尸,然而他们运气不错,这几个丧尸都是普通的,没走出几步,就命丧刀下。   扫清了便利店,那个年轻人站在店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要不东西我们平分了吧?”   语气憨厚,跟刚刚杀丧尸的拼命劲儿仿佛完全两个人。   肖纳他们本身就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了,虽然觉得可惜,但是有心无力。   苏易刚要拒接,却听得那个年轻的姑娘嘟囔道:“凭什么要平分啊,他们干什么了?那些怪物基本上都是爸爸和你杀的。”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年轻人质朴的脸上有些尴尬,他搓着手笑了笑,看了看那姑娘,没敢开口。   倒是中年大叔操着一口当地方言,说:“小雨,你说啥呢!这么没礼貌!”然后转向苏易,“不好意思啊,俺家玩儿不懂事儿,东西咱们平分昂!”   苏易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我们不需要,你们随便选。”   “这咋好意思呢,你们都到这了还不要东西干啥?”中年人断定苏易是被小姑娘说了,拉不下脸,强撑面子。   杨跳跳插嘴道:“大叔,没事儿,你们挑,我们车还满着呢。”他说着,朝他们停在加油站门口的车努了努嘴。   “哦哦。”中年大叔这才点点头,“那俺们就不客气啦。”然后招呼家人进去搬东西。   那年轻姑娘视线扫过苏易他们的车,又看看苏易,有些不高兴的扁着嘴往便利店里走。   邵菲一直没说话,但是双臂抱胸,眼睛看天,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在他们一家四口进进出出忙着搬东西的时候,苏易他们已经去汽油储存罐区加满了汽油,并且用小汽油桶装满了备用汽油,占据了车上最后的一点空间,肖纳甚至不得不把一些食物放在副驾驶座位的脚下。   做完这些事情,已经接近中午,大家都饥肠辘辘。   肖纳和杨跳跳看着中年大叔一家已经搬完想要的东西,两人一起进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用得上,顺便找些东西裹腹。   肖纳装了几只牙膏和木糖醇口香糖,杨跳跳则给路航捎了一些中性笔和几个笔记本。   便利店里还剩了一点瓶装饮料和袋子大并且华而不实的膨化食品,肖纳和杨跳跳一人抱着一大购物袋垃圾食品出来,这些东西虽然垃圾,但是能量高,还能裹腹,加上地里的胡萝卜,当一顿午饭没问题。   两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中年大叔,他看到两人拿的东西,连忙说:“中午别吃这个了,我家的那个打算做点儿热菜,你们跟着一起吃吧。”   肖纳连连摇头,这年头,热菜简直宝贵,他们萍水相逢,还有五个人,不能平白的占用人家的资源。杨跳跳也连忙拒绝。   中年大叔热情不减:“地里的白菜萝卜吃不了也带不走,刚刚拿了好些个打火机火柴,你们找点儿柴火干草啥的,又不费劲。”   肖纳他们还是拒绝,中年大叔干脆跑到苏易他们那儿去劝说。   也不知道几个人说了什么,最终,肖纳他们还是跟这一家四口一起吃了饭,不过苏易拿出了9人份的大米,算是搭伙。   这一家四口,其实是一家三口,加个女婿——就是那个憨厚的年轻人,叫赵夯,名字也有意思,跟人似的,力气大,肯干活。   除了阿姨和年轻姑娘之外,其他的七个人分头找了柴火,很快,两个大锅就支了起来。   有一个锅焖了米饭,白米饭的味道从不太合适的锅盖缝隙露出来,喷香扑鼻。   另外一个大锅可是内容丰富。   阿姨干活很利索,看起来非常勤快,人也好,不怎么说话,但是总是笑眯眯的。她从地里拔了胡萝卜,砍了白菜,白菜剥了外面的老皮,只剩下干净而且嫩的心儿,胡萝卜也不洗了,只用刀把皮削了。   地里的胡萝卜太多,大家也不可惜,皮削的厚厚的,几乎削掉一半儿。然后切成小块放进锅里。   随后,阿姨拿出了两袋方便面,连面带所有的调料全部放进去。   这种时候,方便面可是珍贵的物资,连碎渣渣都小心翼翼的倒进锅里。然后又加了盐提味儿。   临出锅了,才把鲜嫩脆甜的白菜心儿放进去,一软就可以吃了。   正巧便利店有很多饭盒,一人一个拿着盛饭,围着一个大锅吃菜,谁也不嫌弃谁了,在路上,难得吃上一顿带汤汤水水的热菜,大家也都不计较。   一个个吃的喷香,杨跳跳一个劲儿的往嘴里扒饭,吃的呼噜呼噜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九个人里面吃的最多的。   肖纳在闻到饭味儿的时候就饿了,担心眼睛发红会被看出来,只能啃了半包薯片,到真正吃饭的时候已经不怎么饿了。   那锅东西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也没有肉,不过因为加了方便面里的味精料包,在这个食物匮乏的时候,实在算得上是美味佳肴。肖纳摸摸肚子,有些惆怅,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他们五个人,苏易看起来不怎么重口腹之欲,不管吃什么都是一个表情,吃的又快又安静,一会儿就吃完了,邵菲和路航也都称赞了一下,吃的比较开心。   唯独杨跳跳,简直吃的停不下来,一边吃还一边含糊的说话,“好吃,好吃。”的称赞停不下来,最后大家都吃饱了,他还把锅端到自己跟前连汤带面条渣渣都吃的一干二净。   大叔看着杨跳跳,一开始老是笑,一脸喜爱的表情,后来却不知为何,连连叹气,面露愁色。   那阿姨看着杨跳跳守着大锅扒饭,简直目不转睛,后来居然呜呜的哭了出来。   倒是那个年轻姑娘,没什么反应,吃饱了就赖在赵夯怀里不出声,赵夯表情也很凝重,看着锅下面星星点点的火苗,没吭声,连那姑娘拉了好几次他的衣服都没反应。   杨跳跳听到那阿姨的哭声,有些茫然,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迷糊糊的问道:“阿姨,你们没吃饱么?”   不问还好,这一问,那阿姨直接扑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哀嚎声震天响,吓得邵菲四下张望,生怕引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夯也赶紧劝说,让她不要哭,不然这么大的声音,附近的丧尸听到可能会闻声而来。阿姨总算不在哀嚎,但是却止不住的抽泣。   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大叔才说:“我们也有个儿子,年纪小一些,上五年级了,跟这个孩子一样,长得瘦瘦的,但是特别能吃。唉。”   大叔长长的叹了口气,用锤头在胸口锤了几下,看起来胸闷的难受:“家里人忙看不过来他,他一直在他奶奶那边儿的寄宿学校上学,这从人都变成了怪物之后,还一直没有消息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家一下子安静了,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听见大叔的叹气声和阿姨压抑的哭声。其实大家心里都隐约有个想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只怕是凶多吉少。   但是肖纳自然不能说,只是问:“那你们这是要去找他么?”   大叔点点头,说:“是啊,走的慢,躲躲藏藏的。不过马上就到了。”他说到后来,眼神里又迸发出了一些神采,“再过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就能到他们学校了,我们想先去学校找一找。”   路航问:“他们学校有多少人?”   这话问的有些残忍,但是这个父亲显然忽略了一些问题,只是沉浸在马上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激动当中,说:“他们一个年级有两个班,一共差不多六百个孩子吧。”   肖纳听到这个数字,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对于一个学校来说,六百人并不算多,但是如果是在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六百个人在这么小的一片区域里,那个场面不堪设想。   在商场的时候,据路航说,病毒爆发的时间大概在晚上九点到十点钟左右,不知道这个时间,寄宿小学的孩子们是还在教室里还是已经回到宿舍休息,但是无论怎么设想,逃生的可能都是微乎其微。   她扭头看看路航,他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没有再说话。   可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原本伏在地上抽泣的阿姨,突然直起身子,一下子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看着苏易他们,哀求道:“我想拜托你们,跟我们一起去学校里找我儿子行不行?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也知道你们根本没有义务帮我们,但是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你们了,帮帮我们吧。”      ☆、校园危机   阿姨跪在地上,一遍遍的重复那些话:“求求你们了,帮我去找儿子吧,求求你们了……”   赵夯看不下去,挣脱开年轻姑娘的怀抱,上前去拉阿姨,“妈,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在逼人家啊。”   阿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赵夯,膝行上前几步,对着苏易重重的磕头,咚咚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   苏易连忙站起来躲到一边,那阿姨又膝行着要跟上来,被赵夯从后面拽住。   她声嘶力竭的哭喊:“求求你们了,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只有锄头斧子,走到这里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去学校啊……我求求你们了啊……”   大叔扑上来去捂阿姨的嘴,不想让她说话,阿姨疯狂的左右摆头,呜呜的声音从指缝里传出来。   肖纳根本不忍心看,头扭到一边。   杨跳跳还呆愣愣的看着,端着碗不知道要干什么。邵菲和路航都看着苏易,他们都听他的,全看他怎么处理。   苏易看着面前乱作一团的人,心里其实有些挣扎。他知道,按照正常推测,在那样的住宿学校里,应该是几乎无人生还,而且可能会有数量巨大的儿童丧尸,理性的做法应该是远远的离开。   但是,如今这对父母亲,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在丧尸爆发之前,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残酷的选择,他曾经以为自己的内心除了理智,不会剩下更多的感性的东西。   但是一路上遇到这些人,这些活生生的、原来过着幸福安宁生活的人,像路航、杨跳跳、邵菲、肖纳,他们的人性和怜悯,并没有被艰辛和痛苦抹去,而是愈发的闪耀。   他们曾经过着那么充满爱的生活,所以如今,他们愈发珍惜人和人之间宝贵的情感。   他们愿意对每一个遇到的人表达善意和帮助,在他们看来,无论是谁,所有的幸存者,大家都是一起与丧尸奋斗的一家人。   苏易知道他们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只是替他们说出来。   当苏易说出大家的选择时,哪怕是跪在地上的阿姨,眼中也露出了狂喜的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一次,叔叔和阿姨一起,深深的跪在地上,感动的看着他们,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邵菲和路航赶紧上前把他们扶起来,赵夯耐心安抚着他们,让他们平复一下心情。   然而他们的女儿小雨,却事不关己的躺在地上,仰面朝天,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冷漠的模样和其他三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她才是陌路人。   待叔叔和阿姨心情平复了之后,大家稍事休息,收拾一下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如今才是中午,他们都希望,今天晚上之前可以看到一个结果。   皮卡车在前面带路,苏易他们的三辆车在后面依次排开,紧紧跟着。   果然如大叔之前说的,一个小时之后,马路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学校模样的院子。   县城的寄宿学校都建在郊外,周围没有什么别的建筑,而是大片的农田和零零落落的村庄,远处似乎还有个工厂,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白色的厂房和烟囱。   前面的皮卡车开始减速,慢慢的驶到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肖纳跟着大家一起下车,外面秋风瑟瑟,天气变得有些阴沉,她把衣服的领子竖高一些,不让寒风吹进去。   学校的大门紧闭,肖纳透过铁栏杆往里看,霎时间觉得秋风更加刺骨。   校园里空旷而且安静,教学楼前的大片空地上,一团团乌黑干涸的血迹和破碎的人体组织,让这里看起来仿佛是一个屠宰场,散落的校服碎片,像破塑料袋一样,被风吹得飘起。   大叔拿着斧头站在门前,看着面目全非的校园,满脸悲怆,好像一下子年老了十几岁,阿姨站在他身边,浑身颤抖,嘴唇蠕动。   肖纳本以为她看到这样的场景会立刻痛哭出来,没想到,阿姨却清晰而坚定的说:“娃在1306寝室,我们去找他。”   大叔听见,重重的点了点头。   校园里的血迹,一直斑驳蜿蜒到校门口的传达室,从门口看过去,小小的传达室里空无一人。   杨跳跳攀着铁门翻到校园里面,小跑到传达室。邵菲端起枪,密切关注的他的周围。   不过十几秒钟之后,他拿着一串钥匙回到门口,试了几次,就把学校的大铁门打开。   大家重新回到车上,开车进入,据大叔说,宿舍楼在校园的最里面几栋,需要绕过教学楼和食堂。   车辆缓缓驶进校园,在外面看起来到处散落的碎片和血迹,走到里面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非常多,但是一条血迹往往蜿蜒数米。让人不敢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路过操场的时候,几个小小的身影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他们那么小,瘦瘦弱弱的,身上破碎的校服随着步子摇摇摆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倒。   邵菲端起枪又放下,又端起来,内心有些挣扎。   在她犹豫不觉的时候,苏易停下车,举起放在大腿上的□□,从窗户伸出手去。   “嘭嘭嘭”带了□□的□□发出几声闷响,操场上的几个小身影应声而倒,不再有任何动作。   车子继续前行,最后停在了一号宿舍楼前。   宿舍楼大门敞开,除了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之外,目之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丧尸在游荡。   大家都拿好武器在楼门口准备好,只有大叔阿姨的女儿拒绝下车,她把身子蜷缩在皮卡车后排的座位上,闷声说:“我不去,我害怕。”   大叔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先不管她了。”   那姑娘看着大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直接点名说:“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赵夯你留下陪我。”   赵夯听见,脚步顿了一下,但是没说话,也没回头,又抬起脚步跨进了宿舍楼大门。   肖纳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怒气冲冲的瞪着赵夯离开的方向,翻身把所有的窗户都摇上去,还从里面锁了车门。   这样的脾气,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肖纳心想,不过她却没想到,这姑娘赌气锁门关窗户的举动,不久之后还救了她一命。所以说,末世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无聊事情的时候,大叔一家三口和苏易已经进入宿舍,肖纳赶紧集中精力,握紧排障刀紧跟其后。   宿舍楼门开在楼的中间,进去之后是个小厅,小厅的左右两边都是学生寝室,两边也都有楼梯。   大厅里还有阳光透过门窗投射进来,越往两头光线越暗,他们一行八个人分成两组,分别从左右两边上楼。   肖纳和邵菲、路航、赵夯四个人一组,杨跳跳和苏易跟大叔阿姨一组。   宿舍楼很长,尽头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肖纳他们一路走过去。   那一间间的寝室,有一些开着门,宿舍里面和门口都是一片混乱,血迹、尸体、破碎的衣服杂乱的堆在床铺之间。   但是更多的宿舍被从里面反锁了,八个孩子在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被锁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肖纳几乎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从门上的窗户看进去,而是背对着宿舍门小心翼翼的向楼梯走去。   一楼安静的诡异,连水房里都空无一人。   邵菲和赵夯两个人在前,一步一停的迈上二层的楼梯。   楼梯间光线昏暗,每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清晰可闻,让这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有些沉闷压抑。   马上就要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前面突然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大家再熟悉不过,只有拖着脚走路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摩擦声。几人立刻提高警惕。   邵菲背靠着墙端起枪,她深吸一口气,迅速一个转身,迈步上前,面朝着走廊,准备射击。   可是枪声并没有响起。   在她面前的走廊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已经尸变的小孩子,人多的几乎一眼望不到头。这些小孩子们一个个歪斜着脑袋,一脸呆滞,无意识的张着嘴,拖着脚丫子在走廊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听到邵菲的声音,他们全都扭头看过来,像是饿狼看到鲜嫩的肥羊,面目狰狞发出嗬嗬的声音朝楼梯口涌过来。   “往回跑!”邵菲当机立断的决定。   这么多丧尸,他们如果站在楼梯口拼杀,斩杀丧尸的速度一定比不过他们涌来的速度,不一会儿几人就会被丧尸小孩的大潮淹没。   肖纳和路航立刻转身往楼梯下面跑,邵菲和赵夯紧跟其上。   下去的路很熟悉,肖纳迅速跑下楼梯。丧尸们行动不灵敏,下楼梯的时候滚做一团。   原本以为二者会在楼梯上拉开距离,没想到丧尸们竟然直接滚下来,丝毫没有受影响的站起身,紧追不舍。   肖纳沿着来时的走廊继续奔跑,身后跟着大批的丧尸,呜呜泱泱的一片。   眼看着马上就要跑到大厅了,肖纳突然看到,走廊的另一边,大叔举着斧头飞奔而来,隐约能看到他们的身后,黑压压一片。   两队竟是狭路相逢。   而且大叔他们现在跑的比自己这边儿的四人跑的更往前一点,一旦他们四人率先冲出宿舍楼,自己面对的就是两边的丧尸同时涌来,夹在中间要如何才好?      ☆、放手   眼看着大叔就要跑到楼门口,身后的丧尸大群愈发逼近,肖纳心跳如雷。   她又跑出去几步,大脑飞速的转动,前方正好有一个开着门的宿舍,她立刻快跑两步,向前推开门,冲了进去。   路航、邵菲跟着她跑进来。最后一个进门的赵夯迅速把门关上,从里面反锁住。   外面的丧尸失去了目标,有一部分追着大叔他们跑出了宿舍楼,还有一部分闻到了气味,挤在宿舍门口不肯离去,木门被挠的嘎吱嘎吱响。   肖纳喘了几口气,但是宿舍里腐臭的味道几乎让她窒息。   “嘭,嘭!”   校园里传来两声枪响,肖纳趴到窗户边往外看,一大波丧尸小孩儿涌到宿舍楼外,一辆越野车发动了,一边往操场方向开,一边有人从车上朝丧尸群开了两枪。离得太远,肖纳也看不太清开枪的是谁。   大部分的丧尸追着响声跑了过去,渐渐分散开在校园里。   连宿舍门口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赵夯往走廊里看了看,扭头问道:“外面还有十来个丧尸,怎么办?打开门还是从窗户出去?”   邵菲颠了颠手里的枪,说:“反正还得回来,留着这些丧尸早晚都要结果了,干脆开门得了。”她看向路航,询问他的意思,“路航,你觉得怎么样?”   路航点点头,“可以。”   邵菲往门外看了一眼,调整了一下枪的高度,然后往房间里面退了两步。   赵夯侧身拉开门栓,门外的丧尸听到这一点小小的动静都激动起来,一个劲儿的撞门,幸亏赵夯力量大,才能将门抵住。   邵菲朝他点了点头,赵夯得令,一把拉开宿舍门,自己也赶紧退后,让开门口。   一群丧尸小孩儿嗷呜嗷呜的叫着涌进来。   邵菲端着微冲,朝门口连射十几枪,全部在他们头的高度上,刚涌进来的丧尸接连倒地,后面的丧尸不知危险的前赴后继的往里走。   门口一下子倒下整整两层的丧尸,后面进来的还有些被绊倒在地。   邵菲收起枪往后退,肖纳上前站到门边,右手紧握排障刀,看准丧尸的眼鼻部比较薄弱的地方,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刀刺入丧尸的脑袋之后立刻拔出,再进行下一个,动作从来没这么迅速过,一刀一个小朋友。   另一边的赵夯,双手握住斧头,自上而下劈落,看起来比肖纳更加轻松。   不过两三分钟,门口原本聚集的十几只丧尸全部命丧门口。   肖纳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把刀插回腰间,换上□□,对赵夯说:“感觉斧子更好用一些啊。”   赵夯憨憨的笑了一下说:“斧子是好使,就是沉了点儿。”   四个人跨过摞的高高的丧尸,刚迈出宿舍门,一声尖叫从门口传来。   赵夯第一个奔出宿舍楼。   宿舍楼的门口,几个丧尸围着皮卡车,抓挠着玻璃想要进去。   其中有一个丧尸甚至爬上了车前盖,它的双手骨肉分离,几乎只剩下骨架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拍着车玻璃,脸直接贴了上去。   年轻姑娘尖叫着往车座地下钻,叫声尖利,吸引了一些本来已经追着越野车远去的丧尸,又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邵菲不愿意上前,反正有赵夯在这儿,她干脆绕过皮卡车,往校园的方向去。   肖纳帮着赵夯把车周围的几只丧尸解决掉,就跟着邵菲往校园的方向去,看都没看车里的姑娘。   邵菲把□□背在身上,手里换上了一把匕首。这些丧尸都没有变异,她不想浪费子弹,转而用匕首逐个迎上消灭掉。   丧尸刚刚被越野车引开,四处分散着,他们四个人逐个解决并不是问题。   只是突然,身后的皮卡车里又发出了尖叫声。   肖纳回头,发现竟然有一只漏网之鱼从宿舍楼里走出来。那个漏网之鱼浑身肌肉喷张,像个小墩子,显然是个变异的力量型丧尸。   那丧尸四肢完好,甚至还穿着鞋子,速度也比普通丧尸快一些,能赶上成人走路的速度。   就在这一转头的功夫,那小丧尸已经循着尖叫声走到了车前。它流着口水看向车里的人,小小的拳头攥起来,猛地砸向车玻璃。   “哗啦”一声响,汽车玻璃竟然被它一拳砸碎,玻璃渣子纷纷掉进车里。   年轻姑娘的尖叫声几乎破了音,眼看着小丧尸就要往车里钻,肖纳握枪瞄准。   一声沉闷的枪响之后,子弹准确的打穿了丧尸的脑袋。那小丧尸晃了一晃仰面栽倒在地上。   呜呜的哭声从车里传来,邵菲冲着肖纳竖了下大拇指:“不错。”   肖纳回以一笑,这是她第一次在战斗中用枪射杀丧尸,虽然情况比较简单,但也是个进步,足够让她心里满足一下了。   除此之外,没再有任何插曲,零散的丧尸很快就被消灭,越野车也在解决了追过去的丧尸之后,完全返回。   开车的是杨跳跳,幸好越野车的前排比较宽,杨跳跳和大叔阿姨三个人挤在前面。   苏易从车顶上跳下来,刚才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依靠车顶架维持平衡。   四个人除了苏易之外,看起来都有些力竭,大叔甚至把斧子在地上拖着走,形容有些颓丧。   这次丧尸这么多,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多亏了这校园里的地势开阔,将丧尸都分散开,可以逐个击破,没有出现一窝蜂涌上来的情况。   不过,肖纳揉了揉酸疼的手臂,心想,如果时间再长上一会儿,她估计也坚持不下来,最终会被消耗空体力。   大家稍事休息,喝了口水,重新进入宿舍楼。这一次,他们顺利的到了三楼,距离06号房间只有几个房间之隔。   大叔和阿姨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山火海上,迈的犹豫而痛苦。   02号,04号。   06号房近在咫尺,房门紧闭。   阿姨呜咽一声,捂住脸不敢看。大叔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推了推房门——没有开。   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大叔推门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他挣扎了又挣扎,最终还是抬头朝宿舍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   外面的阳光从宿舍的窗户照进寝室,又通过门上的窗户照进走廊。但是这光线微弱,除了窗口的一小部分,其他的空间遍布黑暗。   肖纳就站在大叔的旁边,借着窗口微弱的光,她看见那张沧桑的脸上,泪水蜿蜒而下。   走廊里细小的光芒,被走廊里的灰尘分散成一个个光束,打在那些眼泪上,斑驳着彩色的光斑,格外刺眼。   然而大叔的眼神却亮晶晶的,死死的盯着宿舍里的一点,舍不得移开。   肖纳基本上能想象出大叔看到了什么,但她不愿上前证实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在留在这个地方,看着这对父母,面对搜寻了几个月的结局,流露出的那种如释重负和悲痛。   三楼已经是这个宿舍楼的顶楼了,肖纳他们顺着走廊搜寻了一遍,排除了危险之后纷纷下楼,只留了他们一家人在上面。   “唉……”肖纳叹了口气,仰躺在车门上,看着天思绪杂乱。   周围安静极了,虽然早已预料了结局,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种无力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他们想做的太多,能做的太少。过去的每一天,现在,甚至是以后的很多天,他们还会遇到许许多多像这样的故事。   用故事这个词似乎太无情了,肖纳嘲讽的笑了一下。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旅途中的一段经历,可能明天就会遗忘,但是对大叔阿姨来说,这就是人生了。   皮卡车里的姑娘,等了许久也不见父母下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悲伤,轻声的啜泣了起来。   小声的呜咽被秋风传送到肖纳的耳朵里,她看着日暮西下,心里难免失落。   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暗,久到肖纳甚至怀疑大叔阿姨想要永远留在上面陪着儿子,楼门口终于传来的脚步声。   大叔苍老的面孔率先出现,随后走出来的是赵夯,他搀扶着阿姨走在后面。   大叔走到楼门口,仰头看天,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拼劲全力吐出来,双手握拳,像是想要把楼里面的一切悲伤全都通过这口气排出体外。   他目光开始变得坚定,纵然眼睛还因为流泪而红肿着,但是眼里的信念却多过悲伤。   这让肖纳既欣慰又佩服。   姑娘听到楼门口的动静,飞快的打开车门跑下车,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   父亲把她抱紧怀里,阿姨也挣脱赵夯的搀扶,跟两人抱在一起,两位年过五旬的老人,紧紧抱着自己如今唯一的孩子,心里承受着丧子之痛和对未来的担忧。   赵夯看了看抱头相拥的三人,犹豫了一下,朝苏易走过去。   肖纳看着他对着苏易低声说了两句话。   苏易沉默了片刻,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正好与肖纳的目光相对。肖纳眼神茫然,苏易眼里带着些许探究,不过两秒钟,他便把视线移开,轻轻点了点头,回复了赵夯两句。   肖纳听力不佳,不知道两人在交流什么,不过站的比较近的杨跳跳,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眼神在赵夯和相拥的一家三口之间来来回回几次。   没来得及询问,大叔也带着阿姨和姑娘走了过来。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大叔哑着嗓子说,“其实,我心里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个结局,但是不亲自过来看一眼,实在是内心难安。”   肖纳仿佛突然被切断了语言中枢,不知道如何是好,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大叔,节哀。”   “哎,哎,”大叔摆摆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我也想陪着儿子走,可是家里还有女儿和婆娘,我广西老家也还有兄弟姐妹,我又舍不得他们啊。”   说着说着又要掉泪,他赶紧打住,转而说:“今天如果不是你们,我肯定无法如愿。就是耽误你们的赶路了,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补偿。”   大叔说到这儿,歉疚的看着赵夯,说:“正好赵夯也给我说了他的意思,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已经被我们家拖累了这么久,我们不能因着自私就让他一直跟着。既然拿不出补偿来,我就把这个孩子留给你们吧,你们都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他是能帮上忙还是拖你们后腿。”   “叔叔,对不起,不能给你们尽孝了,我实在是……”赵夯满脸歉疚,眼里几乎落下泪来。   “赵夯!你敢!”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从姑娘的嘴里发出来,她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赵夯没有躲闪,被姑娘在脸上抓出一道血痕。   “赵夯,你居然要抛弃我,你说过什么的!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么!你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你!”姑娘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抓着赵夯的衣角瘫软下去,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走……你别走啊……”   赵夯神色挣扎,几番想要开口都没能说出一个字,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在做着艰难的抉择,无论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仿佛撕掉一半血肉、抛弃一般灵魂的决定。   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留下的话。姑娘哭着被父母拖回去,三人不听劝告,匆匆南去,说是要一路去广西老家。   赵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大叔一家,跟着苏易一伙人北上,但临到分别还是无比牵挂,絮絮叨叨的跟大叔说了好久的话。   最后,人都走了,还担心他们的安危。   倒是路航,看着皮卡车离开的方向,讳莫如深的说:“不必太担心,那姑娘面相极好,是个有运气之人,以后必然还会遇到贵人相助。”   看他那样子,认真的好像并不是在安危赵夯。   肖纳倒是不知道,路航什么时候还会看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队员,力量型赵夯,get 俗名,赵大力   ☆、与过去相遇   赵夯加入小队的情况和肖纳完全不同,此处荒郊野外的,环境远远比不上商场里舒适,甚至因为刚刚的异常离别,所有人心里都有些空落落的。   赵夯坐上路航的车,一行人继续前行,打算到前面的村庄过夜。   据赵夯说,前面的那个村子小的很,而且大多人都是留守的老人和儿童,靠在学校旁边儿摆个小摊儿、买点儿零食杂货为生,人并不很多。   从学校出发,一路的黄土地,越野车开过去扬起呛鼻子的灰尘。从车窗看过去,远处的天阴沉沉的,光线昏黄,天空透着点儿诡谲的红色。   “要下雨了。”肖纳说,斜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气中酝酿着一股风雨的气味。   苏易自然不会理会这样的自言自语,车里又归于安静。   黄土路前方已经隐约看到了破旧的平房小院儿。   从警局收获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路航冷静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老大,在村头找个民居过夜么?”   “好。”苏易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   车速减缓了,走在最前面的路航似乎在观察村子的情况。   “哎,前面有个救护车,开着门呢……”赵夯模模糊糊的声音传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并没有正对着对讲机,但是肖纳大概听了明白,他说那个救护车挂的是省城的牌子。   这句话让肖纳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扭头看了眼苏易,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   肖纳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手扶住车把手,心里默念,“别多想,别多想。”她即希望那辆车是自己曾经待过的,又希望并不是。   希望是因为心怀幻想,他们也是恰好路过此地,相逢欢喜。不希望,是担心看到一辆无人的空车。   她伸长脖子往前看,路航的车拐了个弯,救护车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熟悉的样式和花色,肖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杨跳跳的车也跟着转弯。   明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肖纳感觉像是等了几个小时那么长,握着车门的手紧张的有些痉挛。   前面的车拐过去,救护车暴露在肖纳的面前,她却突然不敢看了,别过头看向远处的农田,耳边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但是一秒钟之后,她又坚定的转过头,朝那辆救护车看过去——   肖纳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或许有一瞬间,眼前的画面曾经出现在她的想象里,但是就像所有人一样,她自动的屏蔽了那个自己不想看到的事实。   眼前的救护车,熟悉的喷漆和拍照,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就是她坐着逃出医院的那一辆,然而它却不是当时的模样。   救护车上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像是停了很多天,此刻它的后门大开着,干涸的血迹粘在踏板上,黑漆漆的一块,车厢里面一片混乱,东西乱七八糟的散落着,看起来像是匆忙之中留在里面。   车子周围的沙土地,风扬起的沙土和曾经的雨遮掩了曾经发生的事情。或许还留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肖纳早已经无心去看。   车还缓缓的开动着,肖纳控制不住的拉开车门要往下跳。   苏易一脚急踩刹车,车子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肖纳平衡不稳,一条腿跪在沙地上。但是她马上爬起来,绕过车头,往救护车跑去。   这时车里的对讲机传来路航警告的声音:“村子里有一批丧尸过来,还不确定有没有变异型,大家先不要下车。”   然而肖纳并没有听到,她几乎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奔向那辆救护车。   救护车越来越近,跟在车上看到的情景一样,并没有奇迹发生。它看起来被抛弃了很久,车身上的血迹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干成了一块块黑褐色,分辨不出是人类的还是丧尸的,胡乱的涂鸦一样,嘲弄的展示在肖纳面前。   她奔跑过去,一下子跪倒在后车厢门口,车里的袋子还是他们从医院一起拿来的,还有崭新的没有穿过的刷手衣散落在地上,布满灰尘。   肖纳感觉膝盖一阵刺痛,她挪动了一下位置,低头看过去,一节金属色的东西从车底下露出来。   她用颤抖的手抓住那个东西,一把抽出来。那是个格外眼熟的输液杆,一头还被人砸扁了,沾着一些粗糙不平的污渍。   这可是他们最初的武器啊,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们就靠着这样一根简陋的棍子,从医院的地下一直战斗到室外,从药房拿到救命的抗生素,从几乎无人生还的医院逃到城市边缘,直到分开。   但就是这个他们一直牢牢卧在手里的武器,如今掉落在地上,和救护车作伴,守着这个荒村一样的地方。   肖纳无法思考也无法呼吸,她不能理解这些景象意味着什么,也无力去想,内心已经被巨大的悲伤占据,她想哭,但是哭不出来,身体除了那副皮囊,里面似乎塞满了棉花,所有的血肉、器官、细胞,都变成了没有功能的棉絮,结结实实的塞着,闷的透不过气,紧的皮肤发疼。   所有的眼泪仿佛都倒流了,被那些棉花吸收的一滴不剩,反而更加难受。   她想尖叫,想哭喊,可是喉咙里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耳朵里也嗡嗡作响,她好像听到了有人的叫喊声,但是却无法分析是什么意思。   她站起身,想象着过去的情景,跟大家一起,在救护车的周围并肩作战。   但是眼前并没有那些熟悉的身影和面孔,没有季月肉呼呼的脸、没有那个经常为了别人哭但眼睛却明亮的年轻姑娘,没有李延辉坚定的指挥和可靠的背影,也没有喜欢吐槽的方圆和沉稳的大叔王明良。   模糊的视线里,周围有丧尸走来。仿佛是幻想中的场景,那些丧尸竟然她的左右而过,没有丝毫的反应,一个个行尸走肉一样晃悠着,不过是些丧失了灵魂的躯壳。   肖纳突然握紧了手里的输液杆,高高的举起手里的武器,她看不清,听不见,但是却知道要怎么挥动手里的武器,知道如何将那些没有生命的腐肉斩于手下。   她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想象,仿佛回到了最初在医院里一样,战斗,拼搏,为了生存为了将来。   只是,身边的那些好友已经不在,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坚持,孤军奋战。   肖纳不知道自己挥动了多少下手臂,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丧尸,也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她只是一遍遍的重复同样的动作,不知疲倦,不知时间几何。   她看不到周围的人,看不到周围的景,但她却能看清楚身边一个个令人作呕的面孔,那些腐烂缺损的脸,脱落稀疏的头发,浑浊无神的眼球。每一个都有让她想要毁灭的冲动,让她想狠狠的将那些没有用的大脑劈开打碎,把那些残害人类的思想全部摧毁。   看着头骨碎裂,那些面目全非的丧尸觉得脑浆横流,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肖纳爽快。   雨终于落下来,和血污一样落在脸上、身上,她根本分辨不出究竟是雨水,还是血迹。   仿佛是过了许久,也或许只有片刻,她终于力竭,再也举不起手臂,也迈不动脚步。   僵硬了一般,肖纳用最后的力气握住武器向后倒去,她终于看清了从天而降的密集的雨滴,从灰色的天幕上倾泻而下,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进她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今天心情好不好! ╮(╯▽╰)╭   ☆、梦境   热,极度的燥热,像是被人扔进了烤箱里,从里到外烤了个透。   肖纳平躺着,粗重的喘着气,鼻子下面两条热龙不停的喷到上唇,眼睛干的几乎只剩下一层皮的感觉,根本睁不开。   杨跳跳看着躺在土炕上的肖纳,十分担忧,“邵菲姐,肖纳她不会有事儿吧。”他有些不确定的说,看着肖纳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鼻翼煽动,脸烧的通红。   邵菲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脸色也有些不好:“温度很高,也没有什么好的退烧办法,看看苏易他们能不能找来高度酒,擦一下也好。”   “我去弄条湿毛巾!”杨跳跳从座位上弹起来,跑出破旧的民居,到外面去弄凉水。   不消片刻,他端着一个盆进来,毛巾搭在肩头。邵菲接过毛巾,在冷水里浸透,拿出来拧干,轻轻放在肖纳的额头上。   似乎是感觉很舒服,肖纳眉头舒展了一些,发出一声轻叹。   额头上突然多了个冰凉的东西,体内的火热似乎被压制了一些,肖纳满意的叹了口气。   她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身下的床板很硬,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杨跳跳和邵菲都不再说话,屋子里安静极了。   肖纳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渐渐的有些晕沉。上一次发这样严重的烧,似乎还是在刚上大学的时候。   自己明明打了疫苗,但还是不免中招,发烧直逼四十度,连夜住进了医院打退烧针。   那次也像现在这样,浑身干热,体内的水仿佛都蒸发干净了,整个人干瘪的难受,像是暴晒了一整个夏天的咸鱼干。   “纳纳,你不要吓妈妈。”焦急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起,她的手被轻轻的握起来。   咦,肖纳疑惑,自己这是到哪里了,妈妈也来了么?   后背被硌的生疼的感觉不见了,身子下面是软软的棉絮,轻轻的如同飘在云端。   “妈妈对不起你,”她说,声音里带了哭腔,“但是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要坚持住啊,纳纳,快点醒过来。”   “妈妈?”肖纳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有些着急,她能听见,能思考,并没有昏迷。   她想坐起来告诉妈妈自己其实没事儿,但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四肢被重重的铁块压住,挣扎只会让胸口憋闷耳朵嗡鸣,没有丝毫效果。   妈妈,妈妈。   肖纳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希望心声能被听到。   但是事与愿违,耳边想起了低低的啜泣,肖纳感觉手臂被人压住了,一阵温热从掌心传来,妈妈的声音低哑无力:“宝宝,妈妈想保护你,快点醒过来好么?”   开门声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   “唉。”一声粗重的叹息,“试剂失败了么?”   肖纳一阵激动,是爸爸的声音,他也来了么?都找到自己了么?   “你胡说什么,”妈妈的声音陡然拔尖,“纳纳会醒过来的。”   “醒过来之后呢?”爸爸说。   一片沉默。   肖纳心急,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自己醒过来怎么了,醒过来不是很好么?妈妈不是希望自己醒过来么?   还有试剂,什么试剂?什么失败?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而且为什么没有人说话了?他们离开了么?她心里大喊着,挣扎着。   越是反抗四肢似乎被压制的越牢固,她想奋力的挣脱桎梏,却感到周围的空气愈发稀薄,耳朵里传来阵阵嗡鸣声。   但是她不能停下,即便感觉仿佛有人拿着枕头死死的按在她的脸上。   窒息让她脑海里一阵阵激荡。   “妈妈!”   肖纳终于发出一声尖叫,从床上坐起来。大脑一阵眩晕,眼前亮白色的光闪过之后又是一片漆黑。   她晃了晃,再次栽了回去,但是空茫的眼神却四处张望,寻找爸爸妈妈的身影。   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这是一件破旧的小屋,已经变成灰黑色的墙面上,贴着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海报——穿着旗袍的浓妆女子站在留声机前,眼神迷离的看着屋里的人。   刷着绿漆的木头门,斑驳脱落,木头门槛高高的,看起来有些腐朽潮湿。   她匆匆略过房间的景象,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屋里只有杨跳跳和邵菲,神色担忧的看着她。   “你们,”她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的不像话,“没有别人么?”   “没有,”邵菲说,“他们都出去了。”   没有别人呢,自己是又做梦了么?肖纳转回头,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刚刚是梦到了刚上大学那年生病住院的时候吧。   但是记忆力并没有那段对话,父母一直琴瑟和鸣很少吵架。   果然是梦,肖纳有些想哭,但是眼睛干涩的一滴眼泪也留不下来,只能盯着天花板上布满灰尘的蜘蛛网发呆。   自己怎么会躺在这里,怎么会发烧?肖纳心中茫然了一下,随即,村头救护车的那一幕出现在脑海里。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那蜘蛛网看了一会儿,翻了下身子,侧身朝里,闭上眼睛。她不想去想了,不想去思考了,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躯体到大脑,都在叫嚣着,刺痛着,一动也不想动。   肖纳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   有人在自己身后,拿着湿乎乎的东西擦拭自己的后背,身后一片凉飕飕的,在浑身都燥热难耐的情况下,异常的舒服。   “邵菲姐?”肖纳低声问。   “嗯,你醒了。”邵菲疲惫的声音传来,“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没事儿,你快去睡吧。”肖纳说,她真的觉得自己舒服了很多,浑身上下都变得轻松了。   邵菲听她的声音感觉还可以,也撑不住疲惫,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爬上床,睡在了另一边。   肖纳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听着邵菲很快变得舒缓的呼吸声,睡意全无。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披上外套,推开破木门。   门吱呀呀响了两声,肖纳赶紧顿住,朝屋里看,邵菲在床上翻了个身,呼吸声依然沉稳,并没有被吵醒,她小心的侧身从门缝里挤出去,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一个很小的农家小院,房子还是老式布局,中间坐北朝南是一个堂屋,堂屋的两边是卧房,茅厕和厨房都在院子里。   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赵夯的呼噜声。   深夜的风很冷,肖纳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顺着卧房旁边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屋顶。   “呼——”   上到屋顶,视野骤然开阔,肖纳深深的吐了口气,四肢百骸都舒爽轻松了很多。今夜的天很晴朗,圆月明亮的像盏灯,照的星星都消失在皎白的月光里。   她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苏易靠着几个麻袋坐在房檐边,一身迷彩。   他听到声音回头,看到肖纳抱着怀站在台阶上,破天荒的主动说话,“怎么不睡了?”   肖纳有些羞赧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我睡了很久吧?”   “嗯,一整天。”   肖纳走到苏易旁边,小心翼翼的坐下,学着他的模样,把腿伸直。她这才发现,苏易的腿是真长,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就像短腿柯基。   “老大,对不起啊,我状况这么多,又拖大家后腿了。”她真心实意的说,从在商场里就是,为了自己,队伍不知道耽误了多长时间。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苏易说,“你可能比谁都想快一点走,但现实往往不能如愿。其实多经历一些也好,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他们,在路上的时间越长,经验越丰富,比窝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成长的快很多。大家都没有怪你。”   第一次听到苏易说这么多话,肖纳先是吃惊了一下,随后就是感动,她扭头看着苏易,握拳说:“老大,我以后会努力的。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我也算是半个医生吧。”   苏易根本没有看他,头枕着手看天空,淡淡的说:“是么,你实习多久了?”   “呃,两个多月……”   “会打针么?”   肖纳语塞,“我,我会抽血,应该就会打针吧,我还会包扎缝合清创,这些都用得着。”   “那你还不如个护士有用。”苏易一针见血的说,“医学院读了四年全是纸上谈兵,那些东西现在能用的太少。”   “至少我把实习医生格蕾和急诊室都看完了。”肖纳弱弱的说,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   “呵,”苏易短促的轻笑了一声,他不用看也知道,对方一定扣着手指头羞愧的无地自容,所以他转而问道:“还难受么?”   “啊?你说身上么?”肖纳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额头,说,“身体好多了,可能还有点发烧,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好,但是如果大家要出发的话,我肯定没问题。”   苏易在心里叹了口气,任由肖纳装傻,她当然知道自己说的并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那辆救护车,是那些曾经跟肖纳并肩作战的人们。   但是既然肖纳不想说,也不想提起这个事情,那他也就当做不知道。总有一天,她会面对这个事实,或者难过,或者释然,只要她愿意说,他就愿意做个聆听者、开导者。虽然他并不擅长,但却可以尝试。   鬼使神差的,苏易伸手揉了揉肖纳的头顶,看着她惊讶的呆样,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他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胳膊,抬腿往楼梯走,边走边说:“走吧,给你弄点儿吃的。”   肖纳还没回神,下意识的推拒:“啊?这么晚不用了,我刚醒也不饿。”   苏易已经走下了房顶,声音从屋檐下传上来:“快点下来,我看到你眼睛红了。”   肖纳:“……”根本无言以对,肚子还应景的咕噜了一声。   小剧场:   苏易:肖纳傻乎乎的时候还挺萌的   妈:怎么?这么快就心动了!   苏易:滚   肖纳(呆滞脸):( ̄△ ̄;)你们说啥?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今天晚上出去吃饭,玩儿high了~~~ 现在刚回宿舍,奉上一章存稿,嗷嗷,明天还要练合唱 没有时间了呢好焦虑!   ☆、丧尸攻村   天亮的时候,除了一夜未眠的肖纳,杨跳跳第一个从屋里蹿出来,活力四射的在院子里左右巡视,鼻子一抽一抽的嗅气味,像条活蹦乱跳的哈士奇,他一边闻一边说:“我问道烤羊肉的味道了,一定是!”   随后他发现了坐在抽水井旁边的肖纳,两步并作一步的跳过来,问道:“你晚上是不是吃东西了?”   肖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偷偷擦了擦嘴角的孜然,像是真偷吃了什么似的,心虚道:“啊?没有啊。”   杨跳跳一脸的不相信,痛心疾首的说:“老大真是偏心,昨天专门留了一条羊腿,肯定是给你吃了。”然后他又语重心长的看着肖纳,“你怎么吃那么多,一整条羊腿啊,你居然都吃完了?”   肖纳还没说话,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提着杨跳跳的领子就把他拎到了一边。   邵菲冷艳高贵的脸露出来,大概是因为没太睡醒,语气有些不爽:“大早上的你嚎个什么劲,羊又不是你抓的也不是你做的,给你吃就不错了。”   杨跳跳蹲在一边对手指,委委屈屈的说:“我这不是看肖纳身体刚好一点,逗她开心嘛。”   “哼。”邵菲留给他一个:“你以为我会信?”的表情,打了个哈欠往屋里走,“别吵吵啊,没什么事儿我再补个觉。”   看着邵菲走了,杨跳跳跑到肖纳身边,跟她一块儿坐着,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说着玩儿,别说一个羊腿,就是一整只羊,你要吃我也没意见的。”   少年睁大了眼睛说话,眼神纯真干净,好像真的担心肖纳会责怪他。   肖纳胳膊肘捅了杨跳跳一下,说:“其实也不是我吃完的,我饭量也没这么大,老大夜吃了点儿。”   杨跳跳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肖纳问道:“我昨儿晚上就想问了,这羊哪来的?村子里养的么?”   “是吧”杨跳跳抓抓脑袋,不太确定的说,“但是我转这两圈都没见着,这个是赵夯的投名状,他以后就跟着我们混啦。”   杨跳跳说着眼睛都放光了,“那家伙力气真是大,以后咱们搬个东西驮个行李的就找他了,徒手都能摆烂铁门啊,这样咱们以后开锁还用什么枪,他一拳就砸个稀巴烂!砍丧尸也厉害,直接削掉半个脑袋,左一个右一个的。”   “这么厉害?”肖纳咋舌,之前就觉得他强壮有力,听杨跳跳这样说,肯定也是进化过了。   杨跳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正说着,赵夯也开门从屋里出来了,他看着院子里聊得开心的两人,嘿嘿笑了两声,搓着手憨厚的说:“肖纳你醒啦?身体好点儿没有?我去给你们做饭。”   肖纳眼睛都看直了,这个傻大个似的赵夯,真的很难跟杨跳跳嘴里那个徒手破门、削丧尸如泥的人联系到一起。   很快,赵夯就做好了早饭。   早饭的标准也是很高,用昨天剩下的羊骨头煮的汤,放了白菜和面条,还撒了胡椒面辣椒油之类的调味料,一人一大碗,吃的头上冒汗,何止爽快。   结果刚过了上午,肖纳又发起烧了,这次也是气势汹汹,一下子就飙到了三十九度多,而且出现了鼻塞流涕和嗓子疼的症状,即便她再三保证自己并没有很难受可以上路,苏易还是坚决停留。还剥夺了肖纳想要帮大家洗衣服的“权利”。   肖纳被勒令待在屋里什么也不许干,她只能坐在床上对着一床各种各样的药片头疼。   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病毒性感冒还是细菌性感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热,所以干脆抗生素和抗病□□一起吃。   直到她翻到一个装药的小纸包,黄色的小牛皮纸袋上,印着她实习医院的名字。   原来他们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了。   脑袋一下子空荡荡的,她握着小纸包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两天前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虽然当时并不清醒,但是如今,她却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她知道,季月、李延辉、方圆、王明良,这几个分别时还活生生的伙伴,如今可能已经发生了不测。她如何也不能接受,因为在她的想象里,他们那么想要活下去,那么努力,他们会一直拼搏着、奋战着,一直走在自己前面,安然无恙的找到一个避难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死不明。   所以她努力的忘记这件事,忘记那辆车,告诉自己,他们还在路上。   或许只是自欺欺人,但是这样也好过一直耿耿于怀。   肖纳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不一会儿,枕巾就晕湿了一大片。   “肖纳,肖纳!”   睡梦中身体被人剧烈的摇晃,伴随着接急切的呼唤。   “快点儿起来,我们要赶紧走。” 杨跳跳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说话又急又快,几乎变成了尖锐的少女音。   外面的声音也乱糟糟的,肖纳困难的睁开眼,鼻塞几乎让她缺氧,一坐起来就天旋地转的。   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杨跳跳招呼着赶忙下床。结果一迈下床铺,才发觉浑身酸软无力,屋门不停的在眼睛里打转。   肖纳支撑不住,扑通一下跪坐在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额头,她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虚弱:“外面怎么了?”   杨跳跳一只脚都跨出了房门,听到她倒地的声音,又折返回来,扶着肖纳站起来,说:“有一大批丧尸涌进村子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肖纳闻言吃惊万分,知道这是生命攸关的时候,她拼劲全力跟着杨跳跳的步伐往外走,但是身体大部分的重量仍然压在他身上。   出了房门,外面杂乱的声音越发清晰,混乱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屋子里的床上还遗留了一些药品,院子里也有衣服和炊具、一部分食物,但是此时没人还有工夫在意这些,除了杨跳跳和肖纳,他们四人都在院外抵挡着涌来的第一波丧尸。   肖纳走到院门口,外面已经是一片混战,她看不清远处是不是还有丧尸,就在近处,头拨丧尸已经近在咫尺,几乎堵住了院子前面的乡村土路。   邵菲站在一个废弃的磨盘上,端着枪又快又准的朝丧尸群里射击,几乎每一声枪响都会有一个丧尸倒下,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大批的丧尸循着气味而来。   形势十分严峻,杨跳跳跺了跺脚,掏出一把匕首塞进肖纳手里,飞快的说:“你在门口不要出去,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去支援他们一下。”   他说完一溜烟跑到了最前面,和路航并肩作战,他的动作移动迅速灵敏,在很近的距离也能躲避丧尸的攻击,然后从侧方将其击毙。   赵夯的方式更加简单粗暴,他一手就可以挥动着斧头虎虎生风,斧刃几乎砍进丧尸头颅的一半还要多。   然而丧尸太多,有一只瘦弱的男性丧尸,身上还穿着一件号码过大的破烂西服,趁赵夯不注意,贴着墙边越过了他的防线。   赵夯挥斧砍下一个丧尸的脑袋,余光瞥见那条往小院儿方向走去的丧尸,心中警铃大作,他一个大跨步追上它,借着身高和力量的优势,左手从后面紧紧卡住丧尸的脖子和后脑。   那丧尸被人从后面抓住,立刻张牙舞爪的呜呜乱叫,枯瘦干瘪的手从长长的西装袖子里伸出来,挣扎着往身后抓。   但它还没来得及抓到人,赵夯就手臂运力,直接将那丧尸提起来,一下子摁到土墙上。砰的一声闷响,丧尸的前额直接被撞碎,黑色的脑浆在墙上绽开一朵花。   丧尸瞬间失去了行动力,四肢软趴趴的垂了下去。赵夯随手一甩,立刻回身继续砍杀。   那丧尸就像块破抹布一样,直接被甩出去两三米远,扭曲的摔做一团。   后面的丧尸越来越多,远处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赵夯他们快要阻止不住对方的人海战术,渐渐的向后退。   苏易扭头看到肖纳已经从院子里出来,虚弱的靠着墙站着,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匕首。眼看着大家即将坚持不住,他加快手上的动作,迅速斩杀几只丧尸之后,一个后跃往回,然后转身跑向肖纳。   在路过肖纳的时候,他脚步未停,但是伸出一只手拽住肖纳,使劲往后背一甩,直接把她背在背上狂奔。   车就停在不远处,苏易几秒钟狂奔到车前,迅速的打开车门把肖纳塞进去。   早就熟知苏易计划的几个人,在苏易回身的时候就紧跟其后,拼命往车子的方向跑。杨跳跳和路航速度最快,率先跑到车跟前,打开车门,迅速发动。   赵夯随后跟上,咬紧牙关朝前冲刺。   唯有邵菲,本身就站在高处,身上又扛着两把枪,一下子落在了最后面。   苏易把肖纳塞进车里之后又转身跑回去。邵菲在看到迎面而来的苏易时,直接扬手把手里端着的□□抛向苏易。   甩掉几公斤的同时又解放了双手,邵菲速度一下子快了不少,迅速脱离了身后紧追不舍的两只丧尸,飞快的上了杨跳跳的车。   杨跳跳和路航已经发动好汽车,油门都已经踩上了,手刹一松就可以冲出去。   接住□□的苏易迅速刹住步子,端枪迅速向最前面的几只丧尸射击。他枪口移动的很快,但准头一点也不差,面前很快倒下一排丧尸。   但是此处不宜战斗,他扫除了最前方的丧尸障碍之后,毫不迟疑的收抢往回跑。   一阵轰鸣声,三辆车齐齐发动,以最短的时间提到最高速度,绝尘而去,留下丧尸们对着飞扬的黄土面面相觑。      ☆、过渡章   肖纳跪在座位上,把头伸出车窗干呕,眼泪鼻涕糊了一把,好不难受,但是被凉风一吹,头脑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用卫生纸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直接把纸团扔出了窗外,这种时候,早就没有人会在意什么公路文明之类的了。   窗外的天空昏黄一片,她刚刚被从床上拽起来,搞不清楚时间,看起来似乎已经快到到了日落的时候,厚厚的乌云层遮住太阳和光辉,远处传来一声声沉闷的雷声。   汽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就从天空落下来。   肖纳把脑袋从车窗里拿进来,含糊不清的问:“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大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的打在车上,雨刷开到了最大,也于事无补,雨水像小河一样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倾流而下,前面车急速驶过溅起大量的水雾,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景象。   苏易难得的微微皱眉,说:“杨跳跳开车在最前面,路航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速度太快,现在很难追上。”   更何况现在雨如瓢泼,看不清路,他更担心的是杨跳跳的安全问题。   苏易控制着车速,并不打算超越,只是紧紧咬住前面路航的车,随时保持着跟前面的联系。   肖纳大口喘着气,把安全带扎好,后背紧贴着座椅,她睁大眼睛,除了飞溅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车辆颠簸的她胃里一阵阵痉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辆车在雨中飞驰了二十多分钟,车速才渐渐减慢。   看来杨跳跳已经从疯狂逃命模式切换了回来。   路航提速超过了他们的车,挡在前面停了下来。   苏易紧贴着杨跳跳的车停下来,肖纳按下窗户,立刻被雨水扑了满脸,她赶紧把窗户摇上去,只留一条小缝。   杨跳跳却把整个窗户打开了,头伸出车窗,任凭雨水浇了个透顶。他抬起脸往肖纳这边看,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几个月没剪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颊边,像一只在雨里狂奔了几公里的流浪狗。   外面大雨滂沱,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杨跳跳开车带头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方向和路线,路航遗憾的表示他只能大概的知道区域,不能具体判断几个人所在的位置。   只能在车里暂时安顿,等雨势变小之后再做决定。   不料这大雨一下就是几个小时,丝毫不见停歇。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易勒令大家不许下车,必须待在车上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   肖纳从两个座位之间爬到车后座去找药,这个车上的药品放的比较靠近后备箱的位置,她只能把前面的东西挪开,顺便看看车里有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吃。   “你要不要?”肖纳找到一包饼干,扔给苏易。   对方接过饼干,看也不看,直接撕开包装就吃,这种时候当然不会挑剔。   这辆车上的存水很少,肖纳舍不得喝,她翻出一个空瓶子,拿到车窗外,不一会儿,水瓶就接满了。   她就着水把药吃下,然后把冰凉的水瓶贴到滚烫的额头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吃点东西。”苏易说。   “我现在没有胃口。”肖纳说,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要管我眼睛红不红,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真的。”   说到眼睛,苏易才回过头来看看她。说实在的,眼睛是真的没有变红,但是她发烧烧的整张脸都红了,歪倒在一堆衣服帐篷里,额头上顶着一个可笑的矿泉水瓶。   肖纳眼睛发疼,她打了个哈欠,湿润一下眼球,然后眯着眼睛看向苏易,回忆的说:“原来在家的时候,每次发烧都会吃西瓜,我妈妈总是说这样好的比较快。”   车里沉默了下来,苏易吃饼干的动作顿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肖纳尴尬的扶着矿泉水瓶子说,“老大,我没有嫌弃现在的生活,也没想吃西瓜,只是随口一说。”   “喔。”苏易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捏起饼干放进嘴里,三两口解决掉,没有发表任何想法。   窗外雨声不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肖纳蜷缩在一堆衣物被褥上,软软的很舒服,不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肖纳觉得有人给自己盖上了衣服,身上捂得很热,她试图把束缚挣扎掉,但是怎么也不成功。额头上反而一片冰凉。   最后,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除了最开始的不适,后面竟然是一夜无梦。   早上肖纳醒来的很早,苏易还没有醒,他把座位往后调了一点,就坐在椅子上抱胸而睡。   苏易头微微偏着,肖纳从后面正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的皮肤因为奔波而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但皮肤却不像风里来雨里去的模样,细腻的如同大理石,五官也生的极好,肖纳有时候甚至怀疑他原来是不是演员。   不过,毫无疑问,怎么会有野外能力这么好的演员。   肖纳盯着苏易的脸发了一会儿呆。   此刻的玻璃床上蒙着水汽,看不清外面。肖纳小心翼翼的从后座爬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门。   她蹑手蹑脚的滑下车,临关车门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苏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动。   车外面气温很低,肖纳一下车就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的把怀里抱着的衣服穿上。   结果衣服十分宽大,根本露不出手来,衣服下摆也到了大腿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的衣服是苏易的。   她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朝车里面看,苏易就穿着一件长袖帽衫,也不知道会不会冷。   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肖纳决定先不打扰他。她跺跺脚,往手里哈了两口热气,缩着脖子向四周看。   现在周围还满是雾气,看不太远,但是很明确的,三辆车停在了一条主干道的中间,柏油马路笔直的伸向大雾之中。路的两边是大片的农田,地里还绿油油的,不知道种的什么,也有可能只是遍地杂草。   再往远处的,就被浓雾掩盖,看不清楚。   这时候万籁俱寂,肖纳一个人站在车边,方圆几里地都没有一丁点儿声音和人气,再加上呼出的白气和森冷的气温,不自觉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她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就手脚麻利的爬回车里。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双微眯着的犀利眼神,眼里杀气外露。   肖纳不禁愣住,心底了生出一阵莫名恐惧,下意识的往外躲了一下。   苏易刚睡醒,思维还有些跟不上,听到声音,只是下意识的提高警惕。随即他就想起了身在何方,而不是曾经那些命悬一线的时刻。   他眼神里的杀气瞬间消散,又变成了幽深沉静的模样。   肖纳也跟着放松下来,她揉了揉不透气的鼻子,震惊于对方那一瞬间释放出来的杀气。   这个人原来究竟是干什么的?说实在的,那一瞬间他的反应让肖纳感到害怕,好像再晚一秒钟他就会立刻痛下杀手。   肖纳和苏易对视了一会儿,迅速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在苏易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时候,就伸手递了过去。   苏易的表情变得有一点点无奈,他接过外套穿上,又伸手从后座拉过来一张薄毯,从上而下把肖纳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呆滞的脸。   这下肖纳彻底愣住了,完全不能理解苏易的行为,在她看来,苏易即便是关心人,也是以命令的方式来完成的,比如说现在,他应该直接丢下一句:“披个毯子。”然后就高冷的下车才对。   结果苏易却说:“别下车了,外面冷。”然后自己开门下了车。   留下肖纳一个人在车里凌乱,为什么一觉睡起来,价值观都颠覆了。   这种混乱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来,融化了外面阴冷的雾气,才算为止。   邵菲过来叫肖纳洗漱吃饭,看到她抱腿坐在座位上像个饭团,还吃惊的说:“哎,你居然醒了?”   “哦,”肖纳披着毯子下车,含糊的说:“醒了有一会儿了就是没起来。”   “快点去吃饭吧。”邵菲说着,做了几个伸展动作:“一晚上在车里憋屈着,身子都僵了。”   依旧是赵夯做了早饭。相处这两日,肖纳发现,赵夯绝对在厨艺上深有造诣,总能在艰苦的环境里,用最不可思议的材料做出来让人能感到幸福的食物。   今天这荒山野岭的,他居然煮了一大锅汤,里面还有充足的新鲜野菜。每人一碗,泡着干粮吃,热乎乎的一下子就暖和了。   肖纳相信,跟着苏易肯定能吃饱,但是能不能有这样的花样和品质,就很难说了。   吃过早饭,雾气也散尽了,肖纳他们距离远处绵延的群山不过几公里,近在咫尺。这条唯一的公路,就是通向山里。   苏易和路航在一边研究地图,两个人小声的交谈。   肖纳裹着毯子坐在残余的火堆边,只伸出两只手在火堆上烤着,无比温暖。   元气少年围着公路跑来跑去,想发现些什么新事物,不一会儿就聒噪起来:“肖纳,那边儿农田里有个小棚屋啊,我们去看看不?”   “有啥好看的。”肖纳兴趣缺缺,谁没见过农田里的小棚屋?如果是个超市她可能还有点儿兴趣。   “走啦走啦,活动活动。”杨跳跳不依不饶的说。   肖纳不为所动,屁股稳如山,坚定的守着火堆,“唉,很危险的,别乱跑。”她敷衍的说。   杨跳跳没办法,又去叫赵夯,因为他知道邵菲一定不会鸟他。   于是,两个人,一大一小,一胖一瘦,欢快的跳下公路,朝着小破棚屋前进。   肖纳扭头看着两人,赵夯一脚深一脚浅的踩在农田的烂泥里,跟在跑的欢快的杨跳跳身后。   但是突然,杨跳跳发出一声短暂的尖叫,整个人不见了。   小剧场   肖纳:突然有种被苏易大爷包养的感觉,怎么办,好紧脏。   萝卜: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么!   肖纳:可是我真的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嗷嗷嗷嗷   苏易:什么阴谋   寂静……   杨跳跳:就没人关心我一下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蘑菇最近看rich man poor woman那个老日剧 看的少女心爆棚了!!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在去上班之前看上一集 嗷嗷嗷~~~ 傲娇什么的实在是太有爱了啊!!   ☆、朋友or敌人   肖纳倏地站起来,毯子落在地上,但她的反应远远不如苏易快。   她只觉得身边有道黑色的影子窜出去,转眼间,苏易竟然就跑到了杨跳跳消失的地方。   此时肖纳也跑到了田边。   这时离得近了、视线也高,她才发现,杨跳跳并没有消失,而是整个人扑倒在地,被农田里生长茂密的杂草遮掩了身形。   在他的脚边,一个枯瘦的爪子死死的抓住他的脚腕。   杨跳跳挣扎着往前扑腾了几下,竟然没能挣脱开,他回头看,根本没有什么丧尸,只有半条胳膊从泥土里伸出来。   不用等苏易出手了,杨跳跳抽刀回身,手起刀落斩断了那只手臂。   一点粘稠的黑血流出来,那只手无力的掉在地上,但是连着身子的断端还在扭动着,搅的潮湿的泥土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十分恶心。   杨跳跳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用脚推了一堆泥巴盖在断手上。   结果没曾想,那堆松散的泥土,被丧尸坚强的意志一点点顶开了,露出一截泥黄色的手臂使劲的往上伸,像个蠕动的肉虫子。   肖纳走到附近看见这幅景象,简直连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倒是苏易,淡定的在断肢旁边走了一圈,然后抽出身上的刺刀,瞄准地上的一个位置,猛地扎进去。   断肢顿时丧失了活力,一动不动。杨跳跳赶紧把土重新堆上,一脸崇拜的看向苏易。   苏易解决了那个不知男女不知老少的丧尸,三两步走回公路上,杨跳跳伸着脖子往棚屋里看了两眼,兴趣缺缺,也跟着回去了,带着一身的泥巴。   看见苏易回来,路航迈上越野车的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要走么?”杨跳跳一边问一边擦着身上的泥巴,弄得一手脏兮兮。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和路航回去看看。”苏易解释说,“有些东西落下了,顺便再往周边走走探下路。”   二人早有安排,肖纳四人根本插不上手的感觉,只能听从分配,待在原地等待。   肖纳找回毯子坐回原来的位置,十分没有安全感,最聪明和最强的人居然联手走掉了,留下他们四个“歪瓜裂枣”。   如果不是对苏易的人品深信不疑,她真的会觉得那两个人抛弃了他们自己上路了。   邵菲也有同感:“这样走掉真的好么,他们就不担心咱几个会出问题?”   大家心有戚戚然的围坐在一起,谁也不敢乱跑,仿佛苏易走之前给他们画了个圈。   几人相顾无言,居然都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杨跳跳第一个站起来,兴奋的朝车来的方向看。但是随后他就意识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跟苏易他们离开的方向并不一样。   越来越大的马达声从山那边过来。转眼间,两辆车就驶入大家的视线。   那是一辆皮卡车和一辆普通的轿车,车辆渐渐驶进,最后停在了不远处。   “是别的幸存者哎!”杨跳跳兴奋的说。   但是邵菲却警惕的拉过背上的□□端在手里,不过枪口朝下,并没有冒犯的意味。   肖纳看到邵菲的动作,下意识的掏枪,但手下摸了个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下车的时候居然只带了一只匕首,其他的武器都放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这时候,皮卡车和轿车的门打开了,走下来六七个大汉。   他们年龄都不算大,二三十岁的模样,穿着蓝绿色的监狱服,都留着短寸头,看起来跟刚刚刑满释放似的。   几个人下车之后并不往前走,而是先远远的打量了他们一番,当然,肖纳几人也在打量对方,邵菲把枪头往高处举了举。   杨跳跳的热情瞬间熄灭了,那伙人周身流露出来的匪气让他们觉得有些不安。   “嘿!美女,你可别射啊,哥几个一路到这儿不容易,可不想死在人类手里。”对面有人喊,嗓音粗重沙哑,但音调却逗趣搞笑。   “我们就是正好路过,大家能遇到也是缘分,别搞这么紧张,又不是敌人。”另一个人说,带着讨好的意味。   邵菲端枪对着其中一个人问:“你们想干什么?”   那个人老老实实的说:“我们就是路过,看到有活人难免激动,就下车打个招呼,你们这是干啥?”   “就是啊,搞得我们跟强盗似的,以后说不定还一起闯咧。”   这些人样貌粗犷,但是说话却很真挚老实,倒是看起来没那么恐怖了。   经历过赵夯他们一家的淳朴善良,肖纳他们觉得如今这个世道上,活人遇到活人,就应该是互相帮助,不说成为朋友,至少也会相互扶持   所以当下就放下了戒备,双方都走的近了些,方便说话。   “你们这是要往哪儿走啊?要进山么?”对面有个人问,长得瘦瘦高高的,在几个人里看起来最为无害。   “往西北走,就这一条道儿吧。”邵菲说,枪头朝地,但是仍然没有放下。   瘦高个皱了皱眉头,说:“这山路也不怎么好走,我们从那边儿过来,绕了好几天,不过山上倒是吃的不少。”   “你们从哪儿来?”杨跳跳问。   瘦高个尴尬的笑了笑,没说话,倒是他身边的一个壮汉粗声粗气的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现在谁不为了活命抢劫偷东西了?”   那壮汉挠挠脑袋,对他们说:“我们哥儿几个从山那边儿过来的,那边儿有个监狱,现在变成了个小基地,牢房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真是他娘的。”   “小基地?都是犯人啊?”杨跳跳惊讶的问。   壮汉呸了一口,气呼呼道:“犯人大部分都死了,后来活着的把那些丧尸宰了,再后来又来了好些外面的人,就一道在监狱里住。”   “监狱里有武器还有吃的喝的,后面还有地和煤场,现在倒是像模像样的。”瘦高个说。   “哇,这么好。”杨跳跳没见过世面似的感叹,“还有煤场,那岂不是还能烧暖气?”   不过肖纳也是个没见过世面,心里早就开始眼馋那个地方,如果真像他们说的似的,那这个基地还真是个好地方,有吃有喝还安全,房门一锁,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那你们怎么不在那儿住?”邵菲问。   “有人想一辈子住那儿,俺们可不想,挂念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呢。”有个人说。   接着就有人附和:“待里面安全是安全,可是不自在,跟原来没两样,还不如在外面拼有奔头,就是死了,也不想死在那个小破屋里。”   肖纳点点头,他们说的也有点儿道理,这帮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在个地方待住的人,对他们来说,宁愿在外生死闯荡也不想当囚徒。   瘦高个看了看两辆越野车,问道:“你们就四个人么?”   “还有两个,我们老大,去探路了。”杨跳跳说,追着他们问山那边那个基地的事情,叽叽喳喳个没完。   开始对方还很有耐心,问什么说什么。   不过说了没几句,对方就有些不耐烦,有人东张西望的,也有人一个劲儿的瞅那个瘦高个。   肖纳突然觉得不太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瘦高个和几个同伴对视了一眼。   不好。   肖纳心里一沉,手□□兜里摸匕首。   几乎同时,对面的几个人突然站起来,纷纷掏出武器指着肖纳他们几个,其中一人大喊一声:“都别动。”   形势突变,邵菲反应最快,枪已经端起来对着瘦高个——他看起来是他们的小头目。   肖纳的手已经摸到了匕首,此刻面对对方的四把□□,她不敢轻举妄动,手还放在衣兜里。   对面七个人,其中四人拿着□□对准肖纳他们四个,剩下三人手里都有匕首,而肖纳他们,只有邵菲端着枪,赵夯的斧头还放在脚边,肖纳和杨跳跳这两个废柴,根本就没有时间拿出武器。   力量悬殊巨大,肖纳他们几乎一点胜算都没有。   “我们也不想这样。”瘦高个端枪指着肖纳,看着他们几个人说,“现在生活太艰难,不抢东西谁活的下去。我们不想杀人,把车钥匙拿出来。”   几人纹丝不动。   “动作快点儿!”瘦高个皱眉威胁道:“我当然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再拿钥匙,但我现在不想杀人,你们最好配合点儿!”   杨跳跳紧紧地抿着嘴巴。   肖纳在口袋里摸到匕首,握在手掌心,说:“钥匙在我这儿,你来拿。”   如果对方真的上前来拿,她希望能在抽出手的一瞬间挟持对反。   但是他们显然不会这么天真,那个瘦高个用枪指着她的头,说:“扔到地上。”距离肖纳有四五步远。   肖纳沉默不语,也没有丝毫动作。   瘦高个有些不耐烦,扣着扳机的食指微微用力。   “钥匙在我这儿!”杨跳跳突然尖叫,“我扔给你,别开枪”   “快点儿,”指着杨跳跳的人说,“可别想着耍花样,哥几个谁都不傻”他说着,恶狠狠的瞪了肖纳一眼。   杨跳跳紧紧的抿着嘴唇,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扔在地上。   举着枪的四个人根本没有动,而是后面一个拿着匕首的人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钥匙,四只黑洞洞的枪口依然纹丝不动的对准他们的脑袋。   那人捡走钥匙,打开车门上了车,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兴奋的吹了个口哨,说道:“头儿,这车里好东西真不少。”   “你!”瘦高个把目光移到邵菲身上,说:“把你的枪放下,扔到地上。”   邵菲不为所动,枪口对着一人。   “哼。”瘦高个冷哼一声,轻蔑的说,“我从现在开始,数十下,如果你不放下枪,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就要开花。”   他说着,斜着眼看向肖纳,像在看着一个死人。   肖纳的神经被剧烈的扯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瘦高个儿举着枪,谨慎的一步步的绕着她走到身后,枪口顶住她的后脑勺。   坚硬冰冷的枪口抵在脑后,寒意顺着头皮一路传到脚尖,肖纳浑身冰凉,握着匕首的手都僵硬了,大脑飞速的转动,却不知如何是好。   催命符一般邪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十,九,八,七……”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学校里很忙,上午给娘亲发了微信说周末不回家了 中午接到她的电话,他们打算明天去西安玩耍,下周二再回来…… 于是,感到了深深的嫌弃……   ☆、敌强我弱   哗啦一声,邵菲把枪扔在地上。   这是邵菲最宝贝的武器,即便是吃饭睡觉也一直带在身边,然而此刻,她却亲手扔到了敌人的脚下。   肖纳不敢动,只能用余光去看,邵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但是她却牙关紧咬,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在身侧,仿佛下一秒就要赤手空拳的扑上去拼命。   四个人都被用枪指着,对方的另外两个人跑到远处把他们的皮卡和轿车开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且嗡嗡的踩着油门,随时准备开溜。   拿枪对着邵菲的那人,眼馋的看着地上的冲锋.枪,眼睛都直了,“卧槽,这可是个好东西。”他说,不自觉得朝前走了一步。   “别分心!”瘦高个厉声说。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冲锋.枪上,手里举着的枪稍微偏离了方向。   邵菲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看到枪口偏移的一瞬间,她猛地迈步上前,曲起膝盖狠狠的捣向对方的肚子,同时右手从正面环住对方的脖子往下一压。   一声闷响过后,压抑的惨叫从那人喉咙里发出来,仿佛喉咙也被人捏扁了,想叫还叫不出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音节,随着呼气从胸腔里溢出来。   光电火石之间,邵菲一手扣住那人的手腕,轻轻一掰,对方的手就卸了力,手.枪脱手而出,被邵菲稳稳接住。   她握住手.枪,把那个几乎丧失了行动力的人勒住脖子禁锢在身前,枪口顶着他的太阳穴,冷声对瘦高个儿说:“快点儿放人走,不然我杀了他。”   瘦高个眼神阴狠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扭曲,不过随即,他又张狂的说:“你就算杀了他又如何,你杀了他我杀了这个姑娘,然后三个人对你一个,你觉得你会有胜算?”   邵菲目光鄙视的看着瘦高个人,“你倒是不在乎自己人,他们居然也肯跟着你。”   “呵,”瘦高个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我还真不缺这一个,你杀了他,我们不在乎,剩下几个人分的东西更多。”   话里带着浓浓的挑衅,完全是亡命徒的无赖口吻,让人听了气的牙痒痒。   邵菲知道,无论瘦高个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都不敢冒着肖纳被枪杀的危险,贸然行事。   面对如此厚颜之人,他们真是甘拜下风。   “你这个小人!”杨跳跳气愤的说,憋得一张脸通红。   “小人又如何,坏蛋又如何。”瘦高个说,“这个时候,谁能活下去谁就是老大,什么道德什么规则,你有本事跟丧尸说别让它吃人啊。没能耐就别别瞎逼逼。”   杨跳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他觉得他说的不对,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像头愤怒的小狮子,面对凶残的鬣狗抢食,不知所措。   “哎。”瘦高个假装叹了口气,手勒住肖纳的脖子,带着他往苏易的那辆越野车方向走,嘴里念叨着:“课也给你们上了,单纯的傻子们,以后活下来别忘了感激我。”   车上的喽啰们爆发出一阵大笑。   苏易和肖纳的那辆车没有锁,车钥匙还插在车上,简直就是送给他们的礼物。瘦高个满意的往车里看了一眼。   他带着肖纳走到副驾驶座,用枪顶着她的后脑,松开钳住她脖子的手,用力往前一推,说道:“开门上去,然后把车钥匙拔下来给我——你敢有一下别的动作,小心脑袋开花。”   肖纳别无选择,坐上副驾驶座位,伸手把车钥匙拔下来,递到瘦高个儿面前。   他满意的笑着,一把拽过车钥匙,钥匙扣在肖纳手里划过。   那一瞬间,肖纳觉得像是硬生生的从自己身上挖掉了一块肉。一下子两辆车都沦为他人所有,这是他们一路上努力的结果,不舍得吃不舍得用,现在居然只能拱手相让。   除了心疼,肖纳更多的是羞愧,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居然只能在对方的枪口下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送出去,连丝毫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发出一阵欢呼,瘦高个儿得意的把钥匙在手上甩了两下。那几声口哨声就像是甩在肖纳他们脸上的耳光,扇的几个人无地自容。   瘦高个儿高兴归高兴,但是依然谨慎。在拿到钥匙之后,他反手甩上副驾驶的车门,从车的前面绕到驾驶座,整个过程中,他手中举着的枪一直稳稳的对准肖纳的脑袋,似乎只要有一点异动,子弹就会毫不留情的穿透她。   邵菲手里的人质变成了鸡肋,她本身只想拿他做个威胁,并没有真心想要人命,然而即便她能下了狠心杀掉他,瘦高个恐怕会立刻击毙肖纳。   再退一步讲,即便瘦高个不会对肖纳下手,此时只有她的手上有武器,她自问自己的能力,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以一敌四,除非她有杨跳跳的敏捷速度和苏易高深莫测的身手,才可能放手一搏。   此番情形,他们从一开始就输了。   现在对方的人还有三个没有上车,两个分别用枪指着杨跳跳和赵夯,一个被邵菲挟制。   瘦高个儿坐上驾驶座,插上钥匙打火,把车发动起来。   他握着枪的手似乎有点疲惫,微微降低了一些,但仍然对着肖纳的胸腹部位,威胁力丝毫没有降低。   “放人吧美女,还有什么好挣扎的么?”他降下车窗,对着邵菲喊,“哥几个这就要走,可没什么耐心。”   大势已去,邵菲的抵抗也没有意义。她恶狠狠的眯着眼看向车里的瘦高个,对方轻蔑的笑着看她,手里的枪对着肖纳的胸口。   车里的肖纳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邵菲的食指用力又松开,最终还是放开了挟制的人。她面如死灰,胸口剧烈的起伏,这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失败,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几乎将她淹没。   那人获得自由,立刻回身抢过自己的枪,一把把邵菲推得向后踉跄一步,然后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对着邵菲比划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上了皮卡车。   另外两个人端着枪后退,快到车跟前的时候才迅速拉开车门上车。几辆车一起发动,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和人质肖纳。   肖纳面无表情的坐着,等待着着所有人上车的那一刻。几个带枪的人都上了车,枪口离开杨跳跳和赵夯。   她的右手此刻垂在身侧,刚好摸到座位下面,那里放着她的小手.枪。   瘦高个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着枪,扭头问道:“小姑娘,你是下车呢还是跟着我走?”他表情玩味,像看着一盘有意思的零食,虽然不能当正餐,但是吃着有趣。   肖纳当然不会回答他,她握紧小手.枪,右手迅速的从车座底下伸出来,枪口对准了瘦高个儿。   “砰。”一声枪响。   肖纳的眼睛蓦然睁大,眼神涣散了一下。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团血迹迅速的渗透衣服,在胸前晕染开。   还是慢了一拍,她心想,手无力的松开,手.枪掉落在车底。   “艹!”驾驶座上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气急败坏的转动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   车子转了个大弯,飞速的冲了出去。   肖纳的身子被惯性甩的撞在车门上,又无力的滑下去,瘫倒在副驾驶座上。直到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胸口传来一阵疼痛。   疼痛比想象中的要轻的多,开始只是像蚂蚁细碎的噬咬着,甚至有些微痒,肖纳费力的抬起手摸向伤口,触手一片湿滑。   随后,有密密麻麻的疼从胸口弥散开来。   那种疼痛开始变得让人难以忍受,从胸口发出的每一根神经,似乎都被钻透,四面八方的侵略着,侵占着所过之境的所有细胞。   肖纳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前是飞逝而过的有些阴沉的天空。   她的四肢开始不自觉得抽搐,嘴唇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脸色发青。她鼻翼煽动,猛烈的吸着空气,但是肩胛处却深深的凹陷下去,身体里极度缺氧,吸进去的空气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像是被一个无形的抽风机抽的一干二净。   “嗬——”肖纳徒劳的张开嘴大口呼吸,却只发出了干瘪的哈气声,她的手指扭曲的痉挛着,紧紧抓住胸前的伤口。   她的食指深深的嵌入伤口而不自知,极度的憋闷已经战胜了疼痛,她觉得溺水一般,似乎扯开胸膛就可以有新鲜的空气涌入。   这个难熬的过程持续了不多久,肖纳的眼神开始涣散,大睁的眼睛看着天空,瞳孔慢慢的扩大,呼吸声也变得虚弱而绵长,渐渐的变得听不到。   瘦高个看了她一眼,心里窝火,他朝窗外啐了一口,加大马力往前开,想着走远一点再停下休息,到时候好把这个人扔出去。   肖纳死了一样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在她大睁的眼睛里,血红的颜色从瞳孔中间扩散到整个眼球。胸口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鲜血染红了整个衣服。   然而此时,流淌的鲜血慢慢的止住了,粘稠的血液堵住出血的血管,并且开始了修复。   突然,肖纳阖了一下眼皮,鲜红的眼球干涩的转动了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超级大降温啊,简直要冻死了~~~~~~ 宿舍里还不来暖气,打完字手都疼了TAT   ☆、丢手绢   杨跳跳他们只听到一声枪响,随后,就看到肖纳的背后绽开一蓬血雾。   三个人愣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加速远去,眼前只有那玻璃上的一团血迹,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红点,针一样扎在他们心里。   很久都没有人动一下,也没有人说一句话。   苏易他们驾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宽阔的马路上,三个人围着一堆灰烬席地而坐,周围空荡荡的,显得极为寂寞。   路航远远的就皱起了眉头,低声说了句:“糟糕。”   苏易即便是身经百战,当红着眼睛的杨跳跳站起身看着自己,露出又委屈又悔恨的表情的时候,他的大脑还是放空了一下。   有那么一会儿,他沉默的没说话。   “老大……”杨跳跳嗫嚅的开口,只叫了一声,声音就停住了,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们把物资全弄丢了,肖纳也丢了,生死不明。   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他们无能、无力,现在还要找老大帮忙,简直让人羞愧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走了多久了?”   苏易开口问,强忍着心中的波澜起伏,让自己平静下来。丢了物资不可怕,丢了汽车也不担心,这些都是可以找到的,唯独肖纳,让他不能安心。   “两个多小时吧。”杨跳跳不确定的说。   “往山里去了么?”苏易问,看着地上的车辙。地上的痕迹一片混乱,不过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并没有血迹出现。   希望肖纳能保护好自己,苏易想,可是她还发着烧,又是个姑娘,手无寸铁的,饿了还会变成红眼睛的异类……苏易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也能有这么多心可以去担忧。   邵菲抱着胸站在那儿不说话,眼睛一直盯着地面,赵夯看到他们都不说话了,想了想,小声开口说:“老大,那个,肖纳可能受伤了。”   什么?   苏易猛地看向他,眼里突然迸发出一道犀利的光,他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故作平静的问道:“什么情况。”   赵夯可能被苏易的眼神吓到了,哆哆嗦嗦的说不利索,半天才把事情讲清楚。   这时候,即便是苏易,也冷静不下来了,他狠狠的踢了轮胎一脚,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沉声道:“路航,邵菲上车,杨跳跳和赵夯在这儿等着,我们去把肖纳找回来。”   邵菲闻言,惊讶的抬起头,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她的眼睛通红,眼泪一直隐忍着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眼神变得坚毅,大步流星的走到车前,从后车厢挑了一杆枪拿出来,扔到车顶上,又找出几排子弹,装在衣服里,爬到车顶上,用车顶架固定好自己,架好枪。   邵菲在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但是动作没有一点犹豫。   杨跳跳跑到车窗前,哀求道:“老大,你带我去吧,我能打,我想把肖纳救回来。”   那一边,路航跟赵夯交代了几句之后,走到副驾驶座位坐好。   苏易没有看杨跳跳,只是说:“你去后备箱找点东西搬下来,先和赵夯两个人在这儿等着,我们会回来。”   “老大,我不想等着,我也想去找她,我也想……”杨跳跳顿住了,他想说,他也想弥补自己的错误,想纠正自己的愚蠢,但是少年的自尊心让他说不出口。   苏易不再说话,杨跳跳看着看着,突然跑开了,站在农田边,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   苏易踩下油门,发动车子,往山里开去。   他没有嫌弃杨跳跳,也没有埋怨他的意思,只是他满心都是赵夯说的话,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安慰那个急需证明自己的少年。   赵夯说,肖纳在副驾驶上,被驾驶座的人射穿了胸口。   这样近的距离,一定是洞穿性的损伤,无论是不是伤在要害,单单是难以止血一点,就足以十几分钟之内要了她的命。   肖纳不能死,苏易在心里呐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死。   “左转。”路航突然说,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努力找出那伙儿强盗的路线。   苏易一个急转,车顶的邵菲被甩的撞在车顶架上,幸好她提前固定了自己,不至于被甩出去。   路航看出了苏易的焦躁,这在几个月里面头一次出现。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说:“车可以慢一点,我看不太清楚地上的痕迹了。”   其实他还想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如果肖纳受了那样的伤,是不能坚持下来的,他不会认为那帮强盗会好心的给她止血清创,甚至用大量的抗生素预防感染。   他当然不敢说,其实他还留意着路边的各种杂物,有可能,在某个杂草堆里或者垃圾堆上,就会发现被丢下车的肖纳。   路航看的明白,苏易对肖纳跟对别人完全不一样。对待别人,就像是队友,会帮助,会教导,也会有生命相依的情谊,但是他从来不会心疼,或者说,路航不认为苏易会心疼任何人。   他见过的太多,经历的太多,一切他们认为难以忍受的苦难和挫折,在苏易面前都是不值得一提的,都是可以轻易打败和度过的。在捡到肖纳之前,苏易一直没有表情也没有情绪,活着就像是在执行任务。   直到肖纳出现,就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苏易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开关。   但是路航也看的出来,苏易对肖纳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们之间的互动很奇怪。   苏易会额外的关注她、关心她,一旦肖纳遇到点儿伤害,他都会反映的很明显,几乎像个正常人一样,变得体贴和呵护。甚至会亲力亲为,只为了让肖纳生活的更好。   在这样的末世,苏易这样的人,居然会想要别人生活的好一点,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不让他们死,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如果说苏易活着是个任务,那肖纳就是任务物品。苏易在努力的保护她,也是为了完成任务,是出于必须而做,并不是出于内心。   路航知道自己这样想很猎奇,但是这种感觉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萦绕在他心中。肖纳是个正常的姑娘,不正常的是苏易。   面对这样的区别对待,肖纳这样二十出头、又没有什么人生阅历的人,必然会走向一条路,但是苏易却不会出现在那条路上。这样的结局,他也想得到。   不过现如今,肖纳生死不明,而且活着的可能性不大,让他心里不禁唏嘘。   他不希望肖纳死掉,也希望尽快找到线索将她救出来,但是他在内心深处也有一丝好奇,好奇如果肖纳真的不在了,苏易的任务,要如何进行下去?   相比较路航的心思细腻多虑,苏易想的很简单,那就是追上那伙人,救出肖纳。   至于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怎么救、如果肖纳死了要怎么办,这一系列的问题,他统统没有想。   也可能有那么一瞬间他曾经动摇过,但是现在,苏易内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肖纳没有事儿。   他不知道肖纳身体变异到什么程度,或许她在垂死挣扎等着他们的救援,或许她因为受伤而再次进化。不过他很清楚是,肖纳一定还活着,而且,会有什么事情改变了。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姑娘的身上,总会有奇迹发生。   沿着公路进了村子,地面上的痕迹开始变得模糊混乱,苏易不得不再次降低车速。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们在群山里摸索,认真分辨每一条岔路口。   不过山中的天气不稳定,刚刚还艳阳高照着,这一会儿已经乌云密布,天阴沉沉的压下来,零星的雨滴从天而降。   路航心中一沉,一旦下雨,地上留下的车轮痕迹必然消散无踪迹,这群山绵延的,山中无数的岔路口和小村庄,如果对方躲藏在山里树丛中,更是踪迹难寻。   不一会儿,山雨就落了下来。秋雨细密,不一会儿,路上就汇出了小溪流,将一切线索冲走。   邵菲从车顶转移进了车内,枪架在两个驾驶座的中间。   苏易开车顺着最后一次发现车辆痕迹的路往前开,不一会儿,就又遇到了岔路。   这时候的选择十分困难,因为无论选择了哪一条路,大家都会犹豫,找不到目标会担心选错,但是要原路返回又会担心人就在前面不远处,而这样犹犹豫豫的一路。   而且,每一条路,都有可能直接通向山的另一边,离开群山包围。如果这个时候觉得不对再返回,车辆根本没有这么多汽油可以消耗。   苏易在路口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右边的路前行,没有什么理由,全凭直觉。   山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几分钟之后,天又放晴了,太阳从消散云层后面露出头来,照耀着山里的一草一木,可是地上的踪迹已然消退的无影无踪。   苏易顺着直觉选择,一路往前走,他觉得,对方刚得了两辆车和这么多东西,一定不会跑太远,必然要找个地方停下来清点战利品,这个地方不是太远,又要隐蔽,所以多半还在山里。   路越来越窄,由柏油路变成了白色的混凝土路,又变成了土路,周围的景色也从茂密的山林,变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在山坡上开垦出来的田地。   他们渐渐的靠近山里的一个小村庄。   再往前,大尺寸的越野车变得很难前行,房子和房子之间的小路只能通过电动三轮车。苏易他们全副武装,带好武器,下车步行进入村子。   山里的小村子住人本就少,又不是农忙时节,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剩下留守的老人和儿童。   不知道是末世之前就变成了荒村还是什么原因,往村里走了几十米,一点动静也没有。坡道两边的小房子,还是红砖墙,破旧的几乎一推就倒。   村子里是一路上坡,土路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泥泞难走。他们顺着小路前行,每一步都走的谨慎。   苏易在最前面带路,仔细分辨着周围的异动和环境。   突然间,他脚步一顿,手一摆让两人停下。   邵菲立刻端起枪,视线透过瞄准镜看向上坡的尽头。   一只丧尸摇摇摆摆的出现在视线里,那是个干瘪的老头,身上吊着看不出颜色的褂子,双腿□□,像两根骨头在地面上交替前行。   邵菲调整了一下枪的位置,准星对准丧尸的头部,食指扣住扳机。   即将射击,瞄准镜里又有一只丧尸从坡的后面走出来,速度更快看起来也稍微强壮一些。   邵菲手臂移动了一下,在两只丧尸之间来回看了一遍。   就在这一犹豫的时候,更多的丧尸出现在了视线里,一个接一个的涌过来。   竟然如蝗虫一般压境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其实肖纳跟苏易之间的关系 并没有很暧昧…… 而是,很诡异……   ☆、围困   杨跳跳站在路边,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这下好了,他把肖纳弄丢了,现在连邵菲也跟着老大他们走了。   老大不想要自己了。杨跳跳难过的想,自己一定是被嫌弃了。别说老大那么厉害的人,就是他自己,也不想要这样的队友。   他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发呆呢。杨跳跳想着,抹了把眼泪,振作精神想做些什么,但是身边什么也没有,连辆破车都没有,他还能干什么呢?   肩膀又垂了下去。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耐烦的甩了一下肩,不想让别人碰。   赵夯尴尬的收回手,他最笨,不知道说什么能安慰杨跳跳,想了一会儿,又走开了。   赵夯觉得自己最晚加入小队,也是个除了蛮力没有什么用处的人,所以大家现在还没有接受他也很正常。   现在自己没能跟着去找肖纳,所以就只能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在四处走走,找些有用的野菜食材什么的,等他们回来之后能吃一顿饱饭。   杨跳跳还是个孩子,他总会想开的。   此时苏易他们三人,看到成群的丧尸从坡道顶端出现,当机立断的往回跑。他们没想到,这样的荒凉的小山村,居然会涌出大波丧尸,里面不乏一些青壮年的丧尸。   就像之前住了几天的村子一样,明明本身就人不多,但是丧尸的数量却远超住人水平,难道说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能让不同地方的丧尸向同一个方向移动?或者说,他们已经进化出了群体行动的意识?   他们转身往坡道的下面跑去,速度比普通丧尸快上一些。不过跑了十几米,身后却传来了不同于人类的粗重喘气声。   邵菲落在最后面,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丧尸群中,鹤立鸡群的跑出两只正飞快的逼近他们。   “速度型丧尸!”邵菲当即预警,一边跑一边反手向后,朝着速度型丧尸开了一枪。   没想到那两只速度型丧尸反应也十分敏捷,飞快的一侧身,子弹从两个丧尸之间穿过去。   邵菲这回头一射击,减缓了她前行的速度,前头的那只丧尸已经追了上来,离她不过一臂的距离,那个丧尸兴奋的前伸手臂,上下两列牙咬得咔哧咔哧响。   眼看着那丧尸就要扑过来,邵菲立刻手臂抱头蜷缩起身子,在地上一滚躲过一劫。   与此同时,苏易迎上一步,趁那丧尸扑空之时,横腿一扫,丧尸反应不及时,立刻被绊倒在地,他紧接着扬起手臂,把细长的排障刀□□丧尸的眼睛。   苏易伸出一脚踩在丧尸的头上,拔出刀子,发出血肉翻搅的声音。   另一边,路航毫不犹豫的开枪击毙了第二只速度型丧尸,只不过射击的声音似乎刺激了后面的大批丧尸,他们群情激奋的往前赶着,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点点。   “快跑!”苏易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邵菲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紧跟上两人。过了前面的下坡,一拐弯就可以到车跟前,后面的丧尸紧随其后,两者相聚不过三十余米。   跑过几栋破烂的小院,前面视野骤然开朗,宽阔一点的土路上停着他们的越野车。   然而,情况却与刚刚停车是不同,不过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周围竟然聚集了十几只丧尸,像无头苍蝇一样围着车打转,像是被车上残留的人类的气息所吸引。   路航心里大吃一惊,今天遇到的最普通的丧尸似乎跟之前的都有些不同,无论是从速度还是嗅觉上,都超过了之前的普通丧尸,这样灵敏的发现猎物的能力,是他们原来不曾预料过的。   现在是前有猛虎后有追兵。   以他们三个人的实力,解决掉车周围的十几只丧尸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背后的情况不容乐观。   苏易的动作只停顿了半秒钟,他果断的调转方向,撞开一户人家的大门跑了进去。   穿过狭小的庭院,突然有一阵犬吠从茅厕旁边传来。   声音来的太突然,跟在后面的邵菲受惊打了个颤。随后就是深深的担忧,这狗叫声太大了,整个村子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附近的丧尸必然会闻声而来。   苏易也没想过院子里居然有狗,他扫了一眼,眼里厌恶的神情一闪而过。   那狗被粗铁链子拴在茅厕旁边,浑身都已经没毛,鲜红的皮肉□□着,狗链子拴住的脖子,连肉都被摩擦没了,只剩下细长的脊椎骨,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   狗的肚子不知道被什么捅了一个窟窿,伤口没有长好,肠子从窟窿里露出来,拖在地上晃来晃去。   但那狗却贪婪的望着走进院子的三个人,哈喇子瀑布一样从犬齿中间流出来。它狂叫着超前扑,却被链子拴住不得前进,后腿都站立起来。   苏易只看了一眼就扭开头,抬手一枪,丧尸狗应声而倒。在它的身后,几件人类的破烂衣服静静的堆在墙角。   路航最后进了院子,转身找了根木棍,把大门拴上——能支撑一会儿是一会儿。   苏易射杀了丧尸狗之后,顺着房子旁边的台阶跑到屋顶上。   房顶上视野比较好,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在车周围的加上刚刚跟随跑过来的丧尸,大约有四十多只,而且犬吠声恐怕会吸引更多。   如果他们只靠弹药,恐怕消耗太大。   从坡上下来的丧尸堆积在门口,一下下的撞着门,路航临时做的简易门栓马上就要脱落。   房顶上晒着很多的玉米,还有一些零散的木头架子。   苏易指挥着另外两个人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把木头架子堆在台阶上,玉米也都从房顶上顺着台阶滚下去,给即将涌入院子的丧尸制造点障碍。   这个房子的前面是另一户人家的小院,再往前才是越野车停放的位置。苏易站在房顶,规划了一下路线。   障碍刚刚搭建完毕,大门哗啦一下子被撞破了,丧尸蜂拥而至,领头的几只丧尸在院子里茫然的左右犹豫了一下,就坚定的朝着楼梯的方向前行,身后跟着呜呜泱泱的一大片。   “邵菲,在楼梯口坚持一分钟。”苏易说,“微冲给我。”他从邵菲手里拿过微冲,换了一把小手.枪给她。   邵菲点点头,拿着手.枪跑到楼梯口,丧尸开始陆续往台阶上走,遇到木头障碍的时候速度停顿了一下,有些被台阶上的玉米滑到,扑在地上,张牙舞爪的往上爬。   她不等丧尸推开木头障碍,就开始陆续对着前头的丧尸射击,因为距离较近,几乎百发百中,一个弹夹打完,木头架子前面已经倒下了七只丧尸。   不过后面的丧尸仿佛没有一点恐惧,踩踏着前者的身体继续向前,被绊倒了就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不过换个弹夹的工夫,后面的丧尸已经后来居上,开始破坏本就搭建的简易的木头架子。   邵菲开枪击毙了一只高壮的力量型丧尸,结果那丧尸在临死之前,大手一挥,拍向架子,随后又整个身体朝前扑过去,把架子压得七零八落,给后面的丧尸扫清了障碍。   一下子,丧尸爬台阶的速度骤然猛增。不过几个眨眼的工夫就到了屋顶。   苏易站在房顶边上,瞄准车周围的丧尸,仔细的估量后,在确定子弹击穿丧尸脑袋后不会击中越野车,才敢扣动扳机。   几次射击之后,身后的杂乱已经到了房顶边,苏易□□在身侧,从房顶一跃而下,落到旁边的院子里。   一层多楼的高度对他们三个都不成问题,邵菲和路航紧跟着跳下来。   苏易跳下屋顶之后,屈膝缓冲一下,丝毫没有停顿的站起来朝院门口跑去,他轻轻拉开大门看了一眼,几乎所有的丧尸都被之前院子里的犬吠和气味吸引,门口之处虽有零星丧尸,但都朝着那个院门挺近。   他招呼邵菲和路航先跑出去,自己垫后出门时还不忘用木棍将大门从外面拴住,再次阻拦追上来的丧尸。   三个人接连跑出去的动静吸引了旁边门口的几只丧尸,他们机械的转过身子,摇晃着枯瘦的身躯想着苏易的方向走来。   苏易把冲锋.枪甩到身后,右手拔出排障刀,左右从腰侧抽出一只匕首,左右开弓,动作没有一点花哨,行云流水一般,每一步都像是经过几百遍的演练和计算,招招制敌。   如果这个时候有别人在场,一定会张大了嘴巴看的目不转睛,每一个动作都值得深入的推敲和学习,而且是需要大量的长期的训练才能有的结果。   苏易主动出击,动作有力却安静,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原本被吸引的三只丧尸已经静静的躺在地上,连落地的声音都被控制到了最低。   他收起匕首,往越野车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大门里传来推挤的声音。   率先跑到车跟前的路航和邵菲,联合击杀了数只丧尸,因为离车太近而很难使用手.枪,他们全都拿着刺刀和匕首肉搏,身上和脸上多了许多血污。   苏易赶到的时候,邵菲在车的另一边,路航正掐着一只女性丧尸的脖子,把她按在车上,右手举刀从她大张的嘴里由下而上的刺进去,□□的时候带出一串粘稠的血迹。   他来不及转身的时候,背后有一只丧尸悄然逼近,枯槁的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丧尸张开血盆大口对着路航的后颈就要咬下去。   苏易及时赶到,一手从后面抓住丧尸的脖子,另一手握着匕首从它的太阳穴狠狠的刺进去,手下的丧尸立刻变得绵软,苏易手一甩,丧尸被仍在车边上。   血迹甩在路航的脖子上,他也来不及擦,立刻跑到另一边去支援邵菲。   三个人终于在后面的丧尸追上来之前上了越野车,加速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的时间很混乱,对不起 因为实在是白天一天门诊,晚上还要上课练合唱,事情太多了 但是至少在第二卷结束之前会坚持日更的!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进步!   ☆、肖纳   肖纳的眼球转动了一下,她看着车外的天空,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随后又阖上了眼皮。   身下的汽车一直颠簸不停,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来。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一个粗噶的声音在车窗口响起来:“大哥,咱在这儿休息会呗——哎喂卧槽,你怎么带了个女的——啊!?死了么这是?怎么这么多血?”   驾驶座上的瘦高个喘了几口粗气,说:“失手打了一枪,正好在胸口,估计已经死了,把她拖下扔了吧。”   “哎。”窗口的人应了一声,拉开车门。   原本肖纳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车门上,这下失去了平衡,身子朝后仰过去。   那人用腿把她拦了一下,从腋下穿过她的胳膊,把她从车里拽出来。   肖纳的脚后跟重重的砸在地上,“嘶——”她发出一声抽气声。   拽着她的人惊叫一声,迅速的后退,手摸了电门似的飞快的从她的胳膊下面抽离出去。   这下子,肖纳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呃——咳咳咳。”肖纳卧在地上咳了几声,慢慢的爬起来。   “卧槽老大!”那个粗噶声音的人尖叫着跑到瘦高个儿身后,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他敢保证,自己前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来没这么惊悚过。   肖纳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长长的头发从两颊垂下来,一身黑衣,简直像鬼片里的姑娘。她又咳嗽了几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胸前的衣服湿漉漉的,被鲜血浸泡过,衣服上还有个弹孔,她把手指头从破孔里伸进去,摸到自己的皮肤,虽然表面粗糙不平,但是却是完整的。   她在那个疤痕的地方按了几下,似乎比周围柔软上一些,按压着有点酸疼,可能还没有完全长好。   居然是这样的结局,肖纳心想,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个诡秘莫测的笑容。   “喂!”瘦高个儿喊道,没敢靠近,剩下的一帮人围在他身后。   肖纳赶紧收回那个奇怪的笑容,她按了按眼睛,低着头转过身去,声音虚弱的说:“我饿了,有吃的么。”   “这是什么啊,是人是鬼啊!”   “怎么还活着啊,老大不是打了她一枪么?”   “是啊!这怎么回事儿啊?”   肖纳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心里冷笑,抬手按住肩膀,“我疼得动不了了,能给我点儿吃的么?”   “原来是打到肩膀了啊。”   “是啊是啊,你看她的衣服,都湿透了。”   “卧槽这女的真能忍。”   不知道为什么,肖纳突然觉得这帮乌合之众有点儿蠢,除了那个瘦高个儿,其他人,说实话,傻得有点萌。   虽然面对一帮抢了自己东西的人,这样想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肖纳突然想开了,今天他们抢了自己的,明天自己还会抢回来,连带着他们的那一份。   现在就是弱肉强食的时候,弱了就不要抱怨别人太强、太蛮横、太不讲理,所有的大道理,不过是弱者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如果在即将饿死的时候,别人手里有一块馒头,肖纳觉得自己也很难控制住不去抢,求生的欲望总会凌驾在道德之上。   她相信世界上总会有觉悟高的人,宁愿饿死也不吃别人的一口饭,只是她自己做不到,所以她也不能勉强别人。   一袋饼干仍在面前,肖纳伸手拿过来,动作急切的撕开包装袋,狼吞虎咽的往肚子里塞。   直到腹中的饥饿有所缓解,她才眨了眨眼睛,抬头往四周看。   这伙人把车开进了一片山林里,周围都是高大的核桃树,枝叶繁茂,只是没有果实。土地因为刚下过雨而潮湿粘腻,散发着放线菌的气味。   肖纳很喜欢这样的泥土味,不由得深吸几口气。   瘦高个儿带着另外六个人坐在车边儿上,围成一堆,离着肖纳远远的,没有一个人敢靠前,就好像她身上带着什么病毒。   肖纳看到他们从越野车上搬下来各种好吃的,几天没吃饭一样大快朵颐,心里还是十分心疼。   这些物资,他们一路上都用的很节省,吃饭也是就地取材搭配着存货,从来舍不得像他们现在这样,一窝蜂的拿出来吃个痛快。   果然是土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再去抢。   肖纳吃完饼干,挪动了一下身子,靠到最近的一棵树上。   瘦高个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又把目光收回去,其他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她挪动了位置,看来果然是没有人在意她了。   肖纳整理了一下坐姿,靠在树上。   胸口一点也不疼,心跳的很正常,呼吸也都和原来一样。只是身体感觉有些虚弱,像是经历了一场马拉松,从内到外的能量都被掏空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高烧、中弹、濒死、复活,着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如果放在别人身上简直能吓得再死一次。   不过肖纳身上都发生过被丧尸要了不会变异、饿了眼睛会变红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这被子弹打穿肺部又完好无损的事情,也就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肖纳自己以为,再被丧尸咬过之后,她体内的各种因子发挥了前所未有的潜能,打败了丧尸病毒并且将其收为己用,不仅不会死,还会拥有一些丧尸的能力。   比如说,受到致命伤害不会死亡。肖纳甚至相信,现在除了被打穿大脑,无论哪里受伤,都不会影响她的生命,还会在短时间之内恢复。   或许还有其他的属性等待发现。   肖纳仔细的看了自己的指甲,摸了摸牙齿嘴唇都还在,皮肤似乎也和正常的人类一样。心中稍安,因为她有时会担心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有意识的丧尸。   因为她现在,丧尸和人类相比,似乎距离丧尸更近一些。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肖纳赶紧打住。“我还是个人类,我就是个人类……”她默声念道,一遍遍催眠强化自己。   吃过午饭,那帮喽啰门居然各自找到舒服干爽的地方开始睡午觉,只有瘦高个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肖纳咋舌,他们竟然也不提防着自己,不担心自己趁他们熟睡来一次突然袭击,让他们全军覆没么?   当然肖纳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四周酝酿。   此时阳光正好,秋高气爽,天气还有点儿温暖,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核桃树,在地上透照出点点光斑。   现在周围一片寂静,肖纳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巴,从核桃树后面走出来。   “咔吧。”   手.枪上膛的声音响起来。   肖纳脚步一顿,抬头看到瘦高个儿举着枪,从车窗伸出手臂,对着她的脑袋,“你最好别动。”他说。   车下面的一个胖子打了声呼噜,翻个身,竟然没醒。   肖纳站在原地,和瘦高个儿四目相对,沉默以对。   “我知道我打中你胸口了,即便没打中心脏也一定打穿了肺。”他说着,另一只手举出一枚带血的子弹,“我在车门上找到了这个,高度也没有问题——”   他顿了几秒钟,“那么,有问题的就是你。”   肖纳眉毛挑了一下,她不担心对方真的会扣动扳机,因为他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不会轻举妄动,“我能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因为最弱才会被你挟持么?”   “你确实最弱,但是我看的出来,他们都很紧张你。”瘦高个儿说,“而且在车上的时候,我确定你的呼吸终止了,所以现在,你究竟是……”   “我是丧尸么?”肖纳抢先说,嗤笑了一声,“难道被吓傻了么?你见过会说话的丧尸?你见过不吃人的丧尸?”   瘦高个儿皱着眉头不说话,他知道不可能,但是这个女的刚刚确实已经死掉了,他开车的时候还看了几眼,皮肤都发青了,血流了一整个副驾驶座,而她现在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任何异常。   “反正现在我是手无寸铁,你们七个大男人,还会害怕我?”肖纳故意挑衅,“当人,你如果愿意放我走,我自然没有意见。”   肖纳断定,这个瘦高个儿对自己心有顾忌,不会下毒手,而且也不会放自己离开。   “你知道就好,现在你最好回去坐着,如果你敢乱跑,我会立刻开枪。”瘦高个儿强硬的说。   肖纳无所谓的耸耸肩,坐回到树下面。她越是这样随意,对方就会越有避忌。   午后山林看似很惬意,除了瘦高个儿和肖纳,剩下的人都吃饱喝足了,睡得正酣。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瘦高个儿。   他坐在车里研究后备箱的武器,时不时瞥肖纳急眼。突然间,他手里停下摆弄,看向山林深处。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敏锐的觉察到一阵不寻常的威胁从林子里传来。   瘦高个儿跳下车,端起枪从瞄准镜里往远处看。肖纳怪异的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研究树底下的蚂蚁。   瘦高个儿只看了一眼,立刻招呼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兄弟们,挨个儿用脚踢起来。   “快起来,快点儿,有丧尸。”   肖纳听到,手一抖,一不小心捏死了只蚂蚁。她抬起头往林子里看,距离太远看不清,但确实有黑压压的一片,如泰山压境一般奔涌而来。   ☆、山崖惊魂   睡着的几个人稀里糊涂的,一听到丧尸两个字,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的摸起武器,有的眼还没睁开就拔出了枪。   瘦高个儿拉开车门坐进车里,招呼大家:“快上车,赶紧开走,丧尸太多了,根本不能打。”   一伙人手忙脚乱的收东西上车,肖纳从树后面转出来,慢悠悠的走到他们旁边,不知道是去是留。   这纠结着,一个胖子拉了她一把,火急火燎的说:“大妹子,你愣着干啥呢,快点儿上车啊,不想活啦?”   肖纳一愣,那胖子已经跑开了,抱着铺盖卷上了辆皮卡车。   她抬头看着越野车里的瘦高个儿,只见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吼道:“听不见么,快点儿上来,耽误时间。”   既然如此,肖纳就从善如流的上了车。   车停在林子里,出去有些困难,倒车很容易撞树上,这一折腾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等最后一辆车驶到路上的时候,丧尸们的爪子几乎碰到了车屁股。   瘦高个儿开着车一马当先,把车开上了通向山顶的盘山路。肖纳把脑袋从车窗伸出去,看到丧尸群被远远的甩在身后,根本追不上汽车的速度。   她刚把头缩回来坐好,路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三个奔跑的人影,难道是山里的幸存者?   “哎?”肖纳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疑问,越野车突然一个急刹。   肖纳身子猛地向前倾,整个人朝着玻璃窗飞过去,脑袋跟前挡风玻璃亲密接触,发出一声巨响,感觉不是脑袋碎了就是玻璃碎了。   不过是事实是二者都还完好。她咳嗽了两声,把自己从仪表台上挪下来,感觉胸口生疼,像是肋骨断了一样。   肖纳右手捂住胸口,抬头看路的前方,刚才瘦高个儿就是因为那三个人才在狭窄的山路上来了个急刹车。   不过这一停一看,瘦高个儿的脸刷的白了。   前面那三个身影根本不是幸存者,而是三只奔跑的丧尸,灵活的如同活人一般。   转眼间,他们就从路的尽头跑到车前。   “啊呜——”一直丧尸在车前弹跳起,一下子扑到车前盖上,狰狞的面孔隔着一层玻璃和瘦高个儿四目相对。   瘦高个儿惨白着脸迅速启动车子,视野被阻挡,他也不管了,闷头朝前开。   车前盖上的丧尸根本没有掉下去,反而聪明的一手抓出雨刷,把身体卡在玻璃前面,对着车里的人流口水,   它另一只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车玻璃,他们没有痛觉,那拳头又几乎只有骨头,坚硬无比,几下就把玻璃砸出了个蜘蛛网。人类的气味从缝隙里露出去,丧尸兴奋的直哼哼。   肖纳此时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丧尸也似乎对她没兴趣,她只好冷眼旁观。   眼看着要到了个转弯,瘦高个儿咬咬牙,车速不减,硬生生的在山道上拐了个急转。   车身擦着路外沿过去,肖纳一下子瞥见路一侧变得越来越陡峭的山坡,心里比遇见丧尸还要紧张。   可别没被丧尸吃了,反倒死于车祸。   一个急转并没有甩掉丧尸,瘦高个儿不敢再来一次,只得踩了刹车掏出手.枪,对着丧尸的脑袋就是一下。   一心不得二用,车还没停下他就掏枪射击一系列动作。丧尸扑通一下栽倒在玻璃上的时候,他们的车头距离山坡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瘦高儿粗喘了几口气,倒车向后,丧尸慢慢的从车前盖上滑下去,挡风玻璃上留下一个带着血污的子弹孔,粘稠的黑血顺着弹孔一直延伸到车盖。   还有两辆速度型丧尸跑到了后面,瘦高个儿把车停在路中间,往后面看去——没有车辆追上来,至少他们都被甩在上一个拐弯处。   山路太窄了不能掉头,瘦高儿也不敢贸然倒车向后。焦灼的等待了一会儿之后,有发动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瘦高个儿分辨着声音,发动车子,准备等后面那辆车一上来就启动。   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车头,是辆绿色的军用越野车,也是他们从肖纳他们那儿抢来的。瘦高个儿瞥见一抹车的影子就一轰油门往上开,以为他们跟上来了。   肖纳扭着脖子往后看,却发现了可怕的一幕。   军用越野车左右摆动着,车顶上趴着一只丧尸,那丧尸从车顶把胳膊伸下来,一下下的锤着副驾驶的玻璃。   副驾驶上坐着个胖子,手里哆哆嗦嗦的握着把□□,但是却不知道往哪儿打。他嘴巴大张着似乎在跟驾驶座上的人大声吼叫。终于,他把车玻璃降下一点点,把□□从车窗缝里伸出去,想要往上开枪。   枪声并没有响起。   车顶的丧尸借着这一点玻璃缝,把手伸进去使劲一掰,原本就被砸出裂纹的玻璃一下子崩塌了。   丧尸直接顺着窗户一跃而下,正好落在胖子身上。   胖子的□□在玻璃破碎的时候掉出车外,此时他手无寸铁,绝望的发出一声惨叫,双手胡乱的推着身上的丧尸,眼睛都不敢睁开。   那丧尸毫不留情的一口咬在他的脸上,撕下一大块皮肉。   胖子的半张脸几乎都被咬掉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和骨头,鲜血随着撕裂的皮肉,喷溅到头枕和玻璃窗上。   驾驶座上的那人来不及反应,不知道是掏枪射击好还是赶紧停车下车好。就这短短的两秒秒钟,他还根本来不及做出选择,丧尸就放开咬了一口的胖子朝他扑过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歪,车子直直的冲向山崖。   瘦高个儿听到胖子的惨叫才从镜子往后看,就只看到了越野车冲出盘山路,顺着灌木丛生的山坡滚了下去。   他失神了片刻,脑子一片空白。   肖纳看着越野车在山坡上连滚数圈最后被树木遮盖,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方才车里发生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惨烈。   她随后又可惜那辆车,心里疼的不得了,单单不说那辆车泼辣性能又好,就是车上多少吃的用的武器装备,就够一队人用很久了。   她看瘦高个儿还一脸呆滞,机械的操纵着方向盘,干脆从副驾驶爬到了后座,后面还有些武器,肖纳挑挑拣拣,找了把剔骨刀和小手.枪带在身上——车里倒是有杆步.枪,但是她用不好。   后面的两辆车也跟上来了,皮卡车的车头右侧有一大片血污,不过车里的人都还完好。   瘦高个儿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他看了后座的肖纳一眼,没说什么,闷头朝前开。   沿着山路一直向上,周围的山头变得越来越低,天气明显的比山下冷了许多。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山顶,汽车转过一个大弯,照理,车会一路开上山顶的平台,然后再顺着下山的路开到山的另一边。   然而此时,映入眼帘的不是开阔的山头,却是一副集市般热闹的场景。   数十只丧尸挤在山顶的平台上,把上下山相连的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有一大波的丧尸听到汽车的声音,已经顺着山路朝下走过来。可口的美味送上门来,丧尸群里一阵躁动。   瘦高个儿低声咒骂了一句,头扭向后,松开刹车,越野车慢慢的向下坡滑行。   可是后面的车辆视线被阻,根本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纹丝不动,瘦高个儿情急之下打开窗户,朝后面大叫:“往后退!往后退!”   吼声和汽车里飘散出去的鲜活的人味儿随风飘到丧尸群里,可是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最后面的那辆皮卡终于听到了前面的话,开始往后退。   可是临近山顶的路狭窄又弯曲,上山的时候就格外小心,更不要说下山了。   为了避免从山崖上掉出去,汽车后退的速度慢的让人着急。   瘦高个儿扭着脖子看着车后面,想加速又不敢,小心翼翼的,浑身精力都集中在刹车和方向盘上,急的出了一头的汗。   “速度太慢了。”肖纳冷静的说,目之所及的丧尸里没有很明显的进化型,她自保毫无压力。   “什么?!”瘦高个儿急急的问,脑子跟没没法转了。   “丧尸已经追上来了。”   瘦高个儿这才猛踩刹车回头一看,丧尸的速度居然比倒车的速度还要快,先前的丧尸已经追上了汽车,手甚至都摸上了车的保险杠。   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被丧尸包围。   瘦高个儿咬咬牙,当机立断,“我们下车!”   这一说话间,丧尸已经涌到了车门口,肖纳摸了摸刚才装备在身上的武器,确定无误,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瘦高个儿大力推开前车门,把丧尸挤在身后。   不过这样的阻挡作用不过一瞬间就被丧尸大潮冲垮了,他刚放开手,丧尸们就拥挤上前,把车门重新关上。   下坡处的的汽车里的两个人,看到他们弃车,也推开车门拔腿往山下跑。   可是他们这一开门不要紧,却正好把肖纳和瘦高个儿两个人阻挡了一下。   瘦高个儿愤然回头,抄起砍刀挥向最前面的丧尸。不料那丧尸正好抬手往前抓,这一刀只砍断了丧尸的手臂和半个脖子。   那丧尸的脑袋立刻耷拉下来,头和身子只有窄窄的一段皮肉相连,可就是这个垂在肩膀上的脑袋,还“嗬嗬”的张着大嘴往前走,断臂前伸,几乎要戳到瘦高个儿的胸前。   瘦高个儿抬腿就是一脚,把那断头丧尸踹出一米多。那丧尸立刻立刻就被后续赶上来的大部队踩在脚下。   瘦高个儿这一耽误,身边又有两三只丧尸围上来。   其中一只朝前猛扑,瘦高个儿反应敏捷的一侧身,躲过了丧尸的攻击,后脚却堪堪的踩在山崖边儿上,身子一个不稳,双臂挥舞了两下才重新站回到路上。   可惜他手臂挥舞时,左手刚掏出来的手.枪摔到了山下。面对三只丧尸的围攻,身后又是几十米的悬崖,几乎被逼入绝境。   肖纳回头看到这一幕,心里几乎没有犹豫,抬手便开了一枪,一只丧尸应声而到,栽下山崖。   瘦高个儿借着这个机会,举刀向前,两手一起握住刀柄,对着丧尸的脑袋狠狠的刺过去,砍刀的锐尖从丧尸鼻子旁边扎进去,刀身没入十几公分,他抬脚把瞬间瘫软的丧尸踢开。   此时,肖纳两步冲到最后一只丧尸身前,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长而尖的剔骨刀快准狠的刺进它浑浊的眼睛里,一股粘稠的液体爆裂出来,喷在她手上。   一阵恶心翻上嗓子,肖纳快速抽回刀,趁着后面的丧尸大军还有一小段距离,赶紧往山下跑,身后紧跟着死里逃生的瘦高个儿。   ☆、翻滚吧小丧尸   肖纳卯足了劲儿往山下跑,瘦高个儿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都追不上。她此时无比感激当时在商场的魔鬼训练。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到了苏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吧,不知道见到那副凄惨的场景,他和路航会作何感想。   那现在他们又在哪儿呢?应该进山来找了吧?虽然肖纳不是很自信自己在小队里的地位,但是丢了的物资和车子,还是值得一追的吧。   肖纳跑的飞快,耳边只有呜呜的风声,身后是瘦高个儿越来越粗重的喘气声,她忍不住开了一会儿小差。   山这么多,岔路也这么多,他们万一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会不会直接走了呢?可是六个人只有一辆车,也坐不开吧。   那等一会儿自己下山之后,要怎么走回去?来时的路完全睡过去了,等她有意识的时候车都已经进山了,也不知道进的哪一座。   还是要靠瘦高个儿他们,肖纳郁闷的想,让他们打道回府着实有点儿困难,好歹给指个路也行。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隐约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叫声。离得比较远,肖纳没听清,不过随后,她居然看到前面有人折返了回来。   肖纳脚步暂缓,只见那个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跑一边喊:“不……不好了,下面有……有丧尸上来了!”   往下跑的五个人纷纷停住脚步,不可思议的互相看看,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几个人还在消化这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时。跑回来的那个人身后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奔跑的身影。   那个身影动作矫健流畅,身形高大魁梧,远远的看不太清楚,看轮廓和动作的灵敏性,像是个人类,但是这一路,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幸存者。   肖纳心中警铃大作,她举起手.枪想要射击,可是对方速度并不慢,她的枪口随着它移动了一段距离,始终没办法瞄准。   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似乎是脱力了,弯腰撑住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头看。   就在此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伸出长臂,直接抓着他的脖子提到嘴边。   这下,大家都看清楚了,那个快速而魁梧的家伙竟然是个变异丧尸。   此时它停住脚步,肖纳抓住这个机会,稳稳的瞄准它的脑袋射击。   就在扳机扣下的前一瞬间,已经将猎物提到嘴边的丧尸,仿佛突然有了视力一般,抬头看向肖纳的方向。   子弹呼啸而出。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丧尸竟然动作迅猛的朝旁边一侧,子弹打偏了!   丧尸毫发无损,他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大手收紧,手里抓的那个人的瞬间脖子歪向一边,竟然被生生的捏碎了颈椎。   那丧尸抛开手里的猎物,浑身蓄力,朝着肖纳的方向奔跑过来。   肖纳抬手继续瞄准,又开一枪。   丧尸在奔跑中头一歪,子弹又偏移了目标。   肖纳头嗡的一声炸了,这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集速度、力量和高灵敏为一体的超级丧尸,而且显然,对方对自己的兴趣极大,竟然放弃了身边唾手可得的食物。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飞快的把手.枪插回腰间,剔骨刀从左手换到右手,严阵以待,此时没有他法,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丧尸直接忽略了另外两人,直冲肖纳而来,速度快的如同百米冲刺。   眼看着它冲到眼前,肖纳猛地向旁边跨出一步,堪堪躲过了丧尸的突击。她来不及站直,就着侧身的姿势挥刀砍向丧尸的手臂。   本想着砍下一条手臂能减弱对方的战斗力,却不料刀下犹如切到一块钢板,刚触到骨头,刀就难进半寸。   肖纳赶紧抽刀,但已经来不及了,丧尸手臂一挥,她手里握着刀直接被甩到了地上。   后背硬生生的砸向地面,肖纳疼的倒抽一口冷气。但她没时间浪费,挣扎着爬起来,迎头撞上那个硬如磐石的高大身躯。   肖纳头也没抬,唯一的动作只能是握紧手里的剔骨刀,狠狠的插.进丧尸的胸膛使劲把它往后推。   她咬牙切齿的用尽全身的力量,那丧尸竟然被她推得后腿了一小步。   肖纳赶紧借此机会站起身——刀还插.在丧尸心脏的位置上没能拔下来,但这对它的行动丝毫没有影响,因为他们所有的生命中枢都在那个愚蠢的大脑里。   一人一丧尸在山路中间对峙,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肖纳手臂颤抖的摸向腰间的手.枪。然而丧尸已经伸出了它的长臂,肌肉纠结的大手抓向她的脸。   “啊!”丧尸身后爆发出一声怒吼。   丧尸伸长的手臂停在肖纳脸前几厘米的地方。在它的后面,瘦高个儿举着砍刀狠狠的砍向它的头。   丧尸只是停顿了一下,它收回手臂,迅速回头,瘦高个儿还保持着劈砍的动作,整个人呆呆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肖纳看到丧尸的后脑上带着一把砍刀,那刀竟然被夹在了他坚硬的头骨里不能前进——这是一副多么牢不可破的身躯!   瘦高个儿被丧尸注视着,他手里没有了武器,急忙后退,但是腿像没有力气一样,整个人向后栽过去,仰躺在地上。   丧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抬起一只大脚就踩。   “砰!”肖纳在它身后开了枪。   子弹没入丧尸的脑袋,那个巨大的身躯摇晃了两下,轰然倒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肖纳剧烈的喘息,幸好这个家伙的智商不高,顾头不顾尾,不然今天可能真要栽在它手上,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瘦高个儿竟然没有趁机跑走,而是帮了她一把,甚至为此险些丢掉性命。   肖纳走到丧尸的尸体跟前,把自己的剔骨刀抽出来。在拔出卡在头骨里的砍刀时费了些力气,实在是夹的太紧了,她踩住丧尸的头,双手借力才取了下来。   她把砍刀递给瘦高个儿,真心的说了句:“谢谢。”   瘦高个儿没看她,低头擦自己的砍刀,说:“一命换一命。”   他此时心里五味陈杂,进山时的留个兄弟,如今只剩下了三个,看着不远处地上一动不动的兄弟,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来不及感慨,那个超级变异丧尸身后的大波丧尸赶了过来,先头的十几只丧尸发现了躺在地上的人类尸体,大约是因为刚刚死去,身体还温暖着,丧尸们如同见了骨头的恶狗,纷纷趴在地上撕咬着。   一下子,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就被丧尸团团围住,什么也看不见了。   后续的丧尸分不到食物,拖着残破的身躯往山上走。   那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兄弟死去和被分食,内心悲愤,纷纷抄起武器冲向丧尸,一阵猛砍乱刺,竟然也制住了它们前进。   反正山上也是丧尸,不如在这里拼杀一番,说不定还有几乎突破重围。瘦高个儿想着,跑上前加入了他们。   肖纳看着他们四个人拼杀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刀,快跑几步上前,冲进丧尸群里。   这都是一些普通丧尸,傻乎乎的行动还迟缓,根本对肖纳视而不见。那四人忙于手下,无暇顾及肖纳,自然也没有发现异状。   肖纳站在山壁的一侧,上来一个丧尸就抓住肩膀把剔骨刀刺进对方的眼睛里,甩到一边,再抓住下一个,动作机械而熟练。   “啊!”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肖纳把刀刺入一个丧尸的上颚,抬头看过去。   是中间的一个小个子,他站的位置最靠前,此时他手中的斧子还砍在一个丧尸的头上,直接把那个头颅从耳朵上方劈开,然而他的身侧却有一只丧尸,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臂,乌黑的牙齿从牙槽骨直接暴露出来,一口咬了下去。   鲜血喷溅,骨肉分离。   矮个子手下脱力,斧子落在地上,手臂的剧痛让他惨叫连连。他身边的那人赶忙举起手.枪,一枪打穿那丧尸的脑袋,丧尸松开嘴,向后倒去。   可惜为时已晚,附近的丧尸闻到鲜血的味道,蜂拥而上,一下子把矮个子淹没。   丧尸群里传来接连的惨叫,然后归于一阵奇怪的咕噜咕噜声,像是喉咙被咬断了一般。   突然的变故让人措手不及,他们抬头看着远处不断走上山来的丧尸,顿时心里一阵绝望。   他们朝后退了几步,面前的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丧尸的尸体,然而在尸体的后面,还有更多的看不到尽头的丧尸摇晃着身体走上来,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意识没有思想,只是循着食物的气味前行。   矮个子命丧丧尸口,却为他们争取了时间,最近的丧尸全都一窝蜂的去争抢分食他们的同伴,无暇攻击。   瘦高个儿的一个手下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丧尸一口口咬死,突然仰天大叫一声,似哭似笑。他癫狂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对着空气一顿乱砍,然后疯了一样朝山上面跑去。   瘦高个儿上前一步想要拦住,却被他挥舞的长刀逼退。   那又哭又笑的声音逐渐远去,渐渐的听不到了。但就在声音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间,山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又归于了平静。   狭窄的山路上,上下两批丧尸即将相遇,仅剩的肖纳三人站在路中间,此时才是真正的背腹受敌。   无数的丧尸张牙舞爪的靠近,原本属于人类的面孔早已变形扭曲,一个个如同凶兽、如同魔鬼,张着似乎能吞噬掉所有生命大嘴,妄图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消灭殆尽。   “老大……”握着抢的人浑身紧张,声音颤抖的说。   瘦高个儿上下看了几眼,最后视线定在山崖边,此时路边的山崖已经不像山顶那般陡峭,是一个斜度很大的山坡,布满了灌木和不知名的小树。   再二十多米向下,山坡斜度变小,渐渐的变成山林。   肖纳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想要从这里下去吧?   果然,瘦高个儿壮士断腕一般,狠了狠心,把砍刀插在腰间,咬着牙说:“反正在这儿也是死,我们爬下去!”   肖纳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个即便不是直角、也有七八十度倾斜的陡坡,又看了看山下的丧尸,两相对比,她更愿意小心的穿过丧尸群,遇到对自己感兴趣的丧尸几率并不太大,她觉得自己可以安静的、慢慢的走下山。   “呃……”肖纳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在犹豫,瘦高个儿推了一下她,“快点儿!”   “我不想……”肖纳话刚说出口就被打断。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想直接去丧尸群里送死么?”瘦高个儿呵斥,又推了肖纳一把,拿着枪的那个家伙已经率先爬了下去,身子贴着悬壁,依靠灌木和石头稳固自己。   眼看着山下的大军要绕过进食的丧尸来到他们面前了,肖纳在爬下山、和跑进丧尸群里挣扎了半秒钟,最终还是决定爬山。   一想到要在众多的丧尸身边穿行,与那些丑陋恶心的面孔近在咫尺,她就很难控制自己不抓狂。   而且,肖纳抹了下胸口,一切无恙,自己的伤口似乎变得比较容易愈合,所以即便是从山上滚下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样想着,她收回匕首和手.枪,面朝着山壁,小心翼翼的抓着不知名的植物,把自己送到了崖壁上。   瘦高个仗义的看着肖纳挂在山崖上,才找了个空隙跟着下来。   开始的几米一切顺利,肖纳也已经慢慢的找到了下山的技巧。   路上一下子没了人,两群丧尸茫然想会顿时像没了头的苍蝇,一阵嘈杂的混乱声。   肖纳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丧尸想到顺着山崖往下找一找,不由的松了口气,脚下稳扎稳打,一步步往下走。   可惜就在此时,她上方的瘦高个儿竟然一脚踩空,整个人滑了下来,正好砸在肖纳身上。   巨大的冲击从天而降,肖纳手下的植物纷纷断裂。   她一时间找不到脚下的支撑点,双脚慌乱的在崖壁上乱蹬了几下,也跟着滚下山崖,其间好像还砸到了另外一个人,三人顿时乱作一团。   开始的时候还是面朝着山壁往下滑,肖纳慌乱中抓住过很多草木,多少减缓了点儿速度,可是到了后面,她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衡,翻滚下山。   完全失重了一样,身体迅速的滚落,肖纳只来得及双臂抱住头,心脏似乎被甩的冲出喉咙,她徒劳的牙关紧闭,一声也不敢发。   一路上被山石撞得几乎吐血,快速的翻滚让她头晕眼花。这时候,肖纳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想,完全放空着,全部的注意力就是要抱紧头,抱紧头。   不知道翻滚了多少圈,肖纳的后背狠狠的撞上一棵大树,她蜷缩的身体一下子被撞开了,又因为疼痛再次此蜷缩。   “呃……”她痛苦的呻.吟出声,口腔里一股铁锈的味道。   肖纳睁开眼睛想看看周围的情况,但眼前却是天旋地转,一片黄一片绿的在眼里飞快的闪过,一圈又一圈。   她赶紧闭上眼睛,头晕的厉害,恶心的想吐。   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模糊的想:最近似乎有点儿背……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O′|┛ 嗷~~ 大家脱单了没有!! 脱单了没!   ☆、为了一个人   苏易放慢了车速,前面的路好像被一个庞然大物完全阻挡。   他慢慢的开车上前,但是距离越近,他心里就越不安——那似乎是他们被劫走的那辆SUV。   他刚停好车就一个健步冲下去,来到那堆废墟前。   那是一辆汽车的残骸,车体变形扭曲,金属的支架凌乱不堪,玻璃全部都碎了,和汽车的碎片一起,四处散落着。   残破的车里有细小的声音发出来,哼哼唧唧的,像是有人在低声呻.吟。苏易立刻弯腰去掰开一段段看不出原来形状的金属板。   他动作又急又紧张,慌乱中被支楞的锐边划破了手臂,血珠顺着胳膊肘滴答下来。但他熟视无睹,毫不在意,继续翻开车子的碎片。   阻碍终于被掀开,苏易一眼看过去,心里骤然一松。   逼仄狭窄变形的车厢里,一地的血肉模糊,看不清四肢和头颅,就是稀烂的一片,淹没在血海里。褐色黑色的衣服泡在碎肉和器官当中,没有熟悉的迷彩颜色。   车厢的一角,一只枯瘦的丧尸埋头大吃,下半身全都浸在尸体碎片当中。听到声音,它抬起头,五官模糊,鲜血糊了一整脸、一满嘴,它一抬头,细碎的血肉都从缺了一半的下巴里流出来。   闻到了新鲜的人的气味,丧尸嗷嗷叫着向上高举双手,可是下半身好像被车子压住,动不了分毫。   邵菲往车里看了一眼,立刻跑到路边干呕了几下,一路上见过不少恶心的场景,但都比不上这次。她撑着树干深呼吸,平复胃部传来的痉挛。   苏易松了一口气,抬手开枪,送那只泡在食物里的“幸福”丧尸上西天。看着那个丧尸一头栽进血肉当中,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曾经有个朋友,每次战斗的时候都会说,打死一只丧尸,是让它从苦难中解脱,而不是杀死他。   无论它现在是不是有意识,是不是会后悔、挣扎,他们曾经都作为人类存在过,如果可以选择,谁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活下去。如果能有思维,它们会痛恨自己,会绝望,但最终还是在强大的病毒支配下,在难以言说的本能下,攻击着自己的同胞。   所以每次战斗,那个朋友都心怀怜悯,而不像他们一样满心愤怒,他曾经对他们说,如果有朝一日自己变成了那样的行尸走肉,他最希望的,就是别人能给他一个解脱。   苏易垂眸看着手里的枪,心想,他确实那样做了。   路航从车里拿来绷带,苏易这才觉得胳膊上隐隐作痛,他接过绷带,用嘴咬住一头,紧紧的缠了几圈止血。   虽然车里没有肖纳,但这辆车带着丧尸翻下山,说明他们一行人必然遭遇了困境,山上的形势不容乐观。   “带好东西,走上去。”苏易说,率先迈开大步往山上走去。   邵菲装满了子弹,小跑几步跟上,三个人一路无言,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盘山公路绕着山体一圈圈的转,他们走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   已经是下午了,山里的气温开始慢慢变低,他们中午都没有吃饭,但此刻却不觉得饥饿,心中的焦躁几乎填满了他们的肚子。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邵菲拧开瓶盖,咕噜噜喝了两口水,递给路航,路航看也没看,拿过来直接喝,白皙的脸上因为走路而泛着潮红,发际线上有隐隐的汗珠。   “老大?”路航问。   “不喝。”苏易说,头都没回。   绕过一个拐弯处,跟之前的很多次看到的不一样,面前不再是白色的狭窄山路,而是有大批的丧尸密密麻麻的堆积在路中间。   丧尸们一开始有些茫然的挤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看到从拐角出来的三个人,顿时有了目标,一个个的把身子转过来,目光呆滞的朝向他们。   这一路上的痕迹都很混乱,看不清楚,但是根据翻车的位置,肖纳他们应该来到了比现在还高的地方。   苏易往山路的上坡看去,丧尸们如同一个大的旅行团,沿着山路往上几乎看不到头。   “子弹有多少?”苏易问。   邵菲目测了一下丧尸的数目,咬咬牙说:“够了。”   “好,我们打上去。”   话音刚落,邵菲毫不迟疑的端起枪,设了连发的冲锋.枪对着丧尸群一通扫射,不过十几秒,面前的丧尸就倒下了一大片。   密集的丧尸被打散,苏易右手拿枪,左手抽出细长的匕首,一个健步冲入丧尸群里。   苏易的手臂受伤,鲜血从绷带里渗出来染红了一片,丧尸们受到血液的诱惑,一窝蜂的朝他冲过来。   他连开两枪,面前的两个丧尸毫无招架之力应声而倒。   左侧的一只丧尸趁他开枪之时,猛地朝前扑过来,苏易余光瞥到,迅速一闪身,丧尸扑了个空,从他身侧擦身而过,他抬起左手,反手将刀从丧尸的脑后由下而上刺入。   迅速把左手收回,苏易大喊一声“邵菲!”然后突然蹲下身子。   邵菲意会,端枪扫射,顿时,丧尸又倒下一大片,变得稀疏的丧尸对于苏易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难度。   他从地上弹跳起来,一刀刺向近在咫尺的那只丧尸,像是把它穿在刀子上一样,然后右手的枪顶在它脑袋上,扳机一扣,丧尸脑浆炸裂。   苏易立刻瞄准下一只,动作连贯毫不停留。如果有丧尸从山路两边被苏易漏下,路航便会紧跟着消灭掉。   三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高效又迅速,一时间周围风都静了,满山只有子弹出膛的声音,只有尖刀没入身体的声音。   血肉横飞中,他们三个人像是杀红了眼,一路踏着满地的丧尸尸体往上走。   最后一波扫射过后,前方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只丧尸。   苏易满身血污,脸上、手上都沾满了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手.枪没有子弹了,他也懒得去换,扔到一边,右手再抽出一把匕首,对着丧尸的太阳穴刺进去,再拔.出.来,污血从刀口喷射出来。   他转身一个横踢绊倒身侧的丧尸,那丧尸披头散发,头顶上一块块裸.露的头皮,干瘦的爪子在倒下去的瞬间抓住了苏易的衣角,刺啦一下撕掉了一片布料。它倒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声音,前牙里出外拐的,晃荡着几乎要掉下来。   苏易前跨一步,匕首迎头刺下,丧尸登时闭了嘴。   又一只丧尸从身侧扑过来,他伸手抓住它只剩下骨头的脚腕,用力一拽,丧尸就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倒再地,被紧跟上来的路航一枪爆头。   邵菲也把枪甩在身后,抽出刺刀,加入了肉搏的行列。她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随着每一次甩头都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曲线。   她身材高挑修长,动作却丝毫没有娇弱之感,长腿一个旋踢,丧尸几乎整个飞起,重重的砸在崖壁上,还没等滚下来,邵菲已经追上,刺刀直接穿透对方的鼻子插.进脑袋里。   刺刀收回手,丧尸才咕噜噜的滚到地上,一动不动。   最后一只丧尸被苏易从后面锁住脖子,它都来不及抬手,匕首就从眼窝刺了进去。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高处,看着脚下满地的丧尸,几乎扑满了整条山路,从他们面前一直延伸的转弯处看不见。   到处都是血污和残骸,被冲锋.枪爆头的丧尸们脑袋几乎炸开,胡乱的倒在地上,如同古时候的战场,尸骸遍野。   一阵山风吹来,吹干了他们身上的薄汗,竟让人感到一丝的寒意。   苏易抹了把脸,捡起地上的手.枪,继续往山上走。   这次没有走太久,三辆车就出现在了视野里:一辆皮卡,一辆轿车,和一辆他们的越野车。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他们也知道,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两只丧尸扭曲的躺在越野车边。   苏易看着三辆毫发无损的车,沉默了片刻。   路航跑到前面去,左看看,右看看,还蹲在地上研究了半天,最后他站起身,表情纠结的说:“老大,他们弃车之后往山下跑了。”   然后遭遇了两拨丧尸的夹击,再然后,就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果肖纳没有受枪伤,她有着保命的底牌,应该可以自己全身而退,可是现在……   苏易似乎想到了什么,朝最前面的越野车走去,心里希望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事与愿违,越野车副驾驶的玻璃窗上,一团喷射状的血迹干涸在上面。他猛地拉开车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深色痕迹,在座位上、靠背上、车门上、甚至是地上,触目惊心。   光是看这些,就能想象肖纳流了多少血,这样受伤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力气逃跑,更不要说战斗了。   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带上山来,而是随便扔在了下面的什么地方。   第一次,苏易感觉有些手足无措,他完全不确定继续找下去面临的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是最坏的那一种,他又要如何去做。   邵菲站在他身后,看着车里的一片狼藉,脑海中回想到最后一次见到肖纳的情景,她从车窗里向他们望来,明明被抢指着,眼里却丝毫没有恐惧,甚至还对他们轻轻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就是她最后的背影,和身后绽开的血花。   “我们一定要找到肖纳。”邵菲说,“无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好几遍违.禁.词汇………… 感觉不是我好不纯洁, 而是j.j好不纯洁………………   ☆、相依为命   肖纳悠悠转醒,她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后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嘶……”她龇牙咧嘴的坐起来,想要反手摸摸后背,却发现左臂弯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根本使不上力气。   视觉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肖纳经过最初的混沌,也想起来先前发生的事情。   她用完好的右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晃晃头,没有眩晕恶心的感觉,不过脑后一阵阵的跳痛,她摸了摸,发现头皮鼓起了一个大包,轻轻一碰就钻心的疼。   先不管这些了,肖纳放下手,四处打量着,这是一个树木颇为茂密的森林,脚下的泥土柔软潮湿,杂草灌木丛生。   这一昏迷竟然就直接到了晚上,她咋舌,而且透过层叠的树叶看天上,没有一点星辉,月光模模糊糊的,像是阴天,空气里也弥漫着水汽的味道。   她往四周看了一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她走上前离近了才看清,是瘦高个儿。   他蜷缩在地上,双臂还抱着脑袋,一动不动。   死了么?肖纳想,又离近了点儿。   这次,她听到了瘦高个儿细微的呼吸声,平稳悠长,像是睡着了一样。   叫醒他还是自己一走了之?肖纳纠结着,原本她会担心瘦高个儿对自己下毒手,但是方才的一系列事情,让她感觉,对方其实也没有那么坏。如果有两个人相互照应着,安全走出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最主要的是,瘦高个儿对山里的地形环境更为熟悉。   这样想着,肖纳弯腰晃了晃他。   瘦高个儿呻.吟了一下,把身子蜷的更紧了一些,但是随即,他突然从地上弹跳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就朝着远离肖纳的方向倒退好几步。   不过他似乎身体受了伤,几步之后身子重心不稳,向后倒去,右手捂住了左腰。   “是我。”肖纳说,担心瘦高个儿眼瞎看不清,胡乱的伤到自己。   “呃……”   瘦高个儿躺在地上痛苦的扭动两下,大脑似乎在努力的思考。   “峰子呢?”他问。   虽然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肖纳立刻就明白过来,峰子是和他们一起摔下山坡的人,应该也在这附近。   “没见着——”肖纳说,往四周走了一走,“哎,在这儿。”   她说着,快步走到那个影子跟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肖纳心中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借着昏暗的月光,肖纳看到峰子俯身躺在地上,姿势扭曲,他左腿不合常理的叉开,右腿卧在身下,大腿骨直接从腰部穿透,锋利的断端白森森的向上指着。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下一大滩鲜血,渗入泥土。   身后传来一脚深一脚浅的脚步声,肖纳侧身让开,这是瘦高个儿的最后一个兄弟,跟着他一路,不管他们对别人做过什么,他们自己彼此之间都是肝胆相照、性命相依的好弟兄。   肖纳不知道瘦高个儿会作何感想,不知道他会如何面对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变故。   然而,让肖纳没有意料到的是,瘦高个儿只是弯腰从峰子残破的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装在自己身上,然后说了句:“先离开这儿,血腥味会把丧尸吸引过来。”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瘦削的后背深深的弯着,透过衣服都能看到脊椎一节节隆突的形状。   肖纳愣了一下,赶紧跟上。   瘦高个儿走走停停,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他终于支撑不住的停下来,捂着左腰,贴着一个大树滑坐在地上。   “我歇会儿,”他说,声音里打颤,喘气声粗重。   肖纳甩着她毫无知觉的左臂,问道:“受伤了么?”   瘦高个儿松开捂住腰间的手,低头看过去——皮肤上拳头大的一块淤青,往外肿胀着,呼吸间带动着疼。   “可能断了下面一条肋骨。”他说,头向后仰过去靠着树干,卸力了一样松弛,“饿的心慌,呵”   他最后的那声轻笑,带着嘲讽,自己带着一帮兄弟出来求生,结果却一个个的没有守住,现在只剩他一个人苟延残喘,和一个被劫持的姑娘。   哈,真是可笑。   身侧的地上有东西砸过来,瘦高个儿低头看过去,是一个塑料装的10ml的高渗葡萄糖。   “我从车上拿的,喝了吧。”肖纳说。   她也找了块儿地儿坐下,不过因为后背的剧痛而不能靠在树上。她顺着小臂摸到左胳膊关节错位的地方,右手一使劲。   只听得咔吧一声脆响,肖纳的左臂被正了过来。   原本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手臂,先是酥麻的感觉从关节处弥散开,逐渐传导到指尖,紧接着,酸疼从酥麻的深处深处,一点点加重,关节里像是滴了醋一样,酸的让人想把它拧开。   “哈啊……”肖纳攥紧拳头,发出一声呼气般的呻.吟。   幸好酸痛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不久就可以活动了,她尝试着曲臂伸臂,一切都正常。   另一边的树下,瘦高个儿盯着那只葡萄糖好长时间,最终伸手拿过来,拧开倒进嘴里。   甜的发苦的味道顺着口腔一路蔓延的肠胃,齁的他舌尖发麻。   心慌的感觉渐渐好转,瘦高个儿看着盘腿坐在一边儿的肖纳,嘴唇蠕动了一下,说:“对不起了妹子。”   “嗯?”肖纳思维早就不知道神游到何处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之前做了那么多坏事儿,都没觉得怎么样,今天算是报应了。”瘦高个儿苦涩的说,使劲眨了眨眼睛,不让男儿泪留下来,“这些都是我多年的兄弟,信任我,跟着我从监狱里出来闯,结果今天全都……”   他像是被什么噎住了,嗓子里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们,觉得我们活该,但是,他们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管是好,还是坏。”   肖纳不知道有什么需要说的,她确实不喜欢他们,抢劫、杀人,无恶不作,但是她也没有立场斥责他们,因为他们遵守的,也是这个搏命时代的生存法则。   瘦高个儿哑着嗓子继续说,“我现在也不后悔做了那些事情,甚至不后悔劫了你们的车,我只后悔没能保护好他们。妹子,这个世道已经变了。我们只想活下去。”   以他人的生命为代价么?肖纳不置可否,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她不想争辩,也不想反驳。   “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就这样走着吧。”瘦高个儿说着站起身,“妹子,我打了你一枪,对不住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死,我都不管了,咱俩先活着走出去吧。”   肖纳也站起来,摸出手.枪握在手里,一起走可以,她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她还是有些信不过他,“你先走。”她说。   瘦高个儿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转身朝前走。   林子里寂静无声,山风都歇了,只有他们两人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   只是走了不多远,天空竟然飘起了雨,一开始还只是零星的几滴,后来越下越大,把人浇了个透顶。   肖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前方几步远的瘦高个儿都有些看不清,脚底下坑坑洼洼的,湿软的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更加难走,每一步都有巨大的吸力从脚底传来。   “前面有个帐篷!”瘦高个儿模糊的声音传来。   肖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瘦高个儿停下来,她透过密集的雨帘,才看到前方的草地上果然支着一顶户外帐篷。   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雅兴竟然跑到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来过夜,不过肖纳现在却很感谢这个人的闲情雅致,这样的雨天,她可不想继续在山林里跋涉。   周围干净的什么都么有,雨声噼里啪啦的遮盖了所有的细微声响,两人站在帐篷跟前,很难判断帐篷里是不是有人在,是活人还是死人。   瘦高个儿侧着身子,伸长了胳膊拉开帐篷的拉链。   拉链一拉到底,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瞬间涌出来,肖纳被那股气味熏了个正着,立刻弯腰干呕,瘦高个儿也连连咳嗽。   风雨吹进帐篷里,驱散了一些味道,肖纳从地上捡了个树枝,挑开帐篷的一角往里看。   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肖纳握紧匕首,大着胆子掀开帐篷走进去。   外面的雨声骤然小了很多,她听到帐篷里有奇怪的声音发出,哼哼唧唧的,又像呼噜呼噜的声音,还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瘦高个儿紧跟着走进来。他谨慎的站在门口,不敢朝里走。   肖纳循着声音看过去,视线来到了帐篷里的地上,一个长条形的黑影子。她走近一步上前。   原来是条睡袋,发出声音的是里面裹着的一只丧尸。   末世发生时,那丧尸估计正在野营睡觉,变成丧尸之后反而被困在了睡袋里不得而出。此时那家伙只露个脑袋出来,头上光秃秃的,脸上也是皮包骨头没有一点儿肉,不过看起来倒是比外面那些丧尸干净的多。   它现在在睡袋里奋力挣扎,对着瘦高个儿咔嚓咔嚓的咬着牙,像个蠕动的肉虫子。   瘦高个儿弯腰揪住睡袋的一角,把这个家伙拖出帐篷。   肖纳在里面没出去,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声,随后,瘦高个儿掀开帐篷走进来。   两个人分别坐在帐篷的一角,外面雨声不断,两人却相顾无言。今天这一日东奔西跑,昏迷的那段时间根本不能算是休息,所以两人竟然不顾一身的潮湿,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每天从早上六点半睁眼开始,就一直不闲着到晚上九点多 现在头好疼QAQ   ☆、反水   叫醒两人的不是林间鸟叫,也不是初出的太阳,而是帐篷外面一阵奇怪的声音。   天色出晴,帐篷里还是昏暗的,泛着惨白颜色的晨光有一丝丝露进帐篷里。肖纳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似的,她悠悠转醒,感觉鼻塞的厉害,脑子里像是塞满了浆糊,昏沉的睁不开眼。   “谁在说话?”她含糊的说,睁开眼睛,眼皮干的几乎贴在眼皮上,每次眨眼都能听到摩擦声。”   “卧槽!”对面的瘦高个儿低声咒骂一句,蹲坐起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肖纳感觉浑身湿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缓了一会儿,她耳朵里嗡嗡的声音渐渐变小,听清了帐篷外面的响动。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说话声,而是丧尸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帐篷外面有丧尸出现了。   帐篷外面声音嘈杂,如同集会。肖纳趴在帐篷的拉链处,顺着细小的狭缝往外看——外面聚集着十几只丧尸,似乎已经发现了帐篷里面美味的点心,在周围打着转,有两只已经来到了帐篷的门口,伸着手,试探性的触碰防水布。   她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那些丧尸,都行动缓慢,没有特别之处,应该没有变异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人,身上又两把手.枪,对付这十几只丧尸应该不成问题,更何况她还“天赋秉异”,只要保护好瘦高个儿周围,逐个突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一夜没喝水,肖纳的嗓子有些干疼,她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话。   “一会儿我们先把门口的这只丧尸击毙,然后一起冲出去,左右开弓,这十几只丧尸应该不成问题。”她建议道,握住手.枪,开了保险。   瘦高个儿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出奇的很安静,没有发表意见,他脸色有些苍白,掏出手.枪,点点头。   肖纳将帐篷布稍微往下拉了一点点,同时迅速瞄准最近的一只丧尸,食指一扣,丧尸瞬间倒地。   门口暂时空缺,肖纳看了瘦高个儿一眼,点点头,刷的一下拉开帐篷冲出去。   两个人站在帐篷前,周围的十几只丧尸本来就靠的比较近,此时听到异动,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同时朝着他们走来。   肖纳扭身朝左开了一枪,把最近的一只丧尸爆头,此时她的身后是瘦高个儿,他那边的丧尸相对少一些。   丧尸逐渐靠近,肖纳身后却没有响起预料中的枪声。   难道他受伤了?行动不便?还是被吓傻了?肖纳一瞬间脑子转过很多想法,正准备回身支援,背后却传来一阵剧痛。   一只匕首从后面深深的刺进她的腰侧,刀刃在血肉中转动了一下。   肖纳瞬间睁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到瘦高个儿抽回匕首,带出一串血珠。   “对不住了。”瘦高个说,丢下跪倒在地的肖纳,转身就跑。   腰间的疼痛让肖纳几乎不能呼吸,她感受到有温暖的液体顺着皮肤流下来。   肖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拼劲最后一丝力量,抬手拉住瘦高个儿的一角,死死拽住。   瘦高个儿脚步受阻,慌乱的回头,只见肖纳跪在泥土里,苍白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服,用力的青筋暴露指节发白。   瘦高个儿气急败坏的拽了两下衣服没有拽动,再次抽出匕首,狠狠的扎在肖纳手臂上。   肖纳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鲜血顺着刀口奔涌而出,流过小臂,滴进土里。但她仍然没放手,抬起头目光森然的看着面前那个人。   她果然错了,有些人,天生就是渣滓,把牺牲别人的生命来保全自己,看作是理所当然,看作是生存法则。他们不会有丝毫的愧疚和怜悯,不会有丝毫的感激和人性。   这种人,留着他又有何用。   瘦高个儿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肖纳身后的数只丧尸围上来,但是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直接忽略过去,甚至连那两处鲜血淋漓的伤口也丝毫没有吸引力。   瘦高个儿不知道是被震惊了还是被拽住衣角而不能动,眼睁睁的看着丧尸把他包围,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他高声尖叫着,脸上,胳膊上,腿上,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丧尸的血盆大口撕咬着他的肉体。   视线被丧尸淹没之前,瘦高个儿看到肖纳血红的眼睛和惨白的脸,她面上带着嘲讽的笑,像是给他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瘦高个儿转眼间就被丧尸包围在里面,那痛苦的吼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周围就只剩下了丧尸进食的声音。   肖纳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因为失血而眼前发黑。   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清晨的湿寒并没有散去,肖纳不知道路,盲目的追随着太阳的方向一路走过去。   她浑身都疼,后背、手臂、侧腰、后脑勺,每一处伤口都撕裂一样剧痛,每一处关节也都点了醋一样酸痛。   可是哪里都比不上她脑袋里的绞痛,她的大脑里似乎刮了场龙卷风,混乱不堪,明明什么都没在想,却如同做了一千道数学题、进行了一千场哲学的思辨,遍体鳞伤。   肖纳没有意识的往前走,她用牙撕开葡萄糖灌进嘴里,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后腰和右臂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血,厚厚的血痂黏在惨白的皮肤上,一身迷彩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到处都有黑褐色的印染,那是鲜血留下的痕迹。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往什么方向走,就一直机械般的抬脚、迈步、落脚、再抬脚。   从山林走到了村庄,又从村庄走到了土路,又从土路走到了沥青路。   路上遇到零星的丧尸,他们相视一眼,互不干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就像同类一样,呆滞、迷茫,饥饿。   直到前面有个同样穿着迷彩的人朝自己奔跑过来,还有人在远处喊着自己的名字。   “肖纳,肖纳!”他们大声的叫喊。   肖纳僵硬的抬头,血红色的眼珠转了转,看清了站着的人。   苏易,苏易。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念着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带来的感觉,清冷、安全、又温暖。   肖纳终于停下脚步,她像是支撑不住一样,双膝一软,扑倒在对面人的怀里,嚎啕大哭,泪水决堤,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那么多的水可以浪费。   当肖纳遍体鳞伤,精神恍惚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苏易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邵菲在身边发出惊喜的呼喊声,但他除了最开始松了一口气,便没有一点喜悦,他没想到仅仅一天,肖纳居然受伤成这个样子,不仅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   他也第一次见到肖纳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哭的那么委屈又绝望,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像是抱住洪流里的一根浮木。   “苏易,人为什么要这么坏?”肖纳问。   看着肖纳手臂上深可见骨的刀伤,他一下子明白了,她之前经历了什么。苏易抬手环住她的头,没说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安慰她的心灵。   肖纳抱着苏易,心中绷紧的弦骤然松弛,哭着哭着就失去了意识。   手掌下的人突然卸了力,手臂一松就要往地上滑去,苏易长臂一捞,把肖纳打横抱起。   “回去吧。”他说,“去那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づ ̄3 ̄)づ╭?~   ☆、山居岁月(一)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在耳边响起。   肖纳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木制的房梁,一条条、一根根,斜着往上走,搭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屋顶。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混杂着有些发潮的木头味道,竟然有种岁月悠长之感。   肖纳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掀开身上的棉被,被罩是深蓝色的纯棉布,很有时代气息的藏蓝色,上面还沾着点细碎的白色绒毛。   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穿了一身柔软的纯棉睡衣,身子下面是一个土炕,因为垫了许多层褥子,而感觉很柔软。   棉被外面有些冷,她往床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一件外套,迷彩的上衣,像是刚被洗晒过,散发出肥皂和阳光的味道。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除了床和门口的一个脸盆架再无他物,但是房间里很干净,木质的结构古朴陈旧。   怎么到这儿来了?苏易他们呢?肖纳想着,下了床。   推开糊着白纸的木头门,室外的寒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鼻子里好像有鼻涕想要流出来,肖纳抬头望天,吸吸鼻子。等低下头的时候才发现,苏易双臂抱胸,靠着门口的柱子而站,沉默的看着她。   老大总是这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肖纳不甚在意,“怎么一觉醒来就到这儿了呢?”她问,又吸了吸鼻子,但是感觉这次好像没什么用了。   苏易递过来一张卫生纸,肖纳赶紧接过来痛快的擤了个鼻子,接着说:“我怎么记得昨天睡觉的时候还在那个小破里呢,怎么连夜搬了?还是我发烧烧迷糊了?”   苏易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反问道:“之前在哪儿?”   肖纳也愣愣的说:“啊?之前咱们不是到了那个村儿么,找了个农舍,老大,我这是烧迷糊了多少天啊?怎么啥都不知道了?”   她瞪着眼睛看苏易,眼神清澈懵懂,一副茫然的样子。   苏易眸子闪了闪,他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摸上肖纳的额头,说:“是烧了很久,差点儿烧傻了。”   “哎哎。”肖纳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一步,“我也不知道身体素质怎么突然这么差,话说这是哪儿啊?”   屋外是个院子,几间木房子环抱在一起,房子都漆成红色黄色,像是到了公园里一样,院子里有株巨大的银杏树,黄色的叶子飘飘摇摇,落了一地。   正说着,一个穿着一身蓝色僧袍的人从院子外面进来,拿着杆大扫帚,埋头去扫树下的落叶,他脑袋光秃秃的,看的肖纳目瞪口呆。   “这这……”肖纳话都说不利索。   “灵岩寺。”苏易解释说,在村子旁边的山上。   “我知道这个地方,我们高中的时候春游来过这里,天呐。”肖纳震惊的捂住胸口,没想到还能故地重游。   灵岩寺在山中而建,整个寺庙依附着山壁,层叠向上。下面是主殿,中间有些碑林和古代的遗迹,最上面是一座九层高塔,最靠近山体的地方,是僧人们住宿的房子。   肖纳被准许在最下面的一层转转,苏易去上面找邵菲他们。   到处都铺着石板地面,寺庙的大门,厚重的红色寺门紧紧关上,巨大的木栓从里面把门别住,整个寺庙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   周围寂静极了,偶尔有僧人从院子里走过,脚步轻巧。一阵秋风吹过,树叶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肖纳站在千佛殿前的巨大香炉面前,看着远处的群山和高耸的辟支塔,仿佛和周围的世界融为一体,寺庙里的禅静和佛悲如涓涓溪流涌入心中,根本不需要任何经文,也不需要任何的仪式,只是站在这里,心里就无比的安宁。   她手中没有香,却仍然虔诚的合十双手。   他们之前一路颠簸,不久之后肯定也会踏上新的征途,她不求安定,只希望大家能在路上一切都好,只希望每个人都能找寻到自己的目标。   “肖纳!”   高声的喧哗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速度快的惊人,那人飞快的跑过来,一下子抱住肖纳的腰。   “肖纳,肖纳,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少年口无遮拦的说。   “哎,怎么说话呢。”肖纳哭笑不得,拍了拍对方的头顶,他刚剪了头发,短短的有些扎手。   少年固执的抱着她的腰不想松开,声音里有些委屈和一些说不出的意味,“幸好你没事儿,不然我就要难过死了。”   果然是少年,情绪这么夸张,肖纳安慰道:“我不过是发烧的厉害了点儿而已,现在不都好了么。”   “嗯。”少年闷声应道,突然没头没脑的说:“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   听得肖纳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小子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嘴巴都变得这么甜。   两个人说了好几句话,邵菲他们才走到。   邵菲一把把杨跳跳从肖纳身上揪下来,嗤道,“丢不丢人,这么大了,再抱着小心老大揍你。”   然后像是没看到肖纳尴尬的表情,上前给肖纳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服,说:“别转了,回屋吧,外面冷,小心再烧起来。”   邵菲也是温柔似水,肖纳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一个个的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对自己这样好。   回到屋里,有僧人送来一碗黑色的药汤,放到肖纳的床前,施了个礼,说道:“女施主,这是今天的药。”   肖纳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搪瓷碗儿里黑乎乎的药汤,喉咙里一阵发酸,她皱着眉头问邵菲:“这真是我的么?”   邵菲把药碗端过来,说:“这寺庙的住持可是中医大师,多少人求医无门,你运气好,快点儿喝吧。”   中药的味道扑面而来,那种一直苦到骨髓里的味道让肖纳打了个寒战,她知道这药的珍贵,即便是再不想喝,也不能浪费。   她端起药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大口灌下药汤。这药不仅苦的舌根发麻,还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儿。   肖纳干呕了几下,打出一个中药嗝,她摸摸肚子,希望药汤赶紧被吸收。   这时候,门边突然探出来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包子脸鼓鼓的,不过桌子腿那么高。   “施主,我可以进去么?”那个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   肖纳惊喜的看着那个小和尚,稀罕的不得了,赶紧招呼他进来。   小和尚这才从门边儿上挪过来,身上穿着厚厚的僧袍,显得圆滚滚的。他费力的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小跑到肖纳面前,伸出一个小拳头。   “给你的。”小和尚说,他小手胖乎乎的,手心里躺着一颗话梅糖,“师兄说你要喝药,这个甜,你吃。”   “天呐,谢谢你。”肖纳感动的说,从他手里拿过糖,摸摸他的光脑袋,“你叫什么?”   小和尚囫囵的说道:“我叫灵慧。”,话音未落,就低头去舔手心里残留的糖渍,还吧唧嘴,一副嘴馋的模样。   肖纳看的有些心酸,她喝了两口水,压下嘴里的苦味,又把话梅糖伸到小和尚面前,说:“我不觉得苦啦,这个给你吃。”   小和尚惊讶的抬头,圆眼睛亮亮的,但他没有伸手拿,反而说:“灵慧没有吃药,不能吃糖,这个是给施主的。”   “我不喜欢吃糖,”肖纳低头慢慢的跟他讲,“这个糖现在是我的了,我说了算,所以我想送给你啊,你现在就能吃。”   小和尚抿嘴笑,眼睛都成了半月形,他舔了下嘴角,明明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却先行了一礼,一字一句的说道:“谢谢施主,施主以后会是有福之人。”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从肖纳手里接过话梅糖,塞进嘴里,湿润的小嘴被撑得嘟起来。   声音软糯,萌的肖纳心都酥了。   “肖纳,吃饭了,要不要给你端过来?”杨跳跳从门口探出个头来问道。   还没等肖纳回答,小和尚轻轻的叫了一声:“啊!”   他挠了挠小光头,有些笨拙的提起长衣,明明有些着急,却努力的把每个字都说清楚:“施主,我要去斋堂念经了。”   灵慧的小短腿迈的有些着急,跨过门槛的时候不意外的被绊倒,整个人直愣愣的朝门外面栽过去。   幸好杨跳跳站在门口,手臂一捞,把小和尚捡了起来,避免了一场倒栽葱的悲剧。   “哈哈哈哈。”杨跳跳大笑了几声,拎着小和尚的胳膊,把他托到自己肩膀上。   小和尚脸红红的,晃悠了几下,挣扎道:“施主,我自己会走。”   杨跳跳可不听那一套,抓稳了小和尚的腿,说了句“出发咯!”,就迈开步子往前跑。   灵慧也不害怕,赶紧抱住杨跳跳的头,开心的笑出声来。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风一样的跑远了,留下一串咯咯的笑声,几秒钟之后,杨跳跳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喂,你不要揪我头发啊!”   小剧场   肖纳:邵菲,这几天都喝中药么?   邵菲:是啊   肖纳:那我睡着怎么喂?   邵菲:我不知道,问老大,他喂的   肖纳:(ω)   苏易:你想多了……   ☆、山居生活(二)   肖纳和邵菲走到斋堂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坐好了。   简单的木头桌子,摆成一长条,所有人都在一侧落座。斋堂的最里面坐着一个老者。   他一袭黄色的僧袍,双目微闭,嘴角轻扬,满面慈悲,周身散发出宁静悠远的气息。   肖纳顿时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在最外面落座,生怕打扰到这一室的安宁。   他们刚坐好,那老者口中就轻轻吐出一段经文,声音低沉轻缓,余下的僧人也跟着念了起来,满屋十余人一起轻颂,分毫不乱,如同悦耳的嗡鸣。   这斋堂陈旧简陋,伴着念经的声音,却生出了几份端庄肃穆。肖纳在桌前正襟危坐,眼睛不敢乱看,就盯着面前的陶瓷碗。   那碗也是素的一点花纹都没有,内里泛着些许青色的釉光。   一段经文念完,饭才可以吃。   肖纳此时才发现,分发食物的居然是赵夯。他举着长柄的大勺子,从住持开始,依次分饭。   主食是粗粮的馒头,黄褐色的拳头般大小,菜是萝卜豆腐炖在一起。   赵夯走到肖纳这里的时候,抬头对她憨憨的笑了一下,盛了满满的一碗给她,还多挑了些豆腐。   眼看着汤都要从碗里溢出来,肖纳赶紧摆摆手说不要了,然后把碗推到自己跟前。   菜里没有一点油水,吃起来味道并不好,但是萝卜炖的入口即化,豆腐也是鲜嫩清香,对于大病初愈的肖纳来说,是很好的食物。   只是那粗粮的馒头,吃起来像是细小的沙粒一样,难以下咽,划的嗓子疼。这一路上虽然也吃了很多残羹冷饭,但不管是馒头还是锅饼,都是细粮做的,混着水都细腻好咽,何曾吃过这样纯粗粮做的食物。   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苏易他们不必说,那些僧人们拿着馒头,小口的吃着,动作仔细小心,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虔诚,仿佛在吃着极为珍贵的食物。   连灵慧也捧着馒头吃的一脸幸福,一不小心掉了馒头渣在桌子上,也舔舔手指沾起来,再放到嘴里。   肖纳顿时觉得羞愧,吃着别人珍惜无比的食物,居然还心生嫌弃,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端起碗喝了口菜汤,又咬下一口馒头细细咀嚼,便也觉得谷物的香气别有一番滋味。   吃过饭,僧人们要午休,肖纳躺了那么久,睡意全无。   苏易带着小队的人外出搜寻物资,一是以后路上可以用到,再一个就是帮寺庙屯些粮食,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   肖纳一个人在寺里闲逛,权当是故地重游。   寺庙里香火未断,檀香的味道混合着清冷的空气,深吸一口气,仿佛心灵都被涤荡了。功德箱里的纸币再无用处,但日日有人打扫。佛前依旧供奉着贡品,案台上一尘不染。   似乎除了熙熙攘攘的香客,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化。   走着走着就出了景区,寺庙的深处被僧人们开辟出了大片的土地,有的似乎刚播完种,黄色的土壤光秃秃的裸.露着,有的地方还长着深绿色的秧子。   农田的一旁放着好几个金属的圆柱形大笼子,里面都是晒干的玉米,肖纳扣了一下,坚硬的如同石头一般,颜色也是黄里发红。   再往深处走,悬崖壁立处,杂草丛生,几块奇形怪状的白色山石突出来,听得里面叮咚作响,竟然是一条天然的山泉,泉水清冽,从石缝里流淌出来,顺着一条沟渠流淌而下。   肖纳踩着枯草走过去,伸手接了捧泉水,触手冰凉。她把手凑近嘴边喝了一小口,入口甘甜清爽。   “哎。”肖纳直起身子,沾着水的手掌抹了一下额头,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伸展了一下胳膊,站在泉边往山下看,即便是深秋,山上因为松柏众多,而不退绿色,反倒是寺庙里的银杏,都黄了叶子,纷纷落下。   原先从来没有到过寺庙的后院,此番看来,前院是肃穆沉静的佛堂净地,而后院则充满生活气息,风景秀丽。   转了一会儿,山风渐渐的大了,肖纳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头上,打算下山。   路过僧人们居住的小院,小道的尽头居然分出了一条岔路,粗壮的槐树遮掩下,里面似乎还有一个佛殿。   肖纳站在路口踮起脚往里面看,心里思量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要知道,这些地方原先都是不允许进入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说不定里面就是几百年前的古建筑呢。   稍一思考,好奇心就驱使着肖纳往佛殿的方向走去。   小路两边都是参天的古木,要几个人才能合围,虬曲的树干上布满了老筋。   这里的风似乎比外面更大一些,肖纳抱紧了双臂往前走。脚下是年代久远的石板路,潮湿的砖缝深处长了细小的青苔,带着浓重的古老气息。   前面的佛殿越来越近,差不多可以看到全貌。   佛殿不过一层,上面也没有华丽的飞檐和瑞兽,红色的柱子和房檐都有些褪色,斑斑驳驳的。   这佛殿前面供奉着一个小香炉,令人惊讶的是,里面居然还燃着三柱细香,细小的烟袅袅升起,在香炉的上方消散开。   肖纳的脚步顿时变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惊扰到佛殿里供奉的佛祖。   她双手合十对着香炉轻轻弯腰,才轻手轻脚的绕过香炉走到佛殿的正面。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佛殿的门竟然关着,一个长长的黄色锁链将左右两扇门锁在一起。   一个根本没有开放的古老佛殿,为什么还要供奉香火?   肖纳讶异,不过她对佛教知之甚少,立刻就觉得自己孤陋寡闻,心想着可能这也是本寺的传统。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儿,不看一眼又觉得可惜。   肖纳又朝前走了两步,挨着殿门,侧着脸凑到门缝处,用一只眼睛往里看。   里面昏暗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又往前凑了凑,腿蹭到了锁链,发出哐啷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明显。   “嘶——”肖纳揉了揉撞疼的腿。   “唔——唔——咕咕”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肖纳皱眉,她站直身子,左右看了看,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鸡皮疙瘩从手臂顺着脖子爬上来,肖纳打了个激灵,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说不出来是哪里变化了,原本端庄的寺庙山林,带了几分森冷的气息。   “咕——噜——沙沙,沙沙——”又一阵声音传来,比刚才大了几分。   肖纳慢慢转头看向殿门——声音似乎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她咽了口口水,手轻轻的推了一下木门。   “施主。”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   肖纳吓了一跳,心跳骤然加快,整个人忍不住的颤了一颤。她捂着胸口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以为身着黄袍的老者。   乱跳的心脏渐渐回位,她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在斋堂里,坐在最里面的那位高僧。   肖纳赶紧行了一礼,恭敬道:“大师。”   那高僧回以一礼,缓缓道:“施主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里风景不如前院,气温也低些,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这老和尚的声音低沉浑厚,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肖纳顿时有种冒犯了佛门圣地的感觉,连忙解释说:“抱歉,一时好奇,我现在马上离开。”   “阿弥陀佛,施主请回吧。”高僧说着,面上依旧是无悲无喜,侧身到一旁,微微弯着腰,给肖纳让出一条路。   肖纳快走两步,想赶紧离开这里。但是路过香炉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说道:“大师,这殿里好像有些古怪的声音。”   高僧目光慈悲的看着肖纳,解释说:“这殿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里面恐生虫鼠,施主不必在意。”   肖纳点点头,再次道歉,赶忙顺着来时的小路往外走。   走到岔路口要下山的时候,她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老和尚的背影,佝偻着腰,双手伸到前面,像是在为香炉续香。   空气中隐约传来他低声念经的声音。   外面的气温似乎真的比里面要高上一点,肖纳走着下山的台阶,身上渐渐的暖和起来。   下层的院子里,十几个僧人在练武,他们都拖下了厚重的外袍,穿着短衫和绑腿裤,每个动作都干脆有力。   灵慧也在其中。   他站在最边上,小小的一只,像个小灰萝卜,圆圆的小脸上表情严肃。   他年纪虽小,动作却毫不懈怠,完全不似先前差点磕倒在门槛上的模样。脱掉了长跑子,他的动作也很灵活,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   肖纳只是觉得刚刚暖和过来,可他们头上头渗出了汗水,从光溜溜的脑袋上滑落到地上。   灵慧看到肖纳过来,严肃的小脸一下子绽开了个笑容。他还是孩子心性,收了动作就往肖纳这边跑。   “灵慧!”最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僧人喊道,声音有些严肃。   之间灵慧一下子刹住脚步,小嘴瘪了瘪,委屈的看了肖纳一眼,又站回队伍里,跟着前面的人做动作,只不过眼睛老往肖纳这边瞥。   连带着最前面的那个僧人也看了她好几眼。   肖纳摸摸鼻子,感觉再站在这儿似乎有些尴尬,只好抬脚往屋里走。   他们住的院子十分安静,外出的人都没有回来,肖纳围着院子转了两圈,深感无聊,只得又回屋躺着。   床上的褥子垫的厚,软软的很舒服。肖纳百无聊赖的看着灰蒙蒙的屋顶,心里胡思乱想。   忽然,她猛地坐起身,一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方才,那住持说那个佛殿许久都没有人打扫过,但是,肖纳分明记得门上的锁光洁干净,没有一丝灰尘。   她按住眉心细细思索。   刚才因为觉得那个门锁的颜色比较少见,她特意多看了一眼,那门锁绝对不像是许久未打扫过的样子,殿门口也是干净整洁。   住持,他为什么想要自己离开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蘑菇正在吃饭! 有个大学舍友突然问我说要不要去看坏蛋必须死!!她有票但她想学习!! 说乔乔会去! 然后免费的谁不去啊! 没想到乔真的来了!!! 蘑菇还一路尾随到车库!!!!!嗷嗷嗷嗷 少女心泛滥了~~~~~~ 现在好激动~~ 嗷嗷嗷!!小学时候的男神啊嗷嗷嗷嗷!!   ☆、寺庙的秘密      肖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大脑飞速的转动,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也并不是没有想法,只不过那个想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使得它一冒出来就被肖纳飞快的压下去。   好奇害死猫啊,肖纳对自己说,但是心里就好像有个小爪子一样,挠个不停,非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一探究竟。当然,她理智的克制住了自己,打算等到晚上跟邵菲商量一下再说。   不多时,练完功的小和尚灵慧跑过来找她玩儿。   “你从哪里来?”“你要到哪里去?”“这个能吃么?”“这个是什么?”“什么是枪?”“你为什么要走?”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些问题,翻来覆去的问,肖纳也耐心的回答。   “灵慧啊,”肖纳想了想,问道,语气就像是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你知道山上有个很旧的佛殿么?”   灵慧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药片,听到肖纳的问题,他歪头思考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山上有好多很旧的佛殿,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在你住的地方旁边,有条小道,很多树在旁边的那个。”肖纳连说带比划,在胸前比了个大大的圆,“前面有个香炉,这么大。”   灵慧盯着那个圆看了一会儿,说:“知道啊。”然后就继续低头玩儿药片,一会儿把他们摆成一个圈,一会儿又摆成一个“一”。   小胖手白白嫩嫩的,看起来还挺干净,不然肖纳肯定不让他碰。   “这个也不能吃么?”灵慧捏起一个绿色的药片,外面裹了层光滑的糖衣,他吧嗒一下嘴,好像很想吃的样子。   “这个是治病的药,不可以当零食吃。”肖纳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来,放进小袋子里,她真是担心这个小家伙塞到嘴里。   肖纳继续问道:“那,那个佛殿是做什么用的呢?”   灵慧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含着,似乎感觉有点甜,眼巴巴的瞅着桌子上的药片,说:“没有用,不好玩儿,脏。”   肖纳趁他把手摸向药片之前,全都收回来,循循善诱:“那没有用为什么还要燃香呢。”   “阿弥陀佛。”小和尚把手举到胸前,施了个佛礼,小大人一样,“因为师父说了,要普度众生。”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那里烧香好不好?”肖纳说。   没想到灵慧摇了摇头,说:“那里脏,我不要去,师父也说不用去。”   小和尚的话模棱两可,他自己也不懂,只是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肖纳觉得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话来,干脆不再问,拉着小和尚去院子里踩落叶。   满地的黄叶踩起来松软极了,发出沙沙的脆响。   让肖纳恍惚间回到了初中的时候,秋天的校园里总是特别多的落叶,那时候年轻小,也傻,觉得踩落叶看起来特别的文艺浪漫。   还给暗恋的男生发短信说:“明天我们一起踩落叶吧。”,最后却被无情的回了一句:“啊?不要了吧?”   原来真是傻,但是没心没肺的也挺开心,肖纳想,看着小和尚撒欢了一样在落叶里扑腾,把扫成一堆的落叶又弄了一地。   就让他一直在寺庙里长大吧,不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真好。   苏易他们直到傍晚才回来,一个个面露疲色。   赵夯扛着两麻袋粮食走到厨房,帮着他们一起做晚饭。杨跳跳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也没跟肖纳打招呼,一个人进了房间。   邵菲回房间往床上一坐,长出了一口气,卸下身上的武器,双手撑着大腿休息。   “外面怎么样啊?”肖纳问。   “还好吧。”邵菲模棱两可的说,她抬手拽下皮筋,让大卷发散下来,“还是老样子,这附近的村子好像没什么人,粮食都不多。”   “那我明天跟你们一起去吧,或者你们谁的休息一下,我觉得我现在身体完全好了,强壮的很。”肖纳说着,拍了拍胸口打包票。   “哼,你上次也这样说的,不还是垮了?”邵菲毫不留情面的说,“你还是歇着吧,老大也不会答应的。”   “哎——”肖纳无奈,“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最近生的病比原来好几年都多,是不是上学的时候老不运动,身体素质都不行了。”   “你知道就好,明天开始继续跑步啊。”   肖纳连连点头,“哎对了,我今天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佛殿。”   肖纳把今天在山上的情况跟邵菲说了个清楚。   邵菲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你是不是精神太敏感了,我觉得可能没有什么。”她分析道:“他们佛教好像挺讲究寺庙的香火不能断,那个地方可能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吧,只打扫门前也很正常——倒是你啊,不要总往犄角旮旯里钻,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肖纳有些苦恼,“我也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但心里就是像有个东西一样,我就是想看看里面供奉的是什么。”   “所以你还年轻。”邵菲老成的说,“年轻人就是好奇心强。”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小和尚揉着眼睛困倦的跟肖纳告别。   寺里不点灯,全靠朦胧的月色照路,大家似乎也习惯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生活,不多久就纷纷入睡,寺里又是一片宁静。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听到屋外面杨跳跳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乱叫。   肖纳推开门,看到屋外的景象,也忍不住“呀”的叫了一声——   屋外的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白色,颜色极浅,还能看到青色的地面,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雪花。   说是雪花,更像是一些小冰粒,细细碎碎的,从灰蓝色的天空飘洒下。   竟然下小雪了。   外面的气温比起昨天又低了许多,肖纳把手放在嘴边哈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手都有些凉了。   苏易从旁边的屋里走出来,他还是穿着简练的作战服,看起来十分单薄。   “老大,不冷么?”肖纳裹在厚厚的大衣里,缩头缩尾的问。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有暖气,现在在屋里都捂不暖和,更别说在室外了。   大概是肖纳的模样有些猥琐,苏易看到竟然轻笑了一声,走过来,伸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背。   两手一接触,几乎是同样的冰凉的温度。   肖纳愣愣的看着他,几粒雪花落在苏易的睫毛上,又一下子化掉了,让他的眼睛看起来比往常湿润一些,卸去了几分凌厉。   “哎哟哟,冻死了。”杨跳跳在一边煞风景的说,跺着脚看天,“走走走,去喝粥暖和暖和。”   斋堂的早饭是玉米面粥和小咸菜,热乎乎的一大碗喝下去,让人通体舒畅。   “今年的第一场雪啊。”肖纳感慨道。   “比常年要早了不少。”路航皱着眉头说,“温室效应几乎没有了,气候果然发生了变化。”   他伸手接了几粒雪,叹了口气,说:“今年冬天恐怕会比较难熬。”   没有供暖,气温又比往常低很多,再加上食物匮乏,恐怕会有很多人死于饥饿和寒冷。   第一个冬天说来就这样来了。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天气转晴,小雪很快就停了,原本地上的一薄层白色,没用多久就融化成湿漉漉的一片。   肖纳气喘吁吁的在寺庙里跑步,迈步间脚下发出啪叽啪叽的水声。   外套早就在跑第一圈的时候就脱掉了,她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汗水,放慢脚步,往山上走。昨天喝过一次的泉水实在是让人难忘,跑了两圈口渴,就忍不住想去喝两口。   山上的土地被雪滋润的潮湿松软。与昨天不同,肖纳今天小心翼翼的踩着枯草,一不小心踩到地上,鞋子就像被粘住一样,得使使劲才能抬起来。   泉水似乎带了点热乎气儿,隐约有稀薄的白色水雾从水面上蒸腾开,不过触手依然清凉。   肖纳捧着泉水痛快的洗了个脸,又咕噜噜连喝好几口,畅快不已。   这次生病来的突然,去的倒也快,这古刹风水就是好,待了没两天,就觉得神清气爽。   在山上不宜吹风,肖纳休息了一下,把头发松开,太阳穴紧绷的皮肤一下子放松了,她甩甩头,步子轻快的跑跳着下山。   再次走到僧舍附近,她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透过层层树木看过去,那佛殿影影绰绰的隐藏在树荫里,散发着一股诡谲的气息。   肖纳赶紧把视线收回来,强迫自己不再去胡思乱想。走过岔路口几个台阶之后,她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却在回头的时候,眼尖的发现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人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   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肖纳下意识的一个侧步躲到树后,歪着头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本以为来的是住持,结果离近了才发现,那人的容貌要年轻的多,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   他形色匆匆的从路的另一边而来,双手各提一个塑料大桶。那桶看起来有些分量,压得那和尚弯着腰,左摇右晃的。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和尚警惕的左右环视一圈。   肖纳赶紧收回脑袋,一动不动的躲在树后,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又探出头来。   那和尚一路走到佛殿门前才停下来,身影被粗壮的树木挡了个严实。   肖纳蹑手蹑脚的换了个位置,才勉强能看清。只见那人把塑料桶放在地上,手在门前摸索了一会儿。很快,他推开门,提着桶走进去。   不过十几秒钟之后,黄袍的和尚又提着桶出来,他动作有些慌张,出来的时候甚至还被门槛绊的踉跄了一下。   他飞快的关上门,又上了锁,这次的动作没那么轻巧,锁链敲在门上发出一阵哐啷声,好像有人在催促他一样。   肖纳眉头紧锁,现在完全可以肯定那个主持在隐瞒着什么,他还有手下为他做事,是寺庙的所有人都知道,还是只有几个人呢?有什么话是不能告诉他们的呢?甚至还要说谎来掩盖。   她背靠着树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   和尚手里的桶在回来的时候似乎轻了不少,他一路小跑着从肖纳身后十几米的地方路过,然后回到了僧舍里面。   肖纳看那人完全进入僧舍之后,从树后面出来,向上走了几步台阶,又站到了岔路口往佛殿的方向看。   雪化在地面上十分潮湿,石板泛着青白的颜色。   肖纳的视线从佛殿一路收回来,意外的发现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几个红色的小点。   她心下疑虑,走近了蹲下身子去看。   那红色有些发黑,零星的几点,逐渐晕开在石板上,怎么看怎么像血迹。   这——   突然一只手拍上肖纳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情绪不太好…… 大家么么哒   ☆、寺庙惊魂夜   尖叫声还没出来,一只手就从后面捂住了肖纳的嘴巴   “呜——”她下意识的挣扎,胳膊肘猛地向后捣去。   动作轻松的被身后的人制住,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声说:“是我。”   肖纳这才放下心,停止反抗,对方也飞快的松了手。她扭头控诉道:“你怎么在这儿?”   苏易神色淡淡的,打量了一下肖纳,答非所问,“想去看看么?”   想,怎么不想,肖纳立刻忘了前一个问题,头点的停不下来。   于是苏易就带着肖纳去一探究竟,简直是有求必应。   佛殿大门紧闭,隔着几米远就听得里面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比那天吵闹了许多,这显然不是老鼠发出的动静。   肖纳分辨了一会儿,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苏易,“不是吧?”她说,满脸的不可置信。   苏易则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金属丝,插.进锁眼里,左右扭一扭。   吧嗒一下,锁开了。   “老大,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么?”肖纳看着苏易伸手接住掉落的大锁,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居然连这种三六九道的手段也会。   苏易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抬手就要推门。   “等一下!”肖纳赶紧拦住,把苏易往后推了推,说:“万一一开门里面涌出来了怎么办?太危险了吧,我来吧。”   但是苏易毫不领情,他把肖纳的手拨开,随意的说:“没事儿。”   沉重的木门发出低沉的吱嘎声,一股刺鼻的腐臭味道扑面而来,肖纳被呛得倒退一步,咳嗽连连。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不用抬头,她也知道这里面关的是什么了。   随着门的打开,微弱的光线照进殿里——   这座佛殿里一尊佛像都没有供奉,门口竖着一排木头栅栏,里面像是养猪场一样,圈养着一屋子的行尸走肉。   听到门口的声音,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因为那些丧尸正挤作一团,争抢着地上的血肉残渣。   那些丧尸大多穿着残破的僧袍,一个个顶着光秃秃的脑袋,枯瘦的脸上皮包骨头,有的丧尸皮肤都溃烂了,从脸颊耷拉下来,露出赤红的颧骨。   地面早已看不出正常的颜色,一块深一块浅的黑红色。   丧尸们围着一团碎肉争抢着,瘦骨嶙峋的五指抓起一块就塞进嘴里大嚼,鲜血顺着指缝和嘴角流下来。   最外面的丧尸始终够不到食物,转而晃悠着朝门口走来,藏蓝色的僧袍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污渍。   还没到门口,就被胸口高的栅栏阻住了脚步,他们嗬嗬的叫着,把手从栅栏上面伸出来,胡乱抓着空气,脚下还徒劳的迈步。   肖纳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古刹里,竟然圈养着一屋子的丧尸,甚至还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肉投喂。   那个看起来慈悲怜悯的主持,难道连这些吃人的丧尸也舍不得处理掉么?   “阿弥陀佛,看来二位施主已经发现了。”   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肖纳回头,看到住持手里捏住三柱细香,在香炉里点燃,虔诚的举到额头的高度,对着香炉深深的拜下,连拜三次之后才插.进厚厚的香灰里。   大师燃完香,隔着袅袅上升的烟雾看向他们,目光平静如海。   ”大师,你为什么”肖纳忍不住问,抬手指了指身后。   缓缓的盘着手里的佛珠,住持目光穿过肖纳,静静的看向她的身后,说道:“这样做,或者不这样做,对于施主来说,又有什么差别呢?”   “这——”肖纳顿时语塞,是啊,自己不过在此借宿几日,不过是个过客,寺庙里的种种,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没有权利插手。   可是,难道丧尸不应该是人人喊打的垃圾么?不应该是见到就消灭的怪物么?为什么要花精力和食物养着他们?   “可是,他们会吃人啊,他们是怪物了。”肖纳忍不住道。   大师依然波澜不惊的说:“他们现在已经无法伤人,我又为何要杀掉他们?世间万物,一草一木,哪怕是精怪,也都是生命。众生平等,不可滥杀无辜,既然他们无害,贫僧自然不能伤害他们。”   “他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   “他们活着有没有意思,非施主说了算,也非贫僧说了算,你我俱不能揣测他们心中所想,又怎能为他们做主?”老和尚说的一板一眼,让人难以反驳。   肖纳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对,但每次发问都会被辩回来,堵得她心里像有一团火,越聚越旺,烧的脸发红,眼睛发酸。   苏易拍了拍肖纳的肩膀,沉声道:“大师为了喂养这些怪物,又残杀了多少生灵?我看这大多都是佛门弟子,茹毛饮血难道也是对的么?”   大师抬头深深的看了苏易一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双手在胸前合十,念了句佛,哑声说道:“贫僧已是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佛祖。然而他们却是飞来横祸,身患重病不能自己,如不能害人,依然是无辜的。”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都是佛门弟子,是贫僧座下的徒子徒孙,我岂能、岂敢手刃他们?”   说到最后,大师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几欲落泪。   他缓步走向前,把殿门重新关上,木门的吱呀声中,他低声道:“几位施主不日即将远行,请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就当做是贫僧的恳求吧。”   肖纳听得心酸,心中再无话可说。这世间又哪来的这么多对与错,一夜的天翻地覆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对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一场无妄之灾,谁都没有义务为这场灾难负责。   大师有自己的信念和追求,肖纳没有权利让他同意自己的想法。   因为大师觉得这就是解脱,是宽恕,是普度众生。   苏易把手中的铁锁交到大师手中,看着他佝偻着后背缓缓锁住大门,将里面的阴暗残酷和外面隔离。   仿佛大门一锁上,寺庙里就还是一片净土乐园。   两个人慢慢走下山,一路无言,临到院子了,肖纳突然问,“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好像一个完美的人身上突然出现了毒瘤,周围的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丧尸的气息,让她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疙瘩。   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灵慧,那种纯真稚嫩的小脸蛋上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肖纳心里一抽,灵慧他是知道的吧,所以才会说出普度众生这样的话。   在他的心里面,可能那些人跟他真的没有差别,他们只是生病了,只是忘记了一些事情,他们需要治疗,需要关爱,而不仅仅是杀戮。   肖纳可以理解,她只是无法赞同。   苏易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你如果想走,我们明天就出发。”   他这样说,反倒弄得肖纳有些不好意思。“啊?会不会太着急?我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杨跳跳是不是还想在这儿玩儿几天?”   苏易又说:“那我们再等两天。”   “不对,天越来越冷了,万一路上结冰了我们就真走不了了。”   “好,我们马上走。”   这下,肖纳也听出来不对了,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没有啊。”他说,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斜靠在红色的柱子上,“我听你的。”   “啊?”这下真的是让她摸不清头脑了,老大这是开玩笑的吧?肖纳想,但是老大会开玩笑么?难道是在讽刺?自己做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么?   脑子里闪过一串不着边际的想法,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正确答案。   苏易目光淡淡的看着肖纳,流露出一点点温柔,就像寒冬里的太阳,不够炽热,不够灿烂,却始终有丝丝缕缕的温暖。   他说:“你高兴就好。”   肖纳仿佛听到了心里有花瓣绽开的声音,吧嗒一声,整个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可是第二天他们还是没能离开寺庙。   当天夜里,肖纳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她坐起来的时候,发现屋外似乎有闪烁的火光。   着火了?!肖纳立刻清醒,环顾了一下四周,邵菲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来不及穿戴,只披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到了外面才发现,火光并没有想象中的大,不过是几只火把,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瞩目。   苏易、邵菲和路航已经在院子里了,肖纳推门出来的时候,杨跳跳和赵夯也衣冠不整的往外冲,一边走一边嚷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肖纳往火光的方向抬头看,上面的僧舍处乱作一团,火把挥舞,有打斗的声音和吼叫声传来。   “糟糕。”肖纳惊道。   几人同时反应过来,恐怕是跟僧舍在同一高度的佛殿出了问题,大家纷纷冲回屋拿起武器,毫不犹豫的往山上跑。   岔路口处已然乱作一团,僧人们手举僧棍和镰刀,对面是数十只丧尸,从佛殿里一窝蜂似的涌出来。   眼看着即将招架不住,幸而肖纳他们从山下冲上来,二话不说投入战斗,立刻拖住丧尸们前进的脚步。   肖纳冲在最前头,迎头遇到第一只丧尸便挥刀砍下,刀刃从丧尸的耳朵上方一直砍到鼻子。她踹开这只丧尸又立刻对准下一只,刀尖狠狠刺入对方的眼窝。   这些丧尸都不足为惧,他们能突破佛殿的大门,一定是有一只变异的丧尸在其中作祟。   肖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提刀冲入丧尸群中,忽略了那些笨拙和缓慢的普通丧尸,一双眼睛急切的搜寻着其中的异类。   终于,在丧尸群的最前面,一只高壮的丧尸挥舞着猿臂,一巴掌拍飞了一个年轻和尚手里的僧棍。   几个和尚挥砍着丧尸的手臂和身躯,显然是毫无经验,这样的攻击,对于丧尸来说无异于瘙痒。   只见丧尸扬起蒲扇般的大掌,从上而下一把抓住那个年轻和尚的头,手臂使劲。   一片混乱中,肖纳似乎听到了爆裂的声音,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年轻的面孔,在丧尸的巨掌下瞬间扭曲,头颅粉碎,脑浆和鲜血从手指间喷射而出。   丧尸提起那个软绵绵的身体,放到嘴边,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一个极尖厉的声音由远及近。   肖纳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根比他还要高的僧棍冲过来,用尽吃奶的力气般狠狠的砸在丧尸的小腿上。   周围的几个僧人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四散逃离,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还无谓的冲上前,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力量型丧尸一把扔掉手里的猎物,弯腰就去抓灵慧。   肖纳目龇俱裂,她猛地推开两边的丧尸,朝前冲过去。   可是还有好几米的距离,仿佛是慢动作一般。她清晰的看到灵慧扬起小脸,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悲伤。   他呆呆的站在那儿,手中的木棍滑落,叫出一句:“师父。”   而丧尸的手却毫不留情的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昨天没更新,现在补上~~~   ☆、混乱   “砰——”   肖纳在最后关头掏出枪,子弹飞速的穿过丧尸的脑袋,留下一个黑洞。它僵直的朝前扑过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灵慧茫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丧尸,眼前庞大的身躯和腐烂脱落的皮肉让他疑惑,而更让他疑惑的是,他那个慈爱如父亲般的师父,为什么会朝着自己露出那样凶狠的模样。   肖纳几步跑过去,一把将灵慧抱起来,她左手轻轻按着小和尚的光头,让他趴在自己肩头。   周围的混乱有苏易他们处理,她抱着小和尚匆匆跑下台阶,身后的嘈杂渐渐远去,小和尚的啜泣声则愈发的明显。   肖纳一路走到自己的住处,才把灵慧放下。   但是小和尚却死死的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放手,脸埋在肖纳的肩头   “呜呜呜……”他哭的越来越大声,“师父,我师父,他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那样……”   肖纳听着灵慧含糊不清的话,感觉肩头一阵温热,她轻声安慰道:“灵慧,师父生病了,他不认识你了。”   “可是师父想吃了我,呜呜哇——”灵慧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喊,“师父想吃了我,想吃了师兄,师父不是师父了!”   灵慧要怎么才能理解,他们生的病,会让人失去灵魂、失去人性。   “灵慧乖,认识灵慧的那个师父已经去极乐世界了,他很快乐的离开了,等到很多很多年之后,灵慧还可以再去找他,那时候,师父还是认识你的。”肖纳说,手拍着灵慧的后背。   “那这个师父,不是师父对么?师父才不会这样。”灵慧抬起头问,眼睛红肿的像个桃胡,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是啊。”肖纳把灵慧放到地上,用袖子给他擦脸,“有一个坏的灵魂占了师父的身体,我把他打败了,所以他不会再来害人了。”   灵慧渐渐的止住了眼泪,但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坏人走了师父为什么不回来呢?”   肖纳想了一会儿,说道:“因为这个坏人用师父的身体做了很坏的事情,你觉得这个身体还配的上师父么?”   灵慧似懂非懂的摇摇头。   “所以啊,师父想,灵慧很听话,也很让人放心,那他还在这里做什么呢?不如就去那个很美好很快乐的世界吧,可以在那里等着灵慧。”   “可是我很想师父,可以去那里找他么?”灵慧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肖纳抹了把灵慧的小光头,说:“那个地方不让小孩子去,灵慧长大之后就可以去啦,所以要快一点长大哦。”   灵慧的眼睛里迸发出期待的光芒,他握了一下小拳头,说:“我会很快长大,去找好的师父!”   “这样就对啦。”肖纳说,抱住灵慧小小的身体,她的怀抱前所未有的温暖,但是手中却还拿着一把手.枪,冰冷而残酷。   她的视线看向山坡上,闪烁的火把渐渐聚到了一起,远处的混乱声消匿于安静的夜里,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   “要对睡觉才可以长得快,你现在去睡觉好不好?”肖纳在他耳边轻声诱导说,语调温柔。   “嗯……”小和尚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手里却拽着她的衣角。   肖纳干脆再把他抱起来,抱进屋里放在床上,“我在这儿看着你,你不要害怕,安心睡吧。”   灵慧还一抽一抽的,但却听话的闭上眼睛,手中攥着肖纳的衣服不放开。   邵菲进来找肖纳的时候,小和尚已经快要睡熟,小嘴微微张开,呼吸变得平稳。   肖纳轻轻拽出自己的衣服,给小和尚拉了拉被子,跟邵菲去院子里说话。   “结束了。”肖纳问。   邵菲点点头:“他们好像少了几个人,正在上面找,你要去帮忙么?”   肖纳往屋里看了一眼,小和尚翻了个身朝里,睡得香甜。“去吧,搭把手。”她说,把枪别带腰间,跟邵菲已经回到岔路口。   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有变异了很多天的丧尸,也有今天晚上刚刚失去生命的人。   几个僧人正弯腰找着今天晚上丧命的同伴,然后将他们拖出丧尸堆,整齐的放在一边。   那些白天还生活的面孔,此时都已经面目全非,有的甚至支离破碎,被丧尸分食的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骨架。   杨跳跳抱腿坐在一边的山石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一地残破的场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夯甚至红了眼睛,低头扒翻着一堆丧尸,把他们一个个丢开,里面剩下的,是几块破碎的僧袍,浸在血污中,他弯下腰,把一个完全看不出人型的东西抱出来,双臂颤抖,仿佛托着千斤重。   在他的走动中,还有破碎的肢体和内脏从他手上滑落。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具尸体和其他的放在一起,然后立刻扭开头,不敢多看一眼。   赵夯这个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又憨厚老实,但内心却是感性而细腻,这几天在寺庙中的借宿,让他对这些人产生了深厚的情谊,如同兄弟。   收尾的工作持续了很久,他们最后把那些丧尸全都抬回了佛殿里。   剩下的和尚不足十人,他们为香炉点了最后一次香,念着往生咒,将火把扔了进去。   火苗从丧尸里蔓延开来,呼啦啦烧了一地,不一会儿,佛殿里便是火光连天,将附近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大火映的人脸庞通红,却将每个人心里烧的更加冰冷。   一佛殿的丧尸终归于尘土,不知道在住持大师的心里,他们是不是得到了永久的解脱,又是不是能在往生之后到达极乐彼岸。   肖纳环视了一圈,那位老僧竟然没有出现在人群中,难道在刚才的混乱中发生了不测?   一遍往生咒念完,带头的那个僧人再行一佛礼,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回走,大家纷纷跟上。   “住持大师呢?”肖纳问。   那僧人略施一礼,声音沙哑,“师父年事已高,事发时我们并不曾叫他,施主不必挂念。”   肖纳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一行人走到岔路口,正要分别,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师父师父!”   那是个十几岁的小和尚,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众人身前,一抬头,竟然满脸眼泪,他一把拉住领头那僧人的袖子,哭道:“师父,师父,师祖他……他,圆寂了。”   “什么!?”那僧人大惊,似是不能相信。   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睁大了眼睛,仿佛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肖纳呼吸一滞,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攫住,好几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僧人大恸,踉跄着往前跑了两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快,!快!”他挣扎着说,催促着徒弟扶他起来,满眼的着急。   终于到了僧舍,住持的房门打开,他甩开徒弟,跛着脚往前跑。   迈过门槛,那僧人扑通一声跪下,哭喊声从屋里传出来,“师父——”   肖纳走到屋门口,这间僧舍贫寒简陋,白色的月光从木头窗缝照进来,清冷的铺在床上。住持穿着一身黄色的藏袍,盘腿而坐,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手中还盘着一串佛珠。   他面容安详,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微笑。   哭声越来越多,最先进屋的那个僧人哭的几乎晕死过去,无力的趴在地上。   而住持只是这样安静的坐着,宛如一尊佛像。   这样也好。   他不会知道,他费心保护的那些丧尸,那些他口中的徒子徒孙,残忍的杀害活生生的弟子们。   他也不会知道,净土一般的寺庙,今天仿佛变成了修罗场,一场残酷的厮杀就发生在不远处。   这样也好,他带着自己的坚持,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离开这个乱世。   肖纳悄悄的退出僧舍。   夜空晴朗,白色的月亮安静的挂在天上,洒下一地清辉。   身后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老大。”   肖纳轻轻叫了一声,抬头看着天,说:“我觉得,离开的那些人也很幸福,他们不用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不用为了生存而拼死抗争。   “就像灵慧,他是活下来了,但是他还那么小,就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他的童年里,没有和谐安宁这样的词汇,有的却是饥饿、生存、丧尸,他们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不仅是他,我们也一样,我多想继续过原来那样平淡的生活,上学,考试,实习,可是现在,我要学会的不仅仅是和丧尸战斗,还有和人战斗,学会不去相信人性本善,学会在同类的手里博得一份生机。   “我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呢?”   肖纳问,她扭过头看着苏易,眼睛里满是悲伤,脸上却露出一个微笑,一个迷离的,没有生命的微笑,仿佛在梦里一样。   苏易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心中一紧。   果然,肖纳看着他,说:“老大,我都想起来了。”   ☆、继续前行   “在村头的救护车,公路上的抢劫,还有山里发生的一切,我都想起来了呢。”肖纳说,抬手捂住了胸口,“这里,有时候还会疼。”   她说着,眼泪突然掉下来。   方才住持安详的坐在月光下的模样,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一瞬间,许多的故事快进一样从眼前闪过,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格外清晰,每一份疼痛,都仿佛再次经历。   苏易沉默了一下,就像那天一样,张开双臂,把肖纳揽入怀中,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都过去了。”他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不善言辞是这么没用。   肖纳抬手抱住他,抱得紧紧的,眼泪刚流出来就渗入他的衣服,她断断续续的说:“老大,我没事儿,我都想开了,我也不害怕,只是心里很难受。”   “我知道。”苏易说。肖纳经历过的事情,他都曾经历过。   世界从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天真的人总会长大,那么多的肮脏龌龊,尔虞我诈,从来都不是别人的戏文。   “老大,我不怨他们,我自己都能想明白,”肖纳说,脸埋在苏易的胸口,听着他坚强有力的心跳,“我只是觉得很失望,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呢?他已经很久不曾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似乎活着只是成为了一种习惯。但是肖纳不行。   “因为我们曾经经历过美好。”他说,“所以我们在坚持,坚持到能够重新回到原来的那一天。”   这话并不像苏易会说出来的,但肖纳听在心里,依然觉得触动。   经历过两次死亡,在以为自己就要离开的那一刻,她才会发现,哪怕是这个残酷的世界,也有些让她留恋的东西,有些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的东西。   被那些人消弭的信任,身边的这些人会帮她找回来。   被那些人挖空的心,身边的这些人也会帮她填起来。   “苏易,”肖纳说,“等我们坚持到美好的生活的那一天,我们都还会在一起吧。”   她突然不想松手了,不想离开这个不温暖却很安全的怀抱。   头顶上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嗯,在。”他说。   肖纳突然觉得很安心。   离开寺庙的那一天,天空又下起了小雪,飘飘洒洒的从天而降。   佛殿燃烧留下的灰烬,在寺庙了飘了好几天,今天终于被雪花遮掩,空气重新变得干净纯粹。   “灵慧,你要不要跟我走?”上车前,肖纳问那个小小的人儿。   灵慧拽着她的衣角,却坚定的摇摇头, “灵慧不能离开寺庙。”他说,小手慢慢松开,依依不舍的看着肖纳,“施主,你路上要小心啊。”   肖纳点点头,又摸了把灵慧的光头,说:“你要在这里好好念经、打坐、参禅,我过几年还会来看你的。”   两辆越野车缓缓驶出寺庙,朱红色的大门在身后关闭,前方的道路寂静无声,只有雪花落在地上。   绕过了这座山,身后隐隐约约有钟声回荡在山谷里。   因为少了一辆车,杨跳跳暂时跑到肖纳他们车上来,从后座探出个脑袋来,挤在苏易和肖纳之间。   “哎哟嗬嗬,真是冻死了。”他叽叽喳喳的说,“咱出山去哪儿啊,真去找那帮强盗说的监狱啊。”   他不屑的撇撇嘴,“那帮人说的话我是一句都不想信了,什么人啊,狼心狗肺,蛇蝎心肠,无恶不作,果然是遭天谴的,全死在山里头了。”   他越说越激动,简直是口不择言,“要是没死,被我遇见,肯定再把他们弄个生不如死。”   肖纳听不下去瞪了他一眼。   杨跳跳自觉话说的有些多,小声碎碎念道,“你瞪我干什么,当时差点儿被杀的不是你啊。”   车上没人理他,他只好悻悻然的把头缩回去,老实的坐在后排。   在寺庙的时候,有僧人给他们画了路线图,顺着这条路,就能最快的出山,继续往西走。   果然,车开了不过一个多小时,绵延的山峰就被他们甩在身后,前方的道路开始变得平缓宽阔。   可是好景不长,路航的车减慢了车速,在路边缓缓停下来。   他们的车子已经没有多少油了,在山中打转的时候几乎将一整箱的汽油消耗殆尽。   “还能跑多远?”苏易问。   “再有二十公里就到头了。”路航站在车边,皱着眉头说,似乎有些忧虑。   “再往前开开。”苏易决定道:“前面到主干路上应该会有车,遇到就把汽油灌过来。”   果然开了没多久,路上就开始零星的汽车。不过令人沮丧的是,那些车大多都耗尽了汽油,或者剩下的很少,用管子根本灌不出来。   路航晃了晃手里只占了一个底儿的白塑料桶,叹了口气,“这些车估计是开到没油就扔路边上了,什么都没有。”   又往前开了几公里,路航他们的车终于耗尽了所有的汽油,发动不起来了,只能找了根锁链,用苏易他们的车拖着前进。   很快,前面不远处,反方向的车道上,一辆红色的大型箱式货车出现在视野里,车身上白色的油漆喷着大大的cocacola的标志。   那货车撞上了隔离带,车头支离破碎,前挡风玻璃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里面透出黑红色的血迹。   苏易降低了车速。   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杨跳跳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欢呼道:“天呐!是可口可乐的运货车!有喝的了!”   他兴奋的跑下车,招呼后面的人赶紧过来。   “可能是卸完货的。”邵菲抱着枪冷冷的说。   杨跳跳顿时萎顿了,“啊,不是吧。”他忐忑的说,但随后又高兴道:“这个车应该会有很多汽油!太好了。”   这回连肖纳都忍不住要鄙视他,“你的常识呢少年?货车都是加柴油的啊。”   杨跳跳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目瞪口呆,“啊?”   那边,苏易提着匕首走到车前,跨过绿化带,攀上驾驶室。他侧身拉开驾驶室的门,看都没看,就抬手刺进去。   匕首再拔.出.来的时候,带着粘稠的血迹。他把身子探进去,摸索了一会儿拔出一串钥匙扔下来。   “休息一下。”他说。   杨跳跳嗖的一下蹿过去,双手接过钥匙,跑到车后面打开车厢。   “哇!”   他发出一声惊呼。   肖纳探身过去看——满满一车厢码的整整齐齐的可乐,二十四瓶一装,摞的满当当,处女座看到之后都会觉得浑身舒畅。   他立刻爬进去,抱着一大提跳下来分发给大家。   纵然是天气很冷,可乐也很冰,但肖纳喝的仍然很畅快。   赵夯喝完一瓶,提着两大装往车上放,邵菲则早就拿着可乐爬上了车顶,给大家放哨。   “前面有好多车。”邵菲从望远镜里往远处看,“车距看不太清楚,很有可能像之前遇到的大堵车。”   “我看看。”路航说着,攀着车厢旁边的梯子往上爬,动作没有邵菲那么利索。   邵菲见状立刻把握住机会,把手递下去。   路航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她的手,一借力爬了上去。他接过望远镜,站在车顶往前方看。   “怎么样?”邵菲问。   “恐怕是大堵车,根本看不到头,两个方向都一样,很难说进去之后能不能通过。”路航说,“不过,我们倒是可以不走大路,从农田之间穿过去。前面那么多车,肯定可以收集不少汽油。”   他们因为被抢劫而失去了很多物资,在寺庙的时候,搜寻来的食物基本上都留给了那些僧人,现在两辆车上的存货,对于六个人的消耗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稍微整顿了一下,搬了些饮料放在车上,他们继续开车前行。   等看到周围的车渐渐多起来,又没有多到调不开车的时候,苏易把车停到路边,一个可以随时驶下公路的位置。   公路上乱七八糟的停了很多车,两边不同方向的车道全都被占用了,甚至一边儿都有两个方向的车辆。   可以想见在混乱的时候,大家都慌不择路的逃窜,有的人出来,有的人进去,结果却全都堵在公路上不得前行。   路航和赵夯两个人负责收集汽油,邵菲、杨跳跳和肖纳则从车上翻找有用的东西,苏易顺着车流挑选一辆满意的车,重新壮大小队的规模。   “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么。”   连翻了几辆车都毫无收获,杨跳跳忍不住抱怨,狠狠的拉开一辆破桑塔纳的车门。   一只手臂唰的弹出来,打在他肚子上。吓得他往后大跳一步。   可是那个手臂只是无力的垂在车门处,毫无生机,手臂上的肌肉都溃烂腐败了,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杨跳跳朝天翻了个白眼,走过去把车门甩上。   那手臂直接被车门夹断,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肖纳这边收获也不多,这些车辆大多都是出逃的家庭,车上的东西本来就少,再加上路上消耗,物资早已所剩无几。   打开一个后备箱,里面杂乱的堆了许多衣服,肖纳低头在里们翻找半天,发现一袋过期饼干,也装进了袋子里。   下一辆车里发现了半罐婴儿米粉,她小心的伸着手臂从后座拿出那个罐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座位上的婴儿座椅——那座椅周围一片黑褐色的污渍,车底滚落了一直奶瓶,瓶子上也沾满干涸的黑色血迹。   再下一辆车似乎属于一个年轻的姑娘,车里放了各种毛茸茸的小玩偶,座椅套也是粉嫩的颜色。   这辆车里面干净的很,气味也很甜美,得益于仪表盘上放着的淡黄色的香水。不知道车的主人去了哪里,一丁点食物都没有留下。   不知不觉就往前走出去很远。   当听到杨跳跳的大喊声时,肖纳才发现自己回头都看不到他们的越野车在哪里。   “快回来!”杨跳跳大喊,站在一辆车顶上挥舞着手臂。   杨跳跳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肖纳看到不远处的前方,邵菲也背着袋子飞速的往回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肖纳提起袋子,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一阵触电般的发麻爬上她的头破。   不远处的车流里,数不清的丧尸从车辆中间穿梭而来,呜呜泱泱一大片。   ☆、公路惊魂   肖纳赶紧扭头往回跑。   可是大家的位置都比较分散,距离他们的越野车又有一定的距离。如果等所有人都跑回去再加油开车根本来不及。   而苏易此时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路航当机立断的说,“都躲到车下面!不要发出声音,拿好武器放在身边!”他安排到。   大家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近找了一辆车钻到车底。如今丧尸的智商还不足以让他们爬到地上捕获车底的猎物。   肖纳把袋子一扔,立刻趴在地上,挪进车子底下。   她侧着头往外看,刚才快跑的几步,竟然将赵夯甩在了身后,他此时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放下油桶,左右张望了一下,找了辆底牌高的车子。   他匆忙扶着车门趴下,却因为动作太紧张,手臂一下子刮到薄而锐利的汽车碎片,瞬间被划出了一道长口子,从手腕一直到手肘。   鲜血霎时间喷涌而出,浸透了冬衣低落在地上。   “啊……”赵夯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呼,左手按住伤口,痛苦的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办法钻进车底,不过一转眼,血就流了一大片。   隔着好几米远,肖纳都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她咬了咬牙,从车底钻出去。   “别管我了!”赵夯压抑着声音说,他紧紧握住自己的大臂,挣扎着站起来,往前跑。   可是手臂手实在是太疼了,他嘴唇发白,浑身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还是因为紧张,走了两步又无力的靠在一辆车上。   肖纳拦住他,抽下自己的腰带,不由分说的拉过赵夯血流不止的手臂。   “肖纳,走啊!”赵夯用力推她。   “别乱动!”肖纳低声吼道,赵夯竟被她凶狠的样子吓得不敢乱动。   她余光看到丧尸已经逼近,从不远处的车后面,泰山压境一般涌过来。情况万分危急,肖纳反而冷静下来,她动作却快而不乱,用腰带紧紧勒住赵夯的大臂,缠了好几圈后用尽吃奶的力气扎牢。   赵夯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滴下来,他站立不住,靠着车滑坐在地上。   肖纳只得蹲下身,脱掉外套,一圈圈的裹在他受伤的手臂上,裹得像个球一样圆滚滚的。   没有时间包扎,她只能暂时压紧伤口,希望用腰带充当的止血带可以起到一点作用,至少让赵夯不至于失血而死。   “尽量按住。”肖纳低声说。   赵夯靠着汽车,面如死灰的点点头,丧尸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血腥味浓重刺鼻,周围又有这么多丧尸,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看着赵夯按住伤口,肖纳迅速站起来背对着他。此时,因为受到血腥味道的吸引,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的丧尸速度最快,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视线在最前面的丧尸身上一一略过,肖纳握紧手中的匕首,朝前走了两步主动迎上。   第一只丧尸对她视若未闻,她左手一把握住那丧尸的脖子,握住匕首狠狠的刺进丧尸凹陷的眼眶。   丧尸立刻瘫软,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肖纳的左手上,她眼都没眨一下,把丧尸往身后一甩,仍在赵夯身上。   紧跟着第二只丧尸,肖纳如法炮制,一边往后退一边抬手刺向丧尸。   眼窝处是最薄弱的地方,匕首连根没入,她手腕转动,刀刃在丧尸的眼窝里狠狠的剐了一圈,一块粘稠柔软的组织从丧尸的眼眶里脱落。   肖纳直接用手接住,回身拍在裹着赵夯伤口的衣服上,手下用力按了按,把那团组织压碎抹开。   触手黏糊腐烂,肖纳眉头都没皱一下,飞快的做完这些,把被挖了眼睛的丧尸同样盖在赵夯身上。   丧尸的脸朝下,正好趴在赵夯的脖颈处,眼眶里不断有黑褐色间杂着黄色的豆渣状的物体流出来,顺着他的衣领流进脖子里。   但赵夯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大批的丧尸已经赶来,他们被血腥的气味吸引,晃荡着腐败的身体朝这边走着。肖纳不敢离开,靠着赵夯照在车边,把他挡在身后。   附近的气味有些不寻常,鲜血混合着腐臭,丧尸们有些不太确定,佝偻着腰,摇摇晃晃的把头伸过来。   肖纳抓住一只丧尸的头发,稍一用力,稀疏的头发连着一大块头皮直接掉了下来,露出光裸的头骨。   肖纳往身后一扔,左手拔出手.枪。对准那个脑袋就是一枪。   带了□□的手.枪发出一声闷响,脑浆四溅,喷了她一脸。她没时间擦脸,侧身一躲,丧尸顺着惯性朝前扑过来,砸在车门上。   这在对付这只丧失时,赵夯的另一边,一只女性丧尸弯下腰,伸出瘦长的手臂,一下下的往前抓,铺在赵夯身上的第一只丧尸几乎要被她拨掉,赵夯的脸已经从丧失后面露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下下伸过来的爪子,尖利的指甲几次都差点抓到他的鼻子。赵夯鼻子边上渗出豆大的汗水,他脚蹭着地往后躲了一下。   幸好肖纳赶紧回防,来不及转身,她右手紧紧握住匕首,从身侧高高举起,从上而下钉如丧尸的脑袋。   幸好这个丧尸看起来比较虚弱,头骨没有那么硬,她的匕首深深的扎了进去。登时女丧尸手一软,指甲几乎贴着赵夯的脸垂落,瘫倒在地上。   匕首卡在头骨里卡的的有些紧,肖纳直接依靠匕首的摩擦力把女丧尸提起来,压到赵夯头顶上。   肖纳又如法炮制,手.枪连爆两只丧尸的头,周围一片脑浆四溅,她的脸上、身上、汽车上,还有赵夯身上,都布满了那些腥臭粘稠的柔软的固体。   丧尸强烈的味道压制住鲜血的气味。再加上之前的止血似乎有些作用,血迹没有透过外套再渗出来。   后面渐渐跟上来的丧尸被混乱的气味迷惑,没有再对肖纳背后的那堆东西产生强烈的兴趣。   但是肖纳依然不敢离开,她就站在赵夯和几个丧尸尸体前面,左手拿枪,右手握住匕首,时刻提防着周围的丧尸。   丧尸密密麻麻的从车辆之间穿行,拖着懈怠的步伐,双目呆滞,如同被召唤一样,顺着公路往进山的方向走。   肖纳的精神极度紧张,她紧紧的盯住每一个从身前路过的丧尸,满脸污渍掩盖不住眼中的杀气。   如果有哪只丧尸对她身后产生兴趣,她就立刻挥动匕首将其斩于刀下。不一会让,肖纳的右手几乎已经被厚厚的血污覆盖,赵夯的身上、身边也横七竖八的躺了许多丧尸。   公路上的丧尸都像是饥荒中的难民一样,看起来长时间没有进食,一个个肚子都瘪的凹陷下去,浑身有气无力的游荡在路上。   一个个成年人丧尸之间,有一只小小的丧尸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个小女孩,身上还穿着连衣裙,不过那裙子上满是血污,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小女孩儿扎着马尾,生前应该是很漂亮的模样,眼睛大大的,嘴角微微翘起,苍白的披风更显得柔弱让人怜爱。   肖纳心中不由得一软。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小女孩儿茫然的朝她的方向转过头来,肖纳霎时间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小女孩儿左边儿太阳穴后的头发已经整块剥脱了,摇摇晃晃的挂在脑后。双眼晕染了鲜红的颜色,眼角处有模糊的血迹,只有眼球中间还有一个黑色的小小的瞳孔。   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她右侧的嘴角完好无损,但左侧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裂了,口角一直接咧到耳后,露出大半的牙齿和颌骨。   她一歪一扭的往前走,右脚整个折了,翻向身后,用脚背在地上拖耷。   看到她红色的眼球,肖纳心中警铃大作,立刻举起手.枪对准她的头——红眼睛的丧尸大多都是变异种,说不定会突然发起攻击,不如先下手为强。   肖纳眯了眯眼睛,扣动扳机。   丧尸女孩儿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前面的丧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子弹划破空气飞过去。   小女孩儿突然顿住脚步,扭头朝肖纳的方向看过来,子弹贴着她的脸颊擦过去,射掉了她的一只耳朵。   她眼球转动了一下,机械的转身,向着肖纳走过来,嘴巴开始一下下无意识的张合,浑浊的口水从她撕裂的嘴角滴下来,拉出长长的一条。   肖纳再开一枪。   丧尸小女孩儿一改方才的僵硬,灵活的一侧身,子弹再次打空。   肖纳抽出匕首,握住横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   小女孩儿一步步逼近,口水成串的滴落,她伸出双臂,苍白瘦削的小手上,张着十个尖锐细长的之间。   方才她一直垂着手没看清,此时,肖纳发现那之间坚硬泛着白光,竟足足有十公分那么长。   距离肖纳只有几步远,小女孩儿突然冲了上来,手臂朝肖纳的面门猛的抓来。   肖纳早已戒备,往左前方一扑。   小女孩儿抓了个空,手指甲划过汽车,竟然将汽车的外壳划出深深的一道口子。   肖纳朝前一扑过后立刻转身,匕首狠狠的向丧尸的后颈划去。   不料那丧尸反应也极为迅速,一撑汽车借力,转动腰肢,手臂向身后划过一个大圈。   白莹莹的指甲眼看着就要划伤肖纳的脸,她急急收手,后撤一步,脖子向后仰过去,那锋利的尖端险险的从她脸上略过。   指甲扫过的凉风从肖纳脸上吹过,她有些重心不稳,朝后踉跄了两步,撞上了一只普通丧尸。   那小姑娘又要扑上来,肖纳反应不及,抓住身边的一只丧尸,奋力推过去。   小女孩丧尸侧跨一步,双臂一把把那成年丧尸扫到一边,指甲划过对方的胳膊,几乎齐肘切断。   它挥舞着沾满了血迹的指甲逼近,肖纳身后背靠着一辆汽车,周围还有不断涌上来的丧尸,跑都跑不快。   肖纳跟看只丧尸对视了一秒钟,她突然反手猛地锤向身后的汽车,用力砸着车门,发出巨大的“哐哐”声。   周围的丧尸立刻被吸引了注意,他们纷纷放慢脚步,呆滞的朝着肖纳的方向挪动着步子。   一时间,小女孩儿和肖纳之间多了两三只丧尸。   肖纳来不及庆幸。   那幼小的丧尸似乎生气了一样,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尖锐的叫声,突然狂暴了一样,一把抓住面前挡路的丧尸,双手一扯,丧尸直接被她撕成了两半。   一阵血雨,肖纳面前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它重重的抛开手里被分尸的丧尸,对着肖纳嘶吼一声,大口张开的几乎有半张脸那么大,血红色的舌头从口腔里露出来,舌尖缠绕着粘稠的唾液。   ☆、中继站   一阵腐烂的臭味从她的嘴里呼出,肖纳胃内一阵翻滚,她强压下不适,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   她竟然一个俯地趴在地上,飞速的钻进了车底。   肖纳侧着头从车底往外看,丧尸小姑娘细瘦的脚腕渐渐的走近车边,她向后翻着的右脚在地上拖行,脚背上的皮肉全部磨没了,露出森白的骨头。   那双脚停留了一下,随后,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外面,丧尸跟着爬了进来。   她学着肖纳的模样,俯卧在地上,瘦小的身子挤进车底,她头偏向肖纳,这车底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红色的眼睛竟然发着幽幽的冷光。   她伸出手够向肖纳,肖纳赶紧往另一边挪了挪,丧尸跟着用手撑地,也挪了挪,再伸手。   肖纳再挪,此时,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到了车外,不过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引诱着丧尸继续往前移动。   终于,丧尸的爪子伸出了车外。   肖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弹跳而起,同时一手握住那个纤细的手腕,狠狠的往上一折。   咔蹦一声脆响,丧尸的手腕向上扭曲成了一个不正常的角度,丧尸顿时奋力的挣扎,车底传来剧烈的碰撞声,汽车都被撞击的晃了两下。   肖纳来不及松手,单膝跪地,右手掏出手.枪,贴着地面,枪口朝向车底。   方才从车底一路引诱过来,她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的头在什么位置,手下干脆的扣动扳机。   肖纳一把扔下她的手腕,站起身,首先看向赵夯,他被掩埋在一堆的丧尸里,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这些丧尸虽然会对他造成压力,但是至少可以混淆丧尸的嗅觉,不至于被翻出来吃掉。   肖纳站在车边,丧尸们她身边穿行而过,如同巨大的洪流,明明没有推搡,却让她有种想要向后倒去的错觉。   一时间,周围出了丧尸走动的声音,再无它响。   肖纳迎着丧尸们行进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满目都是茫然的面孔。她觉得自己此时可能也是这样一副样子,茫然的、颓丧的,满身污秽和疲惫。   她回到赵夯旁边,一撑车前盖,爬了上去,坐在车顶上往远处看,丧尸的密度越来越小,渐渐的看到了队伍的末端。   丧尸队伍中,有时会出现几个高壮或者速度很快的,但他们都变得像普通丧尸一样,视肖纳如空气。   丧尸大潮终于慢慢的从他们身边过去,车底没有人受伤,赵夯也始终没有被丧尸发现。   大家陆续从车底爬出来,寒冷的天气里,几乎每个人额头上都带着汗水。毫无疑问他们的内心都经历了巨大的煎熬,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可以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丧尸从自己身边经过。   肖纳把赵夯从丧尸堆里扒出来,赶紧拽掉了裹满丧尸血肉衣服——时间久了,万一有什么丧尸体内的病毒渗入伤口中,就得不偿失了。   衣服一去掉,露出赵夯的手,此刻已经白的发紫,摸起来冰凉,如果再继续捆扎着,很有可能导致他的手臂缺血坏死。   “快快!把他抬到车那儿去。”肖纳对着刚从车底爬出来的几个人说。   杨跳跳第一个跑过来,看到几乎昏迷过去的赵夯大吃一惊。   来不及感叹,他和肖纳费力的将赵夯健壮的身体抬起来,两人胸口都憋着口气,才能使上力气。   随后赶来的邵菲,看到两个人吭哧吭哧的蠢样,鄙视的扫了一眼,两手从赵夯身下穿过,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于是众人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怀里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壮汉,走的虎虎生风。   邵菲把赵夯平放在地上,眉头深锁——他的情况不容乐观。   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迹和衣服连成了一片,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   肖纳跑过来,跪在赵夯旁边。   “杨跳跳,拿块干净的布,剪刀,酒精,矿泉水。”她飞快的说,手指搭上赵夯的手腕,测脉速。   心跳快速而虚弱,是失血性休克的前兆。   杨跳跳飞快的在两辆车之间翻找,把肖纳需要的东西一一摆在她面前。   肖纳把干净的布折了几折,按在伤口上,剪刀挑开手臂上的衣服,全部撕掉。伤口附近的布料已经和新形成的血痂黏在一起,这一撕扯,疼的赵夯浑身一抽。   嘱咐邵菲和路航按好赵夯,肖纳拧开矿泉水,顺着伤口浇下去。   刀口附近的血被水冲散,露出狰狞的伤口。那刀口深而窄,稍微往外翻着,因为长时间压迫止血而有些发白。   “等会儿有点儿疼,按住了。”肖纳说,拧开一小瓶酒精,顺着道口的方向,一路浇下。   “啊!——”赵夯发出一声嘶吼,脸瞬间爆红,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太阳穴流到地上。   他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牙关紧闭,脸上的肌肉突起,打着颤,脖子上更是青筋暴露,血管蜿蜒而行。   邵菲和路航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才勉强能将他制住。   肖纳又拿起矿泉水,把伤口的区域用清水浇了一遍。她鼻尖也渗出汗水,不仅是因为紧张,还因为对赵夯的痛苦感同身受。   她能想象出这是怎样的剧痛,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硬生生的用75%的酒精淋在伤口上,完全可以让一个健康的壮年人晕厥。   她把缝衣针和棉线泡进酒精里,然后将伤口聚拢按压,排出刀口里的鲜血和残余的水。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三个零的、四个零的、五个零的缝线,也没有什么小圆针、大圆针、方针之类的,肖纳把消过毒的缝衣针和黑色的缝线从酒精里取出来,擦干。   针尖对准皮肤,肖纳发现自己的手颤抖的厉害,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稳稳的将针扎进去。   这条长达整个小臂的伤口,缝了足足十五针,每一次进针,赵夯都浑身剧烈的颤抖一下,鼻子里发出难以抑制的闷哼。   所有的针缝完,赵夯身子下面的柏油马路都湿了一大片,整个人就像浸在水里一样。   撕了两张辅料将伤口覆盖,她剪断止血的腰带,不过几秒钟,赵夯的手就慢慢有血色爬上来,指甲也有青紫的颜色转为淡淡的粉色。   剩下要担心的问题就是伤口感染了。   肖纳爬进车里,翻出一盒头孢,扶着赵夯吃下,又强迫他喝了一直葡糖糖补充能量。   赵夯在这样的剧痛下,居然能完全清醒着硬挺过来,当真是条汉子,肖纳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路航扶着他上了车,把副驾驶的座位放低,让他躺着休息,又找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   一切收拾妥当,油也加上了,剩下的问题就是:老大去了哪里?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有了上次被抢劫的经历,三人迅速掏出武器,挡在车前,严阵以待的瞄准从农田里飞驰而来的黑色越野车。   苏易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举枪的还都是队友。   三人见到是苏易,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迎了上去。   “老大,你去哪儿了啊!”杨跳跳问,语气里带着点儿埋怨。   “赵夯呢?”苏易问,反手带上车门。   “他受了伤,刚缝合完在休息。”肖纳说,看着苏易快步走到赵夯跟前,看了看他的手臂,又把手放在他的额上测了下温度。   “随时注意他的体温。”苏易说,重新给赵夯盖好被子,转而对三个人说:“刚刚去找了这辆比较满意的车,走的远了些,幸好你们都没事儿。”   杨跳跳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到车跟前左看右看,他拉开车门伸头进去,惊呼道:“哇酷,好多东西!”   原来苏易顺着车流一路朝前找过去,躲避了丧尸群之后,终于发现了这辆让他满意的越野车,车型泼辣,空间大。   他收集了附近的汽油把油箱加满,又找了搜寻了些有用的东西,才从农田一路开回来。   有路航在,苏易并不太担心他们的安危,毕竟即使他在附近,也没有可以一战的能力。只是他没想到赵夯会因此受伤。   “大家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准备出发。”苏易估算了一下时间,“刚刚在前面看到了省监狱的指示牌,争取落日之前赶到。”   这样至少有地方落个脚,好给赵夯一个舒适些的环境,大家也可以休息放松一下。   车队又恢复了三辆车的阵容,驶下公路,顺着颠簸的农田一路前行。   前面的路逐渐宽阔,路上的车也渐渐变少,他们找了个路口重新开上去,顺着省监狱的指引牌往前开,终于在日落之前,远远的看到了那个高墙围立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季结束 其实第一季讲的内容并不多,后面蘑菇构思了很精彩的情节和设定 我们冬歇之后再见~~~ 爱你们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